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急慌慌进来,却不是领命。“太后,王上到了,这会儿或已到永昌殿了。”
太后蹙眉,楚煜为何这个时辰而来。今一大早,他就过来请了安,宽慰她的心。又听王上没有提前着人通报,遂有些不悦。
正想着,已有黄公公的喊到:王上驾到——
有人打起了帘子,未着王袍的楚王就缓步而入,锦衣玉带,神采奕奕,他目光微瞥了一边跪地的妤姝,又轻轻挪开,正襟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然后入前,收了袍子,坐于母后一侧的坐榻。
太后面色已是微沉,口气不善:“王上这会子不好生休着,又请什么安。难不成母后这儿,有什么让你不放心!”
楚煜自知母后的不快,只淡笑着:“母后既是这般说了,儿臣岂敢不言。想来母后唤樊姬而来,定为了昨日之事。儿臣自惭,为此事又让母后担忧,实为不孝。”
“既如此,母后今日想处置了樊姬,你且不用多言。”
“楚煜便为此事。昨日是儿臣令妤姝陪孤出宫走走,她虽未劝阻儿臣,全是因年纪尚幼,伴驾经验缺少。难得的是,在危险之际她与儿臣同心同力,受了惊吓,儿臣心有愧疚,实不愿看到她再因此受到处罚。若罚,自当罚儿臣。”
说着,他已经起身向太后行了礼,态度极其恭敬,身边的下人着实一惊,都低垂了目光,不敢抬头。
跪地一边的妤姝,心头一震,抬眸看向楚王。楚煜余光里感受到她的眸光,便侧头迎上她的目光,沉眸里分明一抹安慰。
太后心下不喜,舒了口气,倒也不能不给楚煜的颜面。
“罢了。哀家老了,话听在大王耳中可听可不听。”
“儿中实在惶恐。母后常说,要做明君,儿臣之错岂能让姬妾承担?自此,楚煜出行愈加小心,以求不让母后多担忧为是。”
太后依旧沉了脸:“王的意思,哀家明白。难得你记着母后曾经与你说过的话。当初你一时兴起给樊丫头王姬位份,母后虽不喜,却心想只要你喜欢,母后定不会干预。今日那丫头,哀家也不过是训斥一番罢了。
如今,内宫姬妾也是不少,你身为一国之君,上乘天意,下造福黎民百姓。国不可无后,君不可无嗣,雨露均沾、后庭遗训你当铭记于心。”
“儿谨记。谢母后教诲。”楚煜起身再行了礼,又侧身看向樊妤姝,“樊姬,还不向太后谢过。”
妤姝不敢起身,只跪着行拜礼,尚未开口,太后已经发话。
“你起来吧。既是王为你求情,你日后更当修身养性,行姬妾本分。”
妤姝一一应了,缓缓起身,又望向王上,楚煜朝她宽慰一笑,说了句:“你且退下吧。孤与太后有他话要说。”
于此,妤姝悄然退去,心里却温暖了不少。路上,她在思忖王上最后一句的话意。
他是在说他有事留下,不然就与自己一同而回么?若是此意,今日,王上必会再来。
思及昨日历险之事,仍觉惊心动魄,又记起王上护着自己的行为,原先心里对他的厌恶和恨意,渐渐消融,感动一点点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