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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灯火阑珊处

佳宁以为周末出席的是一场寻常的商业宴会,何瑞鑫意有所指,她也理解为会在宴会上遇到关其深。

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场宴会的主角竟然就是关其深本人。

不,不对,应该说,是他,和他新婚的妻子。

婚礼的会场设在酒店一楼的宴客厅,酒店的门口铺着红毯,一路延伸到会场里去。

新娘子并未穿婚纱,一身简单的素色旗袍,却显得异常的温婉动人。

她笑容满面地站在新郎身边,两个人看起来再般配不过。

何瑞鑫的车子停在酒店的台阶下,佳宁坐在副驾驶上,将台阶上的情形看在眼里,收回目光,几乎是狼狈地看了他一眼。

何瑞鑫则是回了她一个同病相怜的无奈笑容,看起来十分的无辜。

“我说的没错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要回去!”

他说的不错,她的确是一点也不知情。突然让她来面对这样的场面,不过是为了看笑话吧。

关其深光明正大地和别人结婚,那是他的自由,亦是足见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所以如果有笑话,那也只是属于她周佳宁的笑话!

佳宁伸手就要去推车门,被何瑞鑫一把拉住。

他对她摇头,正色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们的境遇是一样的呢?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只因为我们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人,所以才更要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何总,不管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不是你,不会明知道自己会难堪还要跑去自取其辱。”

“周小姐,”何瑞鑫叹气,“难道你就能咽下这口气?被人耍了,即使不期望得到一个解释,至少也不能输了尊严不是吗?”

佳宁的目光移向车窗外,台阶上的那个人,到此刻忽然觉得他很陌生。

是她太笨,人家轻易几句话,就让她动了相信的念头。

当年她已经被他耍过一次,现在居然还会蠢到被同样的把戏再耍一次,简直无药可解!

他们的车停了太久,挡住了后面车的路,于是有人开始按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引来了旁边人的侧目,包括台阶上的那一对光鲜亮眼的新人。

她的目光直视向关其深,逃走也不过是刚才慌乱之下的本能反应。在与他目光对视上的下一秒,她所有的慌张就已经转眼汇集成了一股怨愤。

她有什么理由要逃开?可以被羞辱一次,却绝不要再委屈自己第二次!

关其深也看到了她,眸光微怔,眼睛里溢出一抹复杂的光芒。

佳宁冷冷地笑,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何瑞鑫随在她身旁,跟着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何瑞鑫的目光停在邝云笛脸上,话却是对着关其深说的:“关总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一声,未免太不够朋友了吧。”

“并不是正式的婚宴,想着何总那么忙,就不必惊动了。”

关其深始终微笑看着他,仿佛他身旁的另一个人并不在他的视线内。

佳宁嘴角撇出一丝嘲色。关先生人有千面,应对得多么得体自如。几日前她还留恋于他肩膀的温暖,想着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酸楚得几乎落泪。

可是不过转个身,那些事对他来说却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周佳宁毕竟太愚蠢,他怕是看准了她孤单一人这么多年,所以就觉得像她这种人很好骗吧。一边与她温情以对,另一边却忙着为自己的乘龙快婿的身份正名。

她努力压抑心里的怒意,目光冷厉地看着他。

有人走了过来,是邝明丰。他看到何瑞鑫出现,担心他是来闹场子的,于是丢开客人走了过来,表面上还是笑脸相迎,“瑞鑫你也来啦,我本来还打算等会A市正式办婚宴的时候再发邀请给你呢!”

何瑞鑫今日来只是为了看笑话,当然不会傻到胡闹一通,他跟邝云笛并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是想借着周佳宁的手,给关其深和邝明丰这个老狐狸一点难堪罢了。

所以他回了邝明丰一个亲近的笑容,半是玩笑地道:“邝叔您嫁女儿,小侄刚好人在宁江这边,哪有不来祝贺的道理?”

邝明丰见他态度和气,稍稍放了心,看到一旁有陌生人在,便笑着问:“这位是?”

何瑞鑫嘲弄地勾了下嘴角,看向关其深,“我想是不是由关总来介绍比较合适呢?”

关其深的目光移向一旁的佳宁,对她礼貌地微笑,说道:“这位是周佳宁小姐,公司业务上的合作伙伴。”

很好,他表现得真是天衣无缝,完美得连佳宁都想为他鼓掌叫好。

“关总,你与夫人郎才女貌般配无双,恭喜两位!”

