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没有睡。
怀里的人身体从僵硬变的温软,呼吸也变的平稳绵长,竟然真的睡着了啊,他还以为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后这个小丫头会拼命挣扎呢。
结果现在她居然睡着了,睡着了!夏大少一肚子她挣扎的时候怎么拆招的办法,现在都化为了无用功,让他有种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的无力感。
这不对啊,这不正常!
芙蓉睡的很安逸,可夏大少现在却是浑身带刺怎么呆着都不舒服。
要说是对他的信任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可若说是无所谓的话——夏大少才不会承认芙蓉睡着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小高兴。
“你这样害人害自,不好。”一道光从芙蓉的戒指里流出,绮玉阳坐在对面目光从芙蓉毫无防备的睡颜上移开,看着夏大少说。
夏元理捞起芙蓉的一缕头发卷在手指上,亲眼看到这大变活人的戏码脸上却一点异色不见,倒像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不知道你知道。”绮玉阳看着夏元理,“不该把她卷进来。”
夏元理像是玩入了迷,只是目不转睛的玩着芙蓉的头发并不回话。
“我去晚了,”绮玉阳的目光也落在那缕头发上,“你的事我本不该插手,可是你也不应该把她卷进来。”
“呵。把她卷进来……”再次听绮玉阳重复那句话,夏元理笑了,“你想把戒指交到她手上,我帮你办到了还了你的人情,你又凭什么质疑我呢——来晚了的人。”
他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看向绮玉阳,这个男人他在多年前见过一面,也多亏了他才捡回一命,所以就算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已然成长也没忘记这个男人的相貌,今日再见竟与记忆里一般无二。
夏元理看着绮玉阳,看的很是认真。
夕阳在他身后一点点沉下去,那红色的光芒仿佛是要融化一般围绕在绮玉阳身周,企图用这份热烈染上他的白发,就像那些达官贵人们企图用钱权美色得到他的点化。
他就是这样一个介于人与神之间的存在。在这逢魔时刻他端坐如钟,看上去正气凛然,让人很难想象他也曾以杀悟道,浑身浴血,手上鲜血难净!
以杀悟道,却不曾入魔。
真是个干净的让人想要污染的家伙啊。
夏元理低下头把目光收到芙蓉的睡颜上,她那一侧的脸颊上已经看不出一点痕迹,很多人都说她真的很走运,那么严重的伤都没有留疤,其实是他更换了她瓶子中的香粉,特地找药师调制的祛疤生肌药目前看来果然有着与其价格相称的效力。
他用缠绕着秀发的手抚摸上芙蓉的头顶,动作很轻柔,那是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让人能想到“永远”这样的词汇的柔情,血红的阳光就在这时在他与绮玉阳之间闪耀出一抹银光。
眼见那亮光飞至面前,呼吸间绮玉阳举起手,在脸前一掌的距离,他手指上夹住了一支簪子。
自己当暗器射出去的簪子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接住,夏元理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果然被接住了。
手指松开缠紧的长发,那柔顺的触感仍旧缠绵不去,夏元理叹了口气:“你若真是要阻止我,那就杀了我吧。”
“荒谬!”绮玉阳怒极一拂袖子发出凌厉风响,他严厉的看着夏元理,大有种对方不道歉他就不罢休的气势。
他这个样子夏元理也只能道歉了,倒不如说让他如此不悦就已经足矣,夏元理说着您大人有大量这样的话,环在芙蓉腰间的手紧了紧,芙蓉嘤咛一声,无意识的往夏元理怀里钻了钻,还攥住了夏元理的一撮头发。
两个男人都看着她,绮玉阳轻声叹息:“她什么都不知道。”
“真可怜,不是么?”夏元理却笑了,“但她有你。”
“当初我那么希望你留下来,但你走了。”他的笑容加深,声音也缠绵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是不是应该教训她呢?”
漂亮的人本都该是适合笑的,但夏元理不同,他不笑的时候只是让人觉得他太过女气,那绮丽的容貌若装点上笑颜就会散发出逼人的艳色,那眼角眉梢——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成了能勾住人心的媚药。
绮玉阳看着他的笑脸,神色间微一晃动便又立刻变的镇定自若:“我会保护她。”
“竟然许下了这样的誓言吗?也好,最近不止南陵王要来,江湖上也来了不少棘手的家伙,哼,都是些鼻子灵敏的狗啊。”夏元理收起笑冷冷的说道。
绮玉阳不由一呆:“东西在你手上?”
