“那你可找错人了,这次战乱结束,我就准备辞去官职。”
“咦?为什么?”
“为什么……”木辛淡淡的看着远方,眼中的雾气散漫开来,“我,倦了。”
“倦了?”血如墨眼神一变,“难道说朝廷中就再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存在了吗?我听说七皇子现在民众的呼声极高,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国主,作为他的好朋友,你难道不愿留下来辅助他吗?”说到最后,他的语调分明带着急切,眼中的蓝光若隐若现,透着希翼的色彩。
然而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木辛并没有注意这些,她摇了摇头:“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君王。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那么,如果他求你留下来,你也不会答应吗?”血如墨低着头,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他的语气透着微弱的请求,像是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绝望的稻草,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
“不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为什么……为什么……”血如墨一瞬间如失去所有力气一般,他颓然的站在原地,嘴中不停的喃喃着。
那声音就如呓语般轻,可木辛却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她的心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右耳的蓝色宝石泛着红光闪烁着,似乎在期待什么,又在安抚什么。
“因为,值得我陪伴的人,不是他。”
虽然这颗心是如此彷徨,却不会孤寂。她在寻找遗忘的什么,却不会迷茫。有谁在等着她,而除了那个人,谁都不是她停留的理由。
惊觉似乎是对这个并不算是认识的人说了太多,木辛有些诧异,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对眼前之人说这么多话,或许是和他那身上的熟悉感有关吧。
“如果你想找一个不错的靠山,还是去找别人吧。”木辛转身想要离开,“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果然,你的心里只有他。”身后之人突然开口,却让木辛成功停下了脚步。她诧异的发现他的身影不似前面的清澈柔软,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十分熟悉的嗓音。
“你,是谁?”
“我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放开你!”血如墨神情渐渐变了,身体也向后倾斜过去,话音落下后,竟然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木辛惊诧在原地,却也感觉到这一切有些不正常,她似乎是掉进了什么陷阱之中,当下决定离开,一转身,却看见了前方浩浩荡荡的部队,和前方那两个显眼的轿子。
军队停下后,最前面的轿子里走出一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只是此刻,他的脸色比以往装病的时候还要苍白,眼神也不复以往,阴沉的可怕,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绝望。
比他晚一步下来的是后面轿子的主人,一个面容娇美的少妇,看情况应该是前不久被赐婚的星启公主,而此刻,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却在看到她后顿时狠戾起来,带着极致的恨。
“你这是什么意思?”木辛有些搞不清状况,看着他身后那么多的士兵,但显然不是来迎接她回去的。
“大胆!你一个军师,看到七殿下,不称下官,也不尊称殿下,是何道理?”那个女子首先发难,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虽然事实上,木辛对她一点印象也没,这一份怨恨,显然承受的有些莫名其妙。
木辛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并用陌生眼神看着她的炎亦钰,有些同情,看来他娶的公主也不是什么端庄贤淑之人,而是一个母老虎。
炎亦钰看着木辛,半响才吐出一句冷漠的问话:“木大人,你可知罪?”
木辛心中一惊,随即也敛下眼,恭敬回答:“回殿下,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有人告发你暗中联络夕照王爷,欲在本殿抚慰军士之机,刺杀本殿,已达到趁乱攻占我炎月的目的。”
“回殿下,你认为臣有必要多此一举吗?”木辛勾唇一笑,“如若臣真是夕照派来的奸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当初就不会设计巧败夕照。”
“可是,你身后之人的确是夕照国之人,不知你有和解释?”
“他和微臣并不相识,不过是巧合罢了,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厥过去,相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要本殿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难道殿下就能信那个告发之人的一面之词吗?”木辛的语气凌厉起来。这显然是一个局,而更糟糕的事,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更让她疑惑的是炎亦钰今日的态度,分明是有意争对她一般。
炎亦钰突然一挥手,一个士兵就随着他的动作很快端上来一杯水酒。
炎亦钰在木辛不解的眼神下端起那杯水酒:“你要本殿相信你,那么,就喝下这杯水酒。”
木辛直视他的眼,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怕这酒里有毒?”
“微臣不怕这酒中有毒,而是怕人心有毒。”
炎亦钰眼眸深沉:“你什么意思?”
“微臣没有什么意思。”木辛转过头去,看着那些眼神不善的士兵,淡然一笑,“我自认问心无愧,这杯水酒,我不会喝。”
“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一杯水酒。”
木辛沉默下来,悬崖之上,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冲击着,肆虐着。
“你知道的……”许久,木辛才开口,只是语气已是阴沉下来,“我讨厌猜忌。”
炎亦钰的神情一怔,突然大笑起来:“是啊,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尽力迎合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因为,我总是在想,如若有了你在我身边,即使没了这天下又如何,可是……”
“可是,是你骗了我!”他猛然向前一步,紧紧按住木辛的双肩,“你说过会陪着我的,不会再让我孤单,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
“给了我这个天下算什么,你对我的怜悯吗?不!我不需要!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那么,我就让你不得不留在我身边!”他的神情越来越癫狂,抬手拿起那杯水酒,就向木辛的口中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