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度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明知道樊氏之人不可重用,可他还是一步步被她吸引。为了她,他试着相信樊无期,为了她,樊氏的案子不再继续深挖。
她身上越来越多的疑点,让他既要探究,又唯恐戳破心中那最后的一层。
“姝儿,你有没有想过梦里的女子是你?”
妤姝惊愕地望向他,摇了头道:“不,不是……”
于此,他揽着她的力度紧了些,他沉稳的声音,透着些耐人寻味。
“姝儿,孤听说你先前的事记不起来了。”
不过是简单的话,她却犹如受了刺激一般,哭了出来,“原来你早晓得,姝儿的确什么也记不起来。我曾经在殷城生活过,名唤七巧,哥哥找到我,喊我三妹,告诉我是樊府三小姐。起先妤姝不适应,可时间越久,我越发肯定我们就是一家人。”
他没有去质疑,而是点了点头。忽而又笑起来,“丫头,这有什么可哭?”
望见她哭诉的模样,他语气戏谑,心里却一片惆怅。
“臣妾知道不该瞒着王上,可姝儿担心王上会治樊家的欺君之罪。”
他舒了口气,呵呵笑着:“对你,孤怎会狠得下心。”
她冷哼了一声,“王上先前可不是这副神情。冷弃臣妾时比谁都狠,还有我爹——”说到此,她不再继续说了。不管如何,爹是死在牢中。
她伸手抚上小腹,那里孕育着两个人的孩子,她嘴角微翘,仿若还是个孩子:“罢了,我们扯平了。谁也不准再翻旧账!”
他眉头微蹙,忽而攥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急促:“姝儿!那你父亲的事,也不与楚煜计较?!”
她笑了,“当然,臣妾可不是小心眼。”
他望着她的模样,面上虽沉静,心却痛了起来。
后来她才知道,楚煜问的不是樊成虎。
“好。我们做对好父母。多大了,不要动不动就哭,你哭,我们的孩子就会难过。”
后来,他起身披衣,亲自外头端来新热的安神汤。妤姝终于睡下了,而楚煜却再难入睡。再后来,每晚上,她若有梦魇,他总会与她一起喝了安神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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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季节,天气变冷,寒风起,吹皱了一池瘦水。今日拙政园暖房里里,君臣两人却谈得起劲。
“王上,臣下暗里知道一个消息。当初段七巧被樊无期接回来做了樊妤姝,并让樊府里外的人都相信她就是三小姐,不过是失了忆,性子变了而已。甚或樊夫人起先也被蒙在鼓里。直到后来,樊夫人见了一个人,竟是一病不起。”
楚煜眉头微蹙,打眼瞟了过来,“卫景,到底何人?”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段七巧。一个毁了容却没被修复的段七巧。”
卫景语气坚定,才一五一十汇报,“卫景假扮身份去了邪医谷寻找冷修和遇春,不出所料,遇春已经了无音讯数年了。而冷修也不过一年两次回谷,一次待上一个月,期间不会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