装陌生人?他不知道这几年的磨砺,她最拿手的就是人前做戏吗?

其实她多想自己这一刻是傅欢,如果傅欢遇到这种事,一定会二话不说给他一个耳光让他下不了台。

可是即使那样做也于事无补不是么?人家拿她耍着玩,也要她自己够笨才会去相信。

何瑞鑫一心等着看好戏,没料周佳宁却是一副平静态度。关其深实在是占尽了便宜,连受了他伤害的旧情人还要替他圆场,这样的好运气他哪里看得下去?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关其深一眼,不客气道:“平日里看关总,还以为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今天怎么就狠得下心,跟周小姐装陌生人呢?”

佳宁冷然地睨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事。

可是何瑞鑫原本就只是利用她而已,又怎会顺从她的意愿。

邝明丰老奸巨猾的一个人,半辈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只一句已经清楚了事态。他立刻冷下了脸,等着关其深的解释。

关其深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商场上难免会有一些逢场作戏的应付。”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邝云笛,握紧了她的手,“只要你不误会我就行了。”

邝云笛回了他一个笑,两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佳宁冷冷笑了起来,原来终究只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这四个字听起来真是耳熟,因为不久之前,她也说过。

“关总说的没错,行业里难免一些利益交错,使使美人计也不过是成人之间的游戏。不过关总倒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接受呢。”她对邝云笛微笑,“这么好的男人,邝小姐你可真是好福气。”

就算她心里忿闷难平,让她闹僵了场子又能如何?人家都说了,逢场作戏而已。

所以当了真的那个人就是傻子。

她傻也就认了,又何必再去向满场的人证明这个事实,到头来只是伤了自己。

很客气地跟邝云笛握了握手,“我想今天的场合,我还是不适合出席,就先告辞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她没有再管何瑞鑫,独自转了身,步下台阶去。

虽然神思有些恍惚,却总算将离开的姿态维持得很从容,连脚步也未见踉跄一下。

她没有拦出租车,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傅欢的电话打了来,并不知道她此刻发生的事,还在那边大嗓门地说着:“我跟书培在逛街,看到一件很漂亮的衬衫,也买一件给你怎么样?”

身边车来车往十分嘈杂,傅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她恍惚中在一处商店门口的花坛边坐了下来,心里的那份委屈一直往上涌往上涌,终于压也压不住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欢欢,我真想这一刻就死掉。”

关其深打佳宁的手机,已经是关机。

休息室里,邝云笛站在他旁边,知道他心里担忧,便低声劝道:“你先别着急。”

关其深叹气,十分头疼,懊恼得直抓头发,“我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态度有所软化,今天这么一闹,她一定恨透了我。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看到她眼神里的绝望,当时真想搧自己一巴掌。”

邝云笛看着他,忍不住问:“你真打算一直让她记着当年的事,在心里介怀一辈子吗?”

关其深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道:“当年的事对于我来说谈不上光彩,对她来说也太残酷。如果在恨我和埋怨她自己里面做一个选择,我宁愿她选前者。”

邝云笛不由感慨地摇了摇头,“真是个痴情种子,爱人可以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不多见。”

“你错了,只要是付出了真心的人,都会做到我这样。”

在他看来,每个人的心里应该都有这样一个人。无论在贫穷或是富足的时候,静下心来想,只会想起她。

而他不过因为认定了这个人是周佳宁,就再不愿意更改而已。

邝云笛想着眼前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应付,于是冷静地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如果沉不住气就会前功尽弃。所以还是等事情结束了,你再好好跟她解释清楚吧。”

门外有人在那里已经站了一个小时。

傅欢气不过,站起来就要出去,被佳宁一把拉住。

“不要管。”

傅欢冷笑,义愤道:“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解释!”

佳宁斜躺在沙发上,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死死也不肯松开。

“佳宁,你怎能就这么算了?不听他解释,也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才对!”

“没有意义的事,做了也只是费神费劲,没必要。”

傅欢掰开她的手,“那我就去叫他滚!”

门开了,关其深还穿着白天的那一身新装,只是领带松散,神情疲惫。

见到傅欢,他眼睛蓦地一亮,只当是佳宁肯见他了。

傅欢不由分说,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嘲笑道:“新郎官大喜的日子不去洞房花烛,跑来不相干的人家门口吹西北风,真是件新鲜事啊!”

