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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林美钿死了,享年30岁,她是病死的,自己是怎么死的对林美钿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早就该死了。

官家嫡女,集宠爱于一身,十五岁嫁于忠勇伯世子,两年都没有怀孕,抬了庶房堂妹做平妻,十三年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正妻。

林美钿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是为了儿子?她一生无子;为了丈夫?她与丈夫相敬如宾,实际上没什么感情;为了娘家的荣耀?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继妻,府中也有继妻的儿子担当重任,哪里需要她做什么呢。

这样死了,总好过兢兢业业地活着,像个行尸走肉。

姜蜜活了,她变成了林美钿,只是情况有些复杂。

“坑爹啊!信息量太大,我脑容量不够啊。”姜蜜在心底画个圈圈诅咒小白,也就是时空管理员认识地久了,无聊的时候也会交流一下的嘛,他送自己从上一个站点到这一个站点的途中遭遇了时空地震,所以姜蜜就成了林美钿。

哎哎哎,事情是这样子的,林美钿是这个时空的齐国的京城人士,重生到了青城的一个寡妇身上,然后姜蜜被坑又变成了林美钿,所以姜蜜脑子里有自身的记忆、古代姜蜜的记忆、还有京城人士林美钿的记忆,偏偏没有这个身体林美钿的记忆。

神烦的时空地震。

“老夫人,您这是何苦啊?”姜蜜听到一个年老的声音在她耳旁哭泣,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变得这么老,可以称为老夫人了?

姜蜜努力睁开眼,却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胳膊火辣辣的疼痛感,感觉像是胳膊受了伤。

“老夫人……您醒啦。”姜蜜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年老的嬷嬷饱含泪水的望着自己,眼睛里都是心疼,姜蜜看着这嬷嬷“深情”地望着自己,心里满是尴尬。

“水。我要喝水。”嘴巴很干,姜蜜眼巴巴地望着嬷嬷。

嬷嬷欣喜地擦干眼泪,去给姜蜜倒水,“老夫人,给,别急,慢点喝。”

喝过水之后,姜蜜才打量四周,将军府住惯了,看东西的眼光都自然而然地带着挑剔,地上的地砖、窗户上糊的纸,还有家具什么的都是次品,眼前的嬷嬷穿的衣裳都不如府里的三等丫鬟好。

“你……我这是怎么了?”姜蜜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嬷嬷。

嬷嬷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老夫人~你就别跟大夫人斗了。夫人一身武艺,您怎么打得过她呢?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怎么跟地下的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林美钿微微张嘴,呆愣愣地看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嬷嬷,这是又给我增加信息量?

“嬷嬷,你别哭了。”姜蜜讷讷地开口,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娘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姜蜜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回二爷话,老夫人在里面休息。”婉转的女声传到姜蜜的耳朵里,使得姜蜜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门被推开,姜蜜下意识往门口望去,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进屋,看到姜蜜时皱皱眉头,但还是走到床跟前。

“娘!你还好吗?”走近了,姜蜜才发现少年玉面雕琢,看着有一种想要亲近之感,听着少年说话,“大嫂就是那个急脾气,您别气坏了身子。”

姜蜜伸手触摸少年的脸颊,若是宝宝长大了,大概也是这般好看吧,姜蜜想着想着眼泪就出来了。

少年看到姜蜜哭了,慌张用手给姜蜜擦泪,“娘,你别哭啊。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我改。只要娘不要拆散我跟阿离,娘说什么我都答应。”

姜蜜吸吸鼻子,用袖子擦擦泪水,原本以为自己是不想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想念……嬷嬷道,“老夫人不是因为二爷和宋小姐的事,而是大夫人太过分了,老夫人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她怎么能拿鞭子抽……。”

“你说什么?大嫂对娘做了什么?林嬷嬷你告诉我。”少年一听说大夫人李氏拿着鞭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回府后只是听说母亲又与大嫂起了冲突,母亲他是了解的,所以他以为是母亲无理取闹来着。

“老夫人只是说大爷与大夫人成亲半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其实,就是“林美钿”因为大儿子与大儿媳妇成亲半年了都没有怀孕,心里不高兴,而大夫人脾气拗,又吃不得亏,平时就跟“林美钿”不对付,现在更是觉得她刁难自己,冲动之下就抽了“林美钿”一鞭子,正好抽到胳膊上,“林美钿”怒火攻心之下晕了过去。

婆婆想抱孙子这也可以理解的,关键是大夫人与“林美钿”相处了半年,两人就属于互看不顺眼类型的,一句话不合就能吵起来,所以少年和他哥都已经习惯了。

但现在演化成媳妇鞭打婆母,事情就严重多了。

少年攥着拳头,自己母亲再不好那也是母亲,大嫂打人就是不对,看着自己母亲被打还无动于衷还算人吗?