夏元理垂下眼:“你猜。”他不准备听绮玉阳的猜测,又躺了回去,轻轻蹭着芙蓉的发心闭上眼。
——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能把你卷进来,但是他不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
——你这么不做防备,是不是知道自己不用防备?
夜里风凉,芙蓉被吹得打激灵,抖了两下就醒了,睁眼一看好么,都晚上了。
都晚上了夏元理为什么还在?!
现在总不能再睡了,中午饭就没吃,晚饭再不吃就真要饿死了,好痛苦,为什么一和夏元理挂钩自己的三餐就不能正常的来。
——简直就是想要从各种意义上弄死我啊,摔!
就在芙蓉为这个人的不要脸深刻反省自己的轻敌时,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很是厚脸皮的抱紧她蹭了蹭。
又不要脸又厚脸皮,想想也是醉了……
她忍无可忍的扭了扭身子:“我说啊,之前我都忍了,现在还这样是不是太不识趣了?”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微哑的笑声:“怎么,你这是在抱怨我不识趣么?”
不,只是觉得你不要脸而已。
正腹诽着肚子恰好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芙蓉连红个脸捧场的心情都没有,拉了下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揪着的夏大少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说:“我要去觅食了,您自便如何?”
“不如何。”夏元理又在她头顶狠狠蹭了两下,芙蓉还想着这货是不是趁机往自己头上蹭鼻涕腰间突然一紧——夏元理就这么抱着她直接一个翻身。
凉亭的栏杆为了便于躺靠设计成了两层,较低的那层要宽很多,芙蓉也是躺在这上面睡的,但它的宽度也就是让芙蓉这样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刚好能平躺,现在挤着个夏元理两人本来就只能凑成一团侧躺着,那还能容的下随便翻身的?芙蓉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连人带被子跟个海苔卷似的滚下去了。
独善其身的夏元理站在一边看着摔得眼冒金星的芙蓉,笑着整理了一下衣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骂我呢,呵呵。
芙蓉晃悠着一对蚊香眼心想:真是个贱人啊!
半晌,她终于恢复过来,手脚并用的从被桶里爬出来,长发遮面衣衫凌乱,别说什么不成体统了,根本就是被人****/掳掠了一通。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这样。
她手脚飞快的整理好衣服,一边笼着头发一边四处找固定用的簪子,那是雪烟送她的,银光闪闪还镶了红色的水晶,就算是在夜里也不至于找不到,但她来回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不由狐疑的看向夏元理。
得到对方貌似无辜的眨眼卖萌后,她默默撇开头。
算了,谁知道掉哪去了,说不定是夏元理这人渣藏起来了想使坏,还是不要找了吧。她又看了眼夏元理,干脆就披着头发弯腰抱起被子打算走人。
当然,她没跑掉。
被夏元理像扛麻袋似的一手扛在肩上也就算了,被子还被夹在另一只手上,这屁股朝前的怂样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无意”的人撞见,连神隐好久的夏老夫人都专门过来“偶遇”一把,照面什么样芙蓉是不知道,等走过远了她从后面看到夏老夫人笑呵呵的挥着手,一脸的“哎呦能抱上孙子了”的可怕表情。
真的是身败名裂了。
她被顶着胃双手下垂,自暴自弃了一会儿后慢慢抬起手抓住了夏元理的裤腰带。
“你又打什么主意?”感觉到异动,夏元理开口问。
芙蓉磨着牙:“我在想我一世英名毁在你手上了,你也不能好过。”
夏元理“嘿嘿”两声,肩膀一耸手配合着一翻芙蓉就变成仰面朝上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的腰!放我下来,我的腰啊!腰腰腰腰腰——要断了,我的腰!!!!!!”
等夏大少把被子扔回去的时候,芙蓉已经乖顺的不要不要的,安静的代替被子被夹在他臂弯里,抽抽搭搭的小声哽咽。
雪烟闻讯而来的时候正好在院门口堵上两人,看到的就是芙蓉这幅样子。
“……”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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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818《论人形抱枕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