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姝并非单纯萌傻的小女孩,这样的话她如何不明白其中的蕴意,却故意岔开话:“还以为你醉了,原来是骗人的!”
她再次起身要离去,他却像个孩子,依旧抓着不放,“你当醉话就好,只求别走——”
“好。不走,你放开手。”
云卿没有放手,而是缓缓睁开眼,眼神清透一般望着妤姝。二人目光相视,妤姝有一时的怔然。
尚未反应过来,他的唇毫无征兆地凑了上来,她欲要后缩,身体却被他箍住,他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下。
这样一个急促的动作,让妤姝一时呼吸不畅,这脸噌然红了起来。
猝不及防,这吻已瞬息落了下来,席卷了她的唇舌。她被迫地承受。
妤姝的脑子只觉得一瞬间空白。她与云卿虽然相处融洽,甚或曾有一段逝去的感情,然到如今却并无一次这样的亲密接触。
她强烈抗拒,却奈何喝了酒的云卿理智完全失控,她不是他的对手。
“姝儿,做我的女人……”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这吻愈发深沉迷醉。
她只觉着喘息不畅,口中的一句话尚未说出,就又被他近乎失去理智的吻夺走。
她眼泪流了出来,他早已忘情,没有察觉。
他的手上下游离,忽而又腾出手摸索她衣服的系带。
妤姝心里凉了大截,待他的吻抽离的间歇,啐道:“云卿!你疯了!放开我!”
“是的。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都是疯了!”他语气急促,完全不是素日的三公子。
他开始拨开她的衣衫,妤姝的身体猛然抖动。
“云卿,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她涕泪四横,近乎哀求。
于此,他的表情一顿,才低头看向面前的她,已是泪水横流,痛苦不已的表情。
他的理智才有一刻的清醒,蓦地收了手。
妤姝猝然坐了起来,慌张敛好胸前的衣服,哭着跑离了榻边。
她惊恐地喘着气,发髻凌乱,身体抖动不已,双臂护住自己,目光羞恼交加,不敢看云卿。
云卿见她如此情形,已对自己痛恨不已。
二人都喘息着,渐渐平静了下来。灯光下,他看她依旧对他防备着,流着泪,一时并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很久,他才走向她,目光痛悔,语气沉缓:“我错了……姝儿,云卿再也不会了!”
妤姝没有回应。
他鬓发垂了下来,身形颓废,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房间。
那一夜,云卿离开这里。
妤姝在榻上没有开灯,上半夜没有睡着,再次醒来已是天已大亮。
*
妤姝原以为他已经去了运城,却不想两日后他又回来了。
他的面色不好,一身浅色白袍显得他苍白没有精神。
那夜的冲动,让二人的关系再回不到先前那般说说笑笑轻松的氛围。有些事,一旦越界,就回不去了,妤姝和云卿皆清明的很。
他问,这两日还好吗?
她说,还好。
然后,对话就停滞了。
她不问他怎么没去运城,也没问,是去了回来了?
若在之前,妤姝会笑嘻嘻问他这些问题,但今时她不会再问了。
而云卿却拿了桌上的酒壶,自斟了酒杯,一饮而尽。
妤姝一旁冷冷道:“三公子若喝酒还是别处去吧。”
说着,她已经起身欲走。
这样的疏离,让云卿心里十分痛苦。但,这都是自己造成的。
“姝儿,别走。云卿发誓,再也不会有那日的行为。”他语气沉痛,倏然又饮了一杯。
妤姝这才侧目瞧了一眼他的情形,似乎很不好。
初秋的阳光透过窗前那棵石榴树,在墙壁上和帷幔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房里安静的很。
“姝儿,我想通了。”他坐在那儿,目光疏离,语气轻淡,“云卿暂不会娶亲,除非是娶你——”
她立在那儿,手心缓缓捏了起来。她回过头,看向他,语气里似是斥责。
“你是吴三公子,怎可出尔反尔?”
他呵呵一笑,“对,堂堂三公子,竟不能遂了心愿,喜欢一个女子。”
他语气里满是自嘲和说不出的心伤。
“你和她的婚事早已人尽皆知,如今反悔,对得起人家将军千金么?”
“姝儿,多年前,你也曾是,也曾是……”他声音有了哽咽,更像是压抑已久的悔意。
多年前,她是振武将军府的千金,他是顺安侯。若当时,他不顾一切前去求娶,也许他们早就缔结良缘。
可惜,不过是一些轻微的阻力,他就一再放弃了她。他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借口。
原以为,妤姝会和别的女子一样,从此就那样泯灭于心间。可未料到,这一路来,一而再,再而三,却成了他心间一块痛。到今时,哪怕她就在面前,却仍是可望不可即。
从前她是公主,她心里没有自己;如今,她心里亦没有打算选择自己。
“其实……我不是,不是樊妤姝。”
云卿自然知晓,他抬了首,望着她,并无丝毫讶异。
“所以,你也不用再惦念那份旧情。因为压根不存在妤姝!”
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道,“姝儿,你何其狠心!”
他缓缓起了身,望着她,近乎一字一句:“不管你是妤姝,还是公主,云卿喜欢的从来只是你。”
“如今你已离开楚宫,回到了我这里。云卿也曾承诺过你:只要你转身,我就在你身后。”
“人生苦短。公主——,云卿今已年二十有五,不想空余蹉跎,希望公主,能嫁与云卿。”
妤姝退后一步,唇角漾出一丝冷笑,并渐渐笑了出来,“公主?早就没什么公主了。我不是公主,谁也不是!”
她的情绪激愤,头痛再次侵扰而来。
*
室内的熏香,有些让人沉睡。妤姝躺在榻上,半睁微睁的双眼,一丝光亮渐渐回到视野里。
满是余晖,正是傍晚。
榻前的侍女看了她的情形,回头唤了一句:“姑娘醒来了——”
听见外间有略凌乱的脚步,他一身浅袍进了来。
“你醒了?”他笑意如春,仿若阴霾褪去。
妤姝微蹙了眉头,先前的事有些模糊,“我睡了?”
他点了点头,“睡了大半天。”
妤姝方才渐渐想了起来,她忽然头痛,然后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