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回去的车和一辆大卡车在路口的拐弯处相撞了。秋烨坐在窗边,头狠狠的砸在了玻璃上,玻璃的碎片刺断了她的动脉,血没有止境的汹涌着。一直到救援人赶到,可是到医院后,她还是停止了呼吸。
后来,他的头上永远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它承载着他和秋烨所有的回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喜欢她,没有告诉她那晚流星雨他许下的愿望,还有那没有送出的围巾和手套,她的手,那么凉……
若我离去
叶子踏着厚厚的积雪看望一个久违的朋友,或者说一个十分想念的人。一个听不到声音的聋哑女孩,纯真的干净的。
叶子要穿越整个城市,从城市的最西边挤公车到最东边。因为雪的缘故,车子像蜗牛一样缓缓前进,仿佛故意把回忆的时间无限延长。叶子轻轻地打开窗子,任冷冷的风刺痛敏感的皮肤,深呼吸。低头看着柏油马路上的积雪,那已经不是纯洁的白,是脏掉了的世界。
没想到渐渐对什么都失去感觉的时候,竟然会想到两年前帮助过的女孩,叶子想从这个女孩身上得到什么东西。那是钢筋水泥混凝土的城堡里所没有的东西,失去了太久,迷失了太久,以至于自己渐渐失去能力去得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行驶到达目的地,叶子呆呆的下了车。
望着白雪茫茫的城市建筑物,不禁有些困惑,为什么来。叶子,问自己。
穿过十字路口的马路,经过花园,映入眼帘的是NY市聋哑学校的大门。叶子不知道站了多久,开始往门口走,也许是太匆忙,也许是路面太过倾斜。叶子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鼻子有些发酸。
是不是人性面前,一切情感都显得极其脆弱。
一张张脸在学校门口向外面张望,孩子都看着她,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叶子抬头朝那一张张面孔望去,微笑。
叶子起身,走到他们身边,用手语问他们认识露露吗。
有个十几岁的男孩拉着我的手,拉着我走向面对着大门的那栋教学楼。上了楼梯,不记得什么时候走到楼梯的尽头,左转是那个我曾经去过的教室。教室还没有换,还是上大学来这里做义工的时候的教室。
一眼便认出那个女孩,叶子拿着手里的文学书走到女孩的面前,女孩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急忙拿起本子写着,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带着欣喜的表情看着叶子,叶子鼻子再次发酸,眼睛里湿润起来。叶子把文学书放在她的书桌上,拿起笔写,我很想念你,来找你。
有些曾经以为不会再次见面的人,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见面了,还有些曾经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的人,就在我们自以为是的固执里消失,再不相见。
叶子在纸上写着,我们一起去外面的操场上说话,好不好。翘一次课,就当为我。
叶子一脸哀求的看着女孩,女孩低下头写道,好的。
她们坐在白雪笼罩的草地上,寒冷的风好象要把身体冻僵似的,狠命的吹着空旷操场上的两个女孩。她们虽然相差了六岁,但是叶子脸上的忧郁和沧桑是另外一个女孩所没有的,那张脸上写满了无助。
叶子站在雪地上对露露说,我经历了一个让我永远感伤的故事,那是我不想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因为故事里写满伤害。那不是你该遇见,也不希望你有一天会像姐姐那样。
露露看着姐姐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听不到姐姐在说些什么。隐约可以感觉姐姐的不开心,忧郁的表情和隐忍的泪水说明了一切。那是她不曾见过的表情,那是她不能了解的。
在露露无声的世界里,仿佛感染了这种伤感的气氛,只是安静的看着姐姐。看着姐姐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字,离。
叶子看着一直望着自己的女孩,苦涩的笑笑,她也许懂得我在说些什么。或者自己只是想找个根本听不见故事的听众,没有安慰,没有指责,亦没有眼泪。只是想诉说,那是沉淀在心里的欲望,想说话的欲望。
给你讲个故事吧?叶子带着询问的表情,望着露露。即便露露听不见任何声音。
在姐姐离开学校社团的两年,我在学校过着所有人都会或者说可能经历的事情,那是我们那个年纪认为美好的东西,干净的,纯粹的风花雪月。
两年的时间,姐姐和一个人在一起,我们自认为毕业的时候,我们照样可以像小说里的那样天长地久。我们做了任何情侣都会做的事情,我们经历了平静的大学生活。平静,偶尔争吵,伤害。这些都没有让我们真正的分开,但是毕业的等待就显得十分苍白,因为本来奋不顾身的想得到的东西,渐渐的搀杂了许多丑陋的本性。背叛,随之而来的便是伤害和离别。
当你把两个人的事情告诉全世界的时候,你当时以为那是在宣誓你的幸福,后来失去的时候就会觉得那是全世界的嘲笑。那些声音让人喘不过起来,或者说是自己放不下那些伤害。
进入社会的我就像一个生病了的孩子,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懂得。
