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第一次在梅林相遇,她尚且不知道他是王上,他对她亦是不客气,森寒的眼神,狠戾的态度。
雪愈来愈大,迷茫了视野。
不远处的楚煜,眼前分明起了雾气。她肯穿着那件新制出来的白狐裘,外头披着天青色的斗篷,愈发显得她身影的苍白。
蓦地,她转了过身来,瞧见了白茫茫雪地上的那一人。
他立在那儿,沉丹色的锦裘,外罩一件黑金大氅,正往这儿走来。
在两三步之远的地方,他顿住了。
她望着他,他亦望着她。片刻,他忽而一笑,那笑面仿如春风一般,暖人心扉。
“姝儿,孤猜你会出来,果是如此。”说话间,有白气吐了出来,加上纷扰细密的雪花,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他近前又细细瞧了她的模样,她多穿了衣服,变得臃肿,鼻尖冻得通红,显得滑稽而可爱。
“雪景固然美,只是冬寒伤身。不若,我们去拙政园的琉璃暖阁去。”
他伸了手,妤姝微微一笑,点了头,伸出手缓缓放入他温暖的大手中。
二人一起雪中走着,待出了园子,见路上停靠着轿辇。
外面雪花飘飞,琉璃暖阁春暖花开。几盆兰花吐蕊,芬芳了整个阁子。嫣然的月月红和杜鹃正娇艳盛开。
二人围着暖炉烤了火,温了一壶酒,望着琉璃窗外的雪景,温声絮语,相视而笑。
这样的情景,外人只单单看一眼,便觉得温情脉脉,羡煞旁人。只可惜,人们永远看不到人的内心。
饮酒后,楚王觉得暖和,便脱了外袍,乘着酒劲,一把抽了近侍的流云剑,自顾耍了起来。
妤姝立在琉璃阁门口,看着他雪中舞剑,在他身边这么久,方才第一次细致见识他的剑法。剑形幻变之行云流水,宛如游龙;剑刃划空之嘶嘶破风,快若飞鸿。
往事愈远,记忆犹新。自己的那把碧月剑,乃是母后所赠,从初始的笨拙到后来的得心应手。那把剑陪着自己度过多少个春秋,如今它被楚王收在了剑阁之中。
记忆翻飞,仿若那年楼头,她持剑初次为他起舞。所用的剑就是被他珍藏的碧月剑,当时他未曾舍得赠送于己。
闲时,她会在想,楚王为何对久平公主如此念念不忘。难道仅仅因为当年求娶未成功,亦或当初崖头的宁死不俘,因为未曾得到,故而愈发看重。
久平公主恢复的记忆中,并没有阿九与宋玉的故事,有的只是少时的美好和那段国仇家恨的经历。
楚煜的余光里瞥见妤姝的神情。她目光渐渐由欣赏变为怅然失神。
他一个缓慢动作结束,利索地收了剑身,而她果然走了神,竟是没有发觉。直到楚煜唤她:“姝儿,在想什么?”
她方才从怔忪中醒来,微微一笑,歉意道:“臣妾失礼了。刚才姝儿走神了。”
“和我说说,都想些什么?”刚舞过剑,他有些热,伸手接过侍婢递上来的大氅。
(假期出行,今日发的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