关其深好不容易才避开了邝明丰的注意跑出来,一心只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解释清楚。

“傅小姐,我有话要跟佳宁说,她可以生气,但总不能连解释也不听就判死刑吧。”

傅欢嗤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狡辩,你白天羞辱了人,我们不跟你计较也就罢了,关其深,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结婚也是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释。”

关其深朝客厅里看,却没有看到佳宁的身影,心里更着急了,只好对着里面喊:“佳宁!”

佳宁拉过一个抱枕,翻身面向沙发,平静地对傅欢说:“叫他走。”

“听到了没?赶紧走!”傅欢挥手就要关门。

关其深不顾夹到手,险险地挡住了,疼得眉头一拧。

傅欢没料到他会以手挡门,本能地手下一慌,一不留神他人已经闯进客厅去。

佳宁眼见是避不开了,看了他一眼,翻身坐了起来。

关其深见到她好好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还想说什么,说一说在你结婚后,我们还可以继续用逢场作戏的态度相处下去吗?”

关其深叹了口气,试图跟她冷静地对话。

“佳宁,结婚都是事出有因……”

佳宁打断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年你说分手就分手,到今天也没有一句解释给我,如今你连婚都结了,又何必再假惺惺地向我解释?关其深,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纠缠,让你这样委屈自己跑来受我的冷脸?”

“我跟云笛结婚,有我们各自的目的……”

佳宁冷笑了一声,“我知道,当年你就是看重了前程抛弃我的,今天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到此时,她心里已经平静下来,因为对他彻底不再抱有希望,所以她可以做到平静面对了。

“六年后再见面,纠缠至今也不全是你的错,我当初不过是抱着利用你的目的,想从你身上捞点好处罢了。既然你也说了是逢场作戏,那么现在这场戏我不愿意再陪你玩了,可以吗?”

关其深看着她神情冷然的样子,蹙了眉。

当年的事,有太多可以解释的话压在喉咙里,可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即使换做了今天,如果可以选择,他依然不愿意对她提起。

佳宁见他还不为所动,恨不能用最伤人的话,好将他赶走。

她看着他,用嘲讽的口气说:“我就算混得再落魄,也不会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那样不过是败了我自己的身价。至于你,好不容易才攀上了高枝,就应该一心一意伺候好你的夫人,否则说不准哪天你就会落到跟我一样落魄的下场!”

果然,他的眼里有了愠怒之色。

“周佳宁,你出口伤人,说再重的话我也无所谓。可是你哪怕还念一点当年的旧情,就不该说这种伤人伤己的话。我从来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只是看来你跟我之间的默契,似乎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深。如果那么多年的相处还让你一心认定我只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人,那我真的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执意隐瞒,只希望如果现实伤人,也只是伤到他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她对他终究是少了一份信任,即使重逢之后他曾那么虔诚地想弥补,她也都是视若无睹,轻易就将他的努力一并抹煞掉。

“念旧情的人都是傻子,我是傻,但不会傻到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

“这样说来,我也是个傻子,一心一意地以为只要肯用心,再大的裂缝也总能还原,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露出嘲然的笑,原本想解释的话都被打散了,丢开了。

努力再多如果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笑话,那他又何必再苦苦纠缠呢,只会放任她说出更多伤人伤己的话。

“既然话都说开了,不妨一次说个清楚明白。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已经习惯的人生。你可以一心一意让自己的婚姻过得美满,我也未必就找不到一个好的人。公事上我涎着脸去求你帮忙,如今也算得到了报应,所以我们两清了。以后各不相干,路上遇到了也不要打招呼,只当个陌生人,这样我们都会更自在。”

关其深站了起来。佳宁目光放空,始终直视着前方,不曾多看他一眼。

“周佳宁,还是你够狠,我自认识你就小心捧在手心里的一个梦,到头来还是被你亲手给打碎掉。”

佳宁咬紧牙根,不愿让自己有丝毫的示弱情绪泄露。

他将人耍得团团转,听几句狠话就受不了了?难道只许他给别人难堪吗?他但凡有一点想到她的委屈,就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找来,再这样理直气壮地来指责她。

“虽然到今天我们才认清彼此的真面貌,但总算还不是太晚。”

关其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佳宁倒头栽进沙发里,把脸埋在抱枕里,牙根咬得再紧,此时也再无法挡住汹涌的眼泪流出来。

傅欢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一只手,小声地叹了口气。

“不听解释那毕竟是气话,他丢开新婚的妻子跑来找你,也许当真是有他的苦衷。你这样激怒他又是何苦呢,伤害了他,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难受?”

