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目光悲凉,“姝儿,早晚你会明白孤的艰难。孤不想你受到伤害,可还是不可避免伤到你。楚煜多么希望,你就是你,不是樊家的女儿。”
“呵呵……王上终于说了心里话。如此看来,之前的臣子叛逆也并非是没有因果的。”
妤姝冷笑一声,“只怕是君王心胸不够宽敞,如今又拿我们樊家下手。我樊妤姝可以不是你的姬妾,但此生绝不会不认自己的爹!”
她目光寒冷,咬牙说着话,竟是恨透了他。
那一句句,似刀刃插入楚煜的心。他心下自嘲,却无能为力。
“姝儿……原来,我们两人已隔得这么远。你不曾理解过我的一分苦,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那暴君,是个无情无义的冷王。”
他声音有些哽咽,“只有孤知道,正是心中有你,孤的决定才愈来愈艰难。自初始,孤就不该将你留在身边,到如今,孤为你的艰难,皆是咎由自取!”
“呵,王上的一句有我,妤姝早领略了。”她形容颓废,不停地摇首,“何况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一切回不到从前。妤姝回不去……爹爹也活不过来!”
语气充满了恨意,她泪光闪闪,“如今,妤姝只想让王上允我离宫奔丧。”
“若孤有一时的犹豫,甚或不允,你是不是更要恨透孤?”楚煜目光痛楚,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满是伤感,“孤原本是要与你出宫去,今看不必了。”
妤姝抽了手,“多谢王上厚恩。妤姝一人去才是情理。”
樊姬不过二等妾的位份,故而她的家人与王室并无亲戚关联。甚或以夫人之尊,楚王亦没有必要亲自追悼。若是王后的家人,楚王悼念岳父才合情合理。故而,樊成虎之于楚王,不过是个功过相抵的臣子,王上仁爱,故而才厚葬于他。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良久,楚煜才起身,四下看向这内寝,大约大半年不曾来这里了。
这房里的摆设和帐子,似乎也与从前不大相同。
他目光触及那一头梳妆案上的一个匣子,似是冷冷清清被弃在了一端。那是自己送与她的匣子。
那日自己无情驳了她的求情,担心她一根筋势必恨透自己,故而才剪下自个一缕发梢,用红绳与她赠自己的发结绑在一起。那个匣子一直被自己珍视着。
他送她结发,是想她能安心。让她明白,他心里有她,也希望他明白自己的艰难。
可终究她不能体谅。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到底是骨肉情深,姝儿恨自己入骨。
他立在窗前,良久回首见榻前一脸伤悲的她,他目光温和,带着淡淡的伤感,“姝儿,孤不怕你的误解。只希望你别苦了自己。”
到底他一身惆怅离去。
*
是夜,楚煜睡的不安,起身穿了衣服,又唤过秦皓入前。
“陪孤外头走走——”
身后的黄忠提着灯笼,又拿了件披风随上,劝道:“马上中秋,王上还是多穿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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