唯一知道的事情是不能在依靠谁,因为已经丧失孩子的权利,完全成为一个成年人。隐忍了眼泪,强颜欢笑的走在公司里,走在另一个城市的大街小巷。穿着别人羡慕的衣服,买着别人喜欢的化装品,做着他人羡慕的小资。笑脸迎人的背后,便是一颗再也不能快乐起来的心。满是尘埃。是的,也许我早已被染上了颜色,或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社会同化。为了生存,人们渐渐丧失了某种能力,信任别人的能力。人和人之间有一堵厚厚的围墙,自己把自己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不愿意出去,也不愿意别人进来。只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即便这样,有时候还是会被某些人和事欺骗。渐渐地,再也不能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于是,便成了一个表面拥有眼睛,其实早已瞎掉了眼睛。在无数的白天和黑夜里,会时刻的看手表,盼望时间可以快些流失。看着生命就这样在我的生活里慢慢流失,不会怅然若失。习惯了这种看着指针过日子的枯燥,看惯了那些写满目的的脸,那些为了钱奔波的人们显得那么的无聊。一切都像是为了生活而活着,同样的时间做着同一件事情。
叶子望着露露被冻的红红的鼻子,笑了。露露,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是快乐的,没有什么伤害,没有什么刻意的事情来打扰你们的生活。有些时候,我是羡慕你的。
露露轻轻地走了过来,低下身,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我知道你难过。
叶子拍拍露露身上的积雪,站起身来。
背过脸去,潸然泪下。
这个冬天的雪显得特别的冷,冷。
露露递给我一幅她画的画,只记得两年前她也送了我一幅,画上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很是漂亮。打开纸张,画的还是荷花,下面有她笨拙的字。
姐姐,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不管你经历了什么。
某些尘封了的东西,轰然倒塌。疼。
若我离去,后会无期。
青苹果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早已熟悉的声音”
四月的风从来都是多情的,就像女孩的梦,开始抽穗发芽,开花
她,长在一个有着浓厚乡土气息的小村镇,一年里,温暖的时候有满山的杏花,寒冬的时候是一山的青翠松柏
他,生在北方一个村边溪水潺潺的,山林鸟儿欢叫的小镇
她认识他的时候是四月,那时他从县高中转到她所在的这所技术学校。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是感觉有个像阵风一样的影子在身边掠过,于是她抬头看了一眼,哦,很阳光。
五月,山上已是草芽茂盛,繁花似锦。
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最颓废,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于是夜开始漫长,阳光开始吝啬。
六月的雨,总是最能淋湿人的心,她郁积难耐。
他开始注意她。
人前依旧快活,人后常常独处。
这动、静,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有时她可以与同学辩论的朝阳回避,夕阳露脸,而难分胜负,最终对方以无权利投降为最后的晚宴。
而后月洒九州的时候,他看见那学校周边绿树的青石板上,一个落寞孤单的影子。
就像在繁华盛世芳香散尽,于是带着疲惫,带着失落的满腹心事,孤单的一株******。
他总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而她竟不知。
月亮在有雨的晚上,躲在了云彩的庇护下,而漫天的繁星也收起了灯罩。
那天依旧,她静静的穿过杨树林,躲藏在林荫下的青石板上。
今夜又有雨。
小雨的时候她从不带伞,喜欢被雨淋湿面颊的感觉,喜欢一缕潮湿的头发顺顺的安分守己的搭在她的脸上。
他轻轻的脱掉外罩,披在了她单薄的身上。
她依旧没有回头,可是却开始轻声的哭泣。
她开始絮叨,也不知自己都说了什么,可是她痛快,就像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人说话。
她说了好多,好多。后来她累了,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雨,轻轻的吻着她的面颊,她像个孩子,一脸的安详。
那晚他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太晚了,他摇了她的头,一起回住校。
可还是晚了,学校的的灯都灭了。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然后,跃上了铁栏杆,翻进了学校。
不一会,门打开了,她轻松的回到了住处。
他不想让她被人误解,因为她那么的纯洁。
自此她的心里有了他。
可她是个外表张扬,而骨子内敛的女孩子。
于是淡淡的相处,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灯光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