佳宁躲在抱枕后面,已经哽咽不成声。

心里压了太多的委屈,这些委屈不单单只是今天所造成的。这六年,她住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坐着公交车路过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自己去面对,曾经咽下了多少的眼泪跟苦楚。

这六年,身边伴着娇美的未婚妻,顶着风光身份的他,又在做些什么?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蹉跎了六年,心里的那口气还是无法平复。可是现在我终究是怕了他,所以即使有解释,我也不想要了,现在我只想离他远一点。”

痛苦都是自己找的,她何必要活得这么痛苦。赔了自己的六年光阴,权当是对过往那份感情的祭奠。

现在,她只想清醒的,好好地生活。

佳宁动手整理行李,傅欢在旁边帮着她叠衣服,忍不住道:“你真打算跑路啊,至于么?”

佳宁慢条斯理地说:“谁跑路了,说得真难听。我不过是想我妈了,反正最近身体也不好,回去住两天,吃好喝好还能顺带调理一下。”

“佳宁,你心里明明就是放不开……”

佳宁干脆站了起来,“衣服给你收拾,我去整理别的。”

她走到书桌旁去整理公司带回来的一些文件资料,抬头,目光停在一本书上。

把书抽出来,翻开,里面夹着的正是她的那张请柬。

她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随手撕成两半,丢进了垃圾桶里。

眼都未眨一下,继续整理东西。

傅欢看到之后,冲过来想阻拦,抢救不及,叹气说:“宝贝了六年的东西,撕掉就能证明什么吗?”

她弯腰将东西捡了起来。

佳宁转身瞪了她一眼。

傅欢回了她一个理直气壮的表情,“既然是你扔掉不要的东西,还管别人捡不捡?”

将请柬塞进自己的抽屉里,转身催促道:“你不急着回去吗,快点收拾吧,免得赶上高峰期难打车。”

佳宁将整理好的书一并放进行李箱里,说:“我想安静地待一段时间,所以不是重要的人和事,就不必联络我了。”

傅欢看着她,低低叹气。

分公司出的标底泄露事件尚未过去,公司里人人自危,因为他们大半都是老总新招进来的人,一旦上司地位不保,难保他们不会遭到殃及。

可是看起来,工作环境依旧。除了刚出事的时候上司发了一通火外,之后见他,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从容自若。

也是,毕竟今日老总的身份已经不同,当上了正牌的乘龙快婿,出再大的问题还不是由大老板顶着?

而关其深这边,不过是在一直隐忍。用一场假的婚宴暂时稳住了邝明丰,如今他不过是在等待一个翻身的机会。

A市那边有电话打了过来,他看一眼号码,嘴角露出微笑。

“事情都办妥了?”

对方回:“相关的文件我已经发到你的个人邮箱里,我会在这边等待你的命令。”

“好,幸苦了。”

挂断电话,他打开自己的邮箱,里面果然已经有了一封新邮件。

点开来看,嘴角的冷笑渐渐漾开了。

他翻出联系人那一栏,点出邝明丰的邮箱,直接将邮件转发了过去。

然后给邝明丰打电话。

“明叔,我刚刚给您发了一封邮件,不知道您看到没有?”

邝明丰在那边愣了一下,随手点开电脑的键面,随即就怒声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应该很清楚这种小把戏吧,之前您不是刚刚才对我使过一次?”关其深淡然地说,“我在总公司六年,虽然手腕不及您老辣,但培养心腹这种基本的事总还是知道要做。我想您应该也不至于认为,您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吧。”

事实上,正是因为他太过防范别人,才会让那些被他防范的人生出罅隙的心思。

邝明丰冷冷一笑,“你跟云笛才刚结婚,这么快就想着要造反吗?”

到了此刻,也不必再否认掩藏什么。

“我想您大概误会了,我跟云笛办了那场名义上的婚宴,却并没有去领结婚证。如您这般精明的人,会忘了过问这件事,只能说是我的幸运。”

邝明丰在那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末了才愤怒地挤出一句:“你到底给云笛灌了什么迷汤,才会让她这样牺牲自己来帮你?”

