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一项工作，做了这么多年，也做到经理的位置了，证明了你的能力，再做也没意思，你可以考虑做点别的。”
“嗯……你说得对。”颜倾点点头，“正好本姑娘对做米虫突然很有兴趣，明天就去辞职！”
“说风就是风……”
“其实我从毕业后就不太想朝九晚五地工作……”她弱弱地吐舌。
他轻轻一笑，像是十分了然。
然后，她果真很快辞了职。陆昊把工作带回家，天天在家陪她。
她躺在他的腿上，各自看着书。夏季走完，走入秋季，他们又转到阳台上。有时候没有阳光，他就陪她说话。绵绵细雨，就一起看雨。
他看完了十二本食谱，已经做完其中三本。他不打算再看食谱，于是帮她看孕妇保健和胎教的书，因为她总是看关于咖啡的书——当然，后来他知道了，她看书快，也不会一直看一本书，其实，那些妈妈书她都仔细看了。
可是，她却经常看着那些关于咖啡的书。
“很享受啊！”有一次，她那么说。
她果真是在享受的。那些书，文字优美，插图华丽。她不一定只看怎么煮咖啡，对咖啡的一切她都有兴趣。关于咖啡店的介绍，哪里的店是什么样的风格……只要和咖啡有关，她都有兴趣，都在享受。
陪着她，他换了书，开始看世界名著、百科全书。相信，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绝对可以陪她到老。嗯，书房需要扩建，更需要分门别类地整理……
她怀孕了，他也暂时禁了咖啡。虽然她多次说：“我给你煮杯咖啡吧？”
他知道她也是爱咖啡之人，否则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倾尽所有才华专注于那一件事物。未免她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他只允许她煮过一次。也同意她喝了一杯。
“一杯！够了！我可以坚持到生了孩子之后再喝！”
他也可以。
孩子的名字被他想好，他说叫路倾城。
“可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啊！”颜倾站在花房里浇花，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把重要部位挡起来，让大家一直在猜他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喜欢女儿。”
“万一是儿子呢？”
“叫他自己掖着藏着，活该！以后他要有意见，叫他来找我！”
颜倾噗哧一笑，很正经地告诉他：“我拒绝有一个叫倾城的儿子！”她强调“儿子”两个字。
“那就叫颜城。”
“路颜城？不好听……”
“颜城，不是路颜城。”陆昊说，“我觉得蛮好听啊……”
“颜城？跟我姓？”
“不可以吗？”陆昊看着她，“万一有一天我们离婚了，你肯定不会把孩子给我的。”
这倒是。
“而且，孩子姓颜，也免得我的新家庭产生纠纷。”
她点点头：“也是。”
陆昊看见她的反应，心里重重一跌，她只是把他当依赖的朋友，以后这种对话少提为妙！否则，真给她洗脑了，他不知道找谁哭！
“我看还是叫路倾城，颜城的确不太好听……”他喃喃转身，去厨房了。
颜倾觉得路倾城很好听，如果一个男孩得了这个名字，想必命运会有奇特之处……阿门！孩子，你一定要是个女的！
天气日渐转凉，有时候天空阴霾。他将她拖进卧房，或者客厅，还是让她枕在他腿上。但是，不让她看见那片灰暗的天空。他买来很多不同的蜡烛，将看书的环境布置得温暖明亮。
深秋寒冬里，他们相互依偎，聆听孩子的心跳。
那个冬天……以及以后无数个冬天，都不冷。
他的厨艺日渐精进，而她的懒惰也看涨。而且，怪习惯越来越多。开始半夜叫他起来做吃的。
而且，有时候想吃的东西实在是很难开口。于是她在夜里翻来覆去自己熬着，拒绝再让自己去麻烦他。
“人不可以无休无止地索求。”这是母亲的告诫。
她本来已经很麻烦他了，不能再这样。本来，他不需要为她做任何事。他好心来看她，好心陪她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已是仁至义尽。她却拖着他去结婚……虽然，发生关系和怀孕不是她刻意为之，当然，他也必须为这负责任。不过，作为一个准爸爸，他做得够多了。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强求他的付出。
“你怎么了？”陆昊打开灯，站在门口。
“你没睡？”颜倾坐起来。
“嗯。”
“我吵醒你了？”
“我在工作。”
“干嘛不白天工作？”
“我工作向来没有时间限制。”他轻笑，“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不用。”她笑。
果然是要吃东西了。他轻咳一声：“想吃什么？”
她咬牙：“真的不用！”
“到底是什么？”他看着她咬牙硬撑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她也笑，很不好意思地叹口气：“火锅……”
“不是很怪……”
“可是深更半夜的……”
“我煮！”
“啊？”
“躺着，等我叫你。”他将她按回床里，在她唇边快速一吻，起身出了房门。
颜倾摸摸自己的唇角，这个吻……她觉得怪，却不知道哪里怪。很久以后，她才想起来，当时的他在颤抖。
是一种隐忍地轻颤。
他做了一锅火锅，在初冬的深夜里。
“我告诉你，我大学里和室友这么干过！半夜，拉着路灯的电线，煮火锅……真是怀恋啊！”
“哈哈……”她一边吃一边笑。
“味道还好吧？”
“如果你失业了，可以考虑开餐馆……”
“真是瞧不起我……”
她继续笑。笑到最后，她依然感动地看着他，轻轻一句：“谢谢。”
“我们是夫妻，不要说这种话。”他的回答仿佛在说她太傻。
某天——“颜倾。”
“嗯……”颜倾躺在陆昊腿上，翻着手里的杂志。
“接下来要找什么工作？”
“等生完孩子再说。”
陆昊移开自己眼前的书，看她一眼：“开家咖啡店吧。”
颜倾翻页的手一顿，盯着页面的插画两秒钟，移开书，望着他：“你说什么？”
“十几年如一日地收集有关它的资料，不想要点结果吗？”他又回到书上，仿佛只是念了一段别人的文字。
颜倾愣愣地看他半天，把杂志甩在一边，离开他的腿，躺回枕头上：“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一家自己的咖啡店。”
颜倾看着他。他会猜到？
“你会品酒，会赏画……对几乎所有的艺术都有涉猎，很多时候，大家可能以为你只是在品味一门艺术吧。正好，咖啡可以经常喝，也就不会去想到你是想要一家咖啡店了。对你不太熟的人，可能认为你恰好会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