“她不只是为了帮我,也是为了帮她自己,我想什么原因您心里应该很清楚。”

事已至此,再追究已无什么意义,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应对。

“你想怎样?”听得出来邝明丰语气里的凶狠之意。

关其深冷然地笑了起来。显露凶势的那个人,便也是先露出了弱势。

“我的目标并不大,我想分公司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既然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恐怕很难再还出去。如果不想大家都难看,你远在A市,我只在宁江这边,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六年里他为邝达集团做牛做马,打下的江山远不是一间小小的建筑公司就能抵消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您是聪明人,我想您应该已经在吩咐人整理让渡书了吧,我会等您的好消息。”

关其深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在以利益为前提的战争中,谁是谁非是没有绝对定论的。他付出了自己六年的努力,做出的成绩足以让他理直气壮地得到这些。邝明丰这些年来在暗地里阻碍试探,这个与之对阵的机会,是他凭着自己的坚韧和能力才得来的。

但同理,邝明丰在用各种手段对付别人的同时,就该有心理准备,有朝一日一切这些都会悉数还回来。

他不过是刚好充当了这个角色。

佳宁搬回去跟家人一起住,连公司也不去,工作上的事都是跟傅欢在电话里沟通。

她有事压在心里,却不能对母亲他们说什么,只好借口说身体不舒服,暂时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母亲其实也看出了异常,不过她跟袁叔都很识趣地没有过问。每天一家三口坐在桌子旁吃饭,已经是太难得才有的温馨场面,谁也不想破坏了这份温馨。

可是突然有一天,佳宁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用温和的语气说:“我是邝云笛,我们能见个面吗?”

佳宁怎么想也想不通她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不过她也只愣了一秒就爽快地答应了。

她其实是有些好奇,那个几乎算是背着第三者身份的邝小姐,究竟会以怎样一副态度来对待她。

那日仓促一见,但看得出她并不是一个骄纵的人,不会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还幼稚地找老公的旧情人来示威一下。

在电话里约了时间地点,佳宁梳整妆容,大方赴约。

邝云笛要离开了,关其深开车送她去机场。

站在关口道别的时候,邝云笛问他:“你跟周小姐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

关其深嘲然一笑,“没什么可解决的,过去就过去了。”

邝云笛摇头,不赞同他的消极态度。

“你们之间只是缺少一个坦诚的沟通,她生气,你也跟着赌气,难道你当年付出那么多,又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抵不过人家的几句气话吗?”

关其深蹙着眉不说话。

“你瞒了她六年的事情,她就算没有责怪你的立场,也总有生气的权利。这样僵着不是办法,总要有一个人先恢复理智,先低头不是吗?”

机场的广播里已经传来了登机的催促声。

邝云笛在转身之前,忽然说:“不管你会不会怪我多事,你说不出口的那些事,我都替你说了。周小姐那天听完我的话,哭得很伤心,也就证明她其实是很在乎的。”

关其深沉默良久,赶在她进关之前,对她说了句:“谢谢!”

邝云笛转身,摇头道:“同样的,我其实也该谢谢你为我做的那些事。”

关其深见她目光洞悉,就清楚她应当是都知道了。

“我原本担心你会怪我。”

“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站在我的角度上,我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很感谢你。”

关其深对她挥手,“那就祝你幸运吧。”

邝云笛笑回:“你也是。”

宁山的山势险峻,政府部门对外打广告,都是挂着“小黄山”的响亮名号。

被开发成风景区之后,占地面积也扩大了许多,将离山区不远的一处湖泊也圈了进去,有山有水,的确是一处不错的度假胜地。

关其深开着车一路过来,沿途陆续可见许多朝着风景区前进的旅行社车辆。比起其他人的悠闲自得,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焦惶不安来形容。

赌气至今,事后想想,还是邝云笛说的不错。

如果是那么轻易就能放弃的人,他也就不会固执坚守了这么多年了。

等了一段时间也不见她有任何消息,而放不掉的那个人,就只能先低头。

她的手机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中,风景区太大,他心里忐忑之余却也只能一处一处去找,只希望在他乱找的时候,她没有先一步离开。

进到景区之后,他直接上山区,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

热烘烘的天气,许多游客开始下山来吃午饭,他也只好随在队伍里下山。

山脚下有几家小餐馆,他见其中一家还有空位,就坐了过去。

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神情怀疑地看了他两眼,忽然兴奋地叫道:“关其深!”

关其深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起头来。

眼前的人胖胖身材,一张和气的圆脸。

“吴飞!”他同样很是诧异了一下,笑了起来。

正是当年那个家住在山下的大学同学。读书的时候大家关系很不错,也是后来关其深离开了宁江,大家才断了联系。

再上下打量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这饭店是你家开的吗?”

吴飞冲屋子里喊了一声:“老婆,赶紧帮我把那毛峰茶泡一壶来!”然后才转身解释道:“是我跟我老婆开的。”

当年建工学院的高材生,读书那会意气风发,想不到最后会跑来风景区开夫妻店,真是太让人出乎意料了。

吴飞笑道:“毕业之后本来也找了个待遇不错的工作,不过后来我老婆怀孕,家里这边父母年纪也大了,我左右一想,不如回来继承父业,自己当个小老板怎么也比打工看人家脸色强。”

他打量了关其深一眼,啧声道:“老同学,倒是你,如果不是凑得近,平日要是在大街上看到,我可是绝对不敢认,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一名啊!”

关其深淡淡笑道:“哪里是什么成功人士,这几年一样是看人家脸色做事。”

说得虽然像是玩笑话,背地里舍弃了什么承受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吴飞的老婆端着茶壶送出来,见到关其深之后微笑致意。

十分温婉秀气的一个人,却并不是吴飞大学谈了四年的女朋友。

待人走开之后,吴飞感慨一笑道:“人家都说大学里面谈恋爱,到了毕业都逃不过劳燕分飞的下场,我可不就被说准了。”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其深一眼,“你一个人来的吗?来旅游?”

“我来找一个人。”

吴飞若有所思地重复一句:“找人?”

关其深想起来,他的店开在这里,如果佳宁来过,说不定他有看到。

“我来找周佳宁,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到过她?”

吴飞露出恍然的表情,放松一笑,压在肚子里的话也大方说了出来:“我刚刚其实就想问你,你跟周佳宁还有没有联系。她来了有几天了,还在我店里吃过几次饭呢,听她说是住在景区靠湖那边的度假村里面。”

关其深立刻站了起来,“度假村怎么走?”

吴飞拉住他的手,把他按回位子里,笑道:“你先别着急,如果她没走,这个时候也不一定在度假村。我看她这几天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跑,下来的时候天都晚了,现在指不定在哪座山峰上。你在我这里吃个饭,回头我陪你去找她。”

关其深疑惑地问:“她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跑?”

“是啊,都是我们以前跑过的路线。”

吴飞小心看了关其深一眼,忍不住问:“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看她也是一个人跑来,那天她吃饭的时候还问我,原来山上那块姻缘石还在不在。”

姻缘石,原来是溪涧的一块巨型天然石壁,不知是谁开的头,在壁上刻下情侣二人的名字,久而久之,那上面的名字越来越多,石壁也被戏称为“姻缘石”。

关其深有些恍惚,脑子里的那些关于昨天的记忆,愈发变得清晰起来。

“姻缘石还在吗?”他也下意识问。

“在,现在已经被正式设置成一处景点了。你要仔细找的话,没准还能找到你们俩的名字呢。”

他忽然间,像是有一点明白了,她的心思。

“这边除了度假村,哪里还可以住宿?”

吴飞笑道:“你要是不见外的话,就住我家吧。”疑惑之余,忍不住问:“不过,你不打算去找周佳宁了?”

否则为什么不去度假村里住?

关其深回了她一个笑,说:“至少在她结束旅行之前,我不会打扰她。”

傅欢因为泄了密心虚,就给佳宁发短息,告诉她关其深也去了宁山的消息。

不过佳宁来了几天,一次也没有与他碰上。

白天她的手机一直关机,到了晚上她坐在房间的床上,一条一条地翻着短信,除了傅欢发来的信息,还有几条是未接来电的提示,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尽管都是一样的短信,也无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她还是一条条地认真打开,看着来电的时间。

来宁山已是第三天了,想看的地方都已经看过,等明天早上她去朝霞峰看过日出,就决定回去了。

一夜辗转,还好有定闹钟,起床的时候,屋外还是蒙蒙亮。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换了球鞋挎上背包轻装出门去。

朝霞峰据说是所有山峰里最高的一处,如今也被设置成了一处景点。

虽然时间很早,佳宁到达山脚下的时候,看到已经来了很多人。

登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景区修建的水泥路,另一条则是原来人们上山走的山路,蜿蜒盘旋在山腰间,全是些石头铺就的台阶。景区工作人员在石头路的两边都加了护栏,安全当然是有保障的,但一般人还是不愿选择走这条难走的路。

佳宁选择走这条偏路。

她想起以前来的时候,每次都是男生们爬上峰顶去,她一次也没有上去过,无论关其深哄蒙拐骗也不肯费那个力。

事后想想,也是因为她有恐高的心理障碍。

如今心理障碍已经克服了,再来这里,即使是孤身一个人,她也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一次。

她想去看一看,关其深口中所形容的那样一幅朝霞似锦的画面。

山里有雾气,落在石头上,难免令山路有些湿滑。

佳宁一个没留神,险些滑倒。还好身后有人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她站稳之后,回头就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对她露出微笑。

她也回了对方一个微笑,道谢:“谢谢。”

女孩子穿着印着花花绿绿颜色的T恤,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一副青春无敌的模样。

“这路可真难走。”女孩子冲佳宁挤挤眼睛,发牢骚。

佳宁被她做鬼脸的样子逗笑,陌生人之间的生疏一扫而空。与她搭伴继续前行,忍不住问她:“既然知道路难走,为什么还要走这边呢?”

女孩扬眉笑,满不在乎地道:“我跟我男朋友打赌,他说我这副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一定爬不上来,我就偏要证明给她看!”

原来是小情侣之间的玩闹。

才忽然发现,原来情侣之间的相处其实多么相似。那时候关其深也对她说过同样的激将话,如果她那时候也有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志气和勇气,又怎会留下今日这样独自登山的遗憾?

她心里微微有一丝酸楚,想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对他的那份怨恨显得多么幼稚而自私。

看到女孩忽然朝身后的人喊了一句:“我说了我自己能爬上去,谁要你跟来的?”

不远处的台阶下站着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子,穿着衬衫牛仔裤,青春美好,看自己女朋友的目光里有着温暖和包容。

如果那时候她真坚持着爬上来,关其深也一定会小心地守护在她身后吧。

旧地重游,回忆过去,是对自己情绪的一种折磨。

可是她需要这种折磨,因为她想借着这种折磨,去重新记起那些已经开始遗忘的往事。

身后的台阶下,陆续有人在往上走。

影影绰绰的人群里,她有一秒钟的失神,有一个人影看起来竟然像是关其深。

应该是她想起了他,所以眼花了。虽然他有可能来了这里,可是一直都没有遇到过,不会今天刚好就碰到了。

同行的女孩伸手来扶她,“才到半山腰不会就走不动了吧?来吧,我扶你!”

佳宁对她微笑,握住了她的手,继续往上走去。

爬上山顶,放眼望去,一片的青葱盎然颜色,尽在脚下。

是难得的一个晴天,只有几片薄云当空。远远的天际边,太阳已经露出了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将整片山脉都覆上了一层薄金色。

身旁的女孩跟佳宁告了别,甜蜜地牵着男朋友的手走到另一边看日出去了。

山顶处是一块不算大的平地,周围都围起了铁栏杆。大家为看日出而来,全都聚在了迎着阳光的那一处。

佳宁离开人群,沿着栏杆往前走,一直走到平地的尽头。

她站在栏杆边,望着眼前的景色,清晨的微风仍透着一丝沁凉。

也终是亲身体验,才真正理解了这种登高远眺胸襟开阔的感觉。

用了几天的时间去平复心情,可是仅在这一刻,她孤身站在这里,那些好不容易才压抑回去的情绪就再次汹涌泛滥而来。

忽然就有了流泪的冲动。

她一直想找这样一个机会,默默一人的时候,找个角落,大哭一场。

因为即使在当初难过伤心至极的时候,她也没有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哭过。

她放肆地开始流眼泪,对着山那边喊:“关其深,你这个笨蛋!”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身后却有脚步声传来,渐渐移近。

她没有诧异或张慌,也没有掩饰自己狼狈的样子,转身看了过来。

一步外,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他站在了那里,对着她露出了微笑。

尾声

邝云笛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关其深,是在市区的一处酒吧里。

他比她还小一岁,青春年少的一张面孔,却有着一副洞悉的眼神和温暖的笑容。

有钱人家的孩子,私生活无疑会过得随性而无趣,所以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看到感兴趣的目标,就会肆无忌惮地对他评头论足一番。

几轮酒下去,有人在旁边激她:“云笛,你不是最喜欢那种白白净净的男人吗?我们赌一轮,看你能不能搞得定他。”

邝云笛喝了不少酒,大方地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走到那个已经被众人列为新目标的男孩子面前,说道:“陪姐姐喝一杯酒,一百块一杯。”

她说着,又冲自己的朋友那边喊:“你们谁,把我钱包拿过来!”

他做的就是这种事,应当不会拒绝上门的生意。

事实上,关其深还给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不疾不徐地说:“五百块。”

邝云笛凝住焦距,笑道:“你这价还得也太厉害了一点。”

她点点头,又道:“一千块,陪我吃饭。”

明显看到他的眸光收缩了一下,抿紧嘴唇,像是在认真思索着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一顿一千吗?”

邝云笛的回答是直接把钱拍在他手边。

“那我陪你吃一天的饭如何?”

有三千,应当够了。

邝云笛这一次认真看了他一眼,吃吃笑了起来,语气却很认真,“还有更好的生意,跟我在一起的话,会获得一张免费提款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一次他回答得十分快,“不必,我目前差不多只缺四千块,我个人也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

邝云笛朋友里面有人起哄地吹起了口哨,“哟,云笛,头一次看到你碰钉子哎!”

邝云笛无所谓地笑,“这事还没有最后定论,你那么早幸灾乐祸做什么?”

大四的下学期已经开始找工作。

无奈建筑设计专业听着风光,在宁江这座中型城市里,像样的设计院没有后门根本进不去。私人的设计所,工作机会倒是可以找到,但薪水少得可怜,都是新人价。

尽管如此,佳宁还是天天闹他,说只要一拿到学位证书他们就去登记结婚。

他心里有犹豫,她就拿强硬的态度训他:“现在连婚都是我先求的,你身为男孩子如果还拒绝,那我还活不活了?”

大学几年,两个人的学费都是助学贷款,本身就已经负债了许多。

如今一穷二白,凭他和她加在一起才两千多的实习工资,真不知道两个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可是他看得出她眼神里的希冀,他也不愿意在她满心满意想嫁给他的时候,泼她冷水。

虽然她说,只要两个人去公证处领个证就行了,但路过银楼的时候,他还是偷偷进去看了一对婚戒。

是一对样式很朴素的铂金戒指,价格大概在四千块。

在酒吧里原本只是业余时间当侍应生打工,整日也算见惯了那群所谓富二代的嘴脸,自尊心再强的人,也压不过现实的残酷。所以当人家拿着钱来砸他的时候,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接受了。

对他们那些人来说就是一个无聊的玩笑,而他已经被他们消遣过了一通,既然不能出手打人,没理由不接受一些补偿好让自己心理平衡。

他最终用那些钱,买下了那一对戒指。

亲手为女朋友带上的时候,她哭得眼泪汪汪,他就认定自己这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还记得邝云笛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说:你不是特别讨厌我这种米虫一样的千金们吗?你又对你女朋友那么痴情,所以我不必担心你会爱上我。我找你有我的理由,而你跟着我可以实现你的目标。与其做一对贫贱百事哀的夫妻,不如抓住这个机会为你们的将来争取一次。

他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即使在六年后,他也不敢说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但至少,他还庆幸自己能重新走回到原点去。

他也永远记得,佳宁将戒指扔还给他时的情景。

他会记住一辈子,会用这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他一直都保存着她的那枚女戒。

朝霞峰顶上,他再一次取出了戒指,递给她,郑重地问:“愿意嫁给我吗?”

当戒指套进她手指上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众人欢呼的祝福声。

他展开怀抱,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

庆幸,还好,他们一直都为对方留着这个从头再爱的机会。

所以才能守来一个幸福而圆满的结局。

后记

1、谈到爬山,那是某北的切身体验。

对于偶这种运动神经似乎不太发达的人来说,爬山也是一项苦力一般的恐怖运动。

而且那一次登顶的壮举,还是发生在某北十九岁的时候。去了南海市,为了上去膜拜一下山顶的观音像,下了决心爬上去过一次,累得差点背气,后来是打死也不肯再上去了。

对于如今已经年纪一把的偶来说,那种爬上山顶的举动只怕再也不会出现,所以就只能在回忆里去追忆一下那种凭栏远望心意畅快的感觉了。

2、写文的时候,反复听着陈奕迅的《K歌之王》,歌词很贴合写文时的心境。

3、之前有看到读者说偶笔下的男主人有风度,偶当时小激动了一下,完全找到知音的感觉。因为偶不论看电视还是小说,最讨厌沙猪男,永远萌风度翩翩的男主形象。

最近也有在追一部偶像剧,男主角的长腿叔叔形象啊,大爱。恶女配温暖派长腿叔叔的故事,很好看,期待故事的发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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