姜蜜看少年起身要走,赶紧拉着他,“别去,在这儿,陪我说话。”

不知道什么缘故,姜蜜总是想把他当儿子看待,尽管她家宝宝年纪还小着呢,看到他心里就觉得暖暖的,“你陪我说说话吧,嗯,就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姜蜜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手还拉着少年的手,“你说,我想听。”

少年挠挠头,“我……从哪开始说啊,娘?”

姜蜜道,哪里都好,只要是关于你的。

少年想了想就把自己以前调皮捣蛋的事全都说了,比如小时候看到隔壁家的铁柱在河里洗澡,就把他衣服拿跑了,铁蛋娘特意找到家里来,少年的爹把他揍了一顿。

很多很多的事,都跟姜蜜想的不一样,曾经在她幻想里,她的儿子或许乖巧懂事、聪慧贴心,让自己为他感到骄傲;或许调皮捣蛋,但很害怕冷弋阳冷着一张脸,犯了错就躲在自己身后,这样自己就能护着他,不让冷弋阳欺负他。

少年说了很多,等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姜蜜已经睡着了,她的嘴角向上翘起,那个笑容慈祥又温暖。

少年给姜蜜掖好被子,走了出去。

晚饭时候,少年和大爷碰了面,“二弟,今天怎么在家啊?”

“今天铺子没有事,我就回来了。大哥,衙门很忙?”少年平静地问道。

大爷是个七品小吏,他怪异地瞧了少年一眼,拍拍他的肩膀,“青山,今天的事我听大嫂说过了。怎么说呢?双方都有错,你呢,就别掺和了。”

少年皱着眉看着他大哥,“你就是这么当官的?你知不知道娘被大嫂抽了一鞭子啊,你居然能轻飘飘地说双方都有错。大哥,我看错你了。”

石青云叹气,“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咱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啦,家和万事兴,我让你大嫂去给娘道歉,行了吧?”

青山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大嫂李氏来大厅吃饭的时候只见到石青云一人,“二弟呢?你娘呢?耍脾气呐?”不吃拉倒,真以为我怕她啊,李氏直接坐在老夫人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就想吃饭。

石青云看到后怒气十足地狠拍桌子,“坐到你自己的位置上。”

李氏抱怨,反正也没人坐,她坐一下又不会怎样。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石青云阴鸷地双眼盯着李氏,李氏本能心里害怕,随即撂下筷子,“我不吃行了吧,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

李氏回房了,大厅里只剩下石青云一人。

石青云和石青山的爹是个九品芝麻官,本身就有点儿坏毛病,石青山五岁的时候他爹纵欲过度,死在了美妾的床上。

这十多年来都是“林美钿”把他弟兄俩拉扯大的,并且给一直刁难她的婆婆养老送终的。

“林美钿”心里苦,他也是知道的,但是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母亲明明知道媳妇难当,为何要处处刁难李氏呢。

成亲半年来,李氏常常与“林美钿”起冲突,他已经麻木了。

说不好是谁的错,石青云只当做不知道,任她们吵闹,关键时刻出来和和稀泥。

姜蜜在梦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小院子,比她在姜府和将军府时住的院子还要小一些,年轻的妇人跟一个男子争吵,与更加年轻漂亮的妇人争吵、厮打,或是被年老的妇人责骂。

后来她才明白,这是“林美钿”的生活。

丈夫无良,婆婆刻薄,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两个儿子,后来丈夫死了,她就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给婆婆养老送终。

后来大儿子中了举人,在青城任七品小官,娶了威武镖局的大小姐李氏。

两个儿子是双胞胎,二儿子在读书上的天分不如大儿子,反而对做生意有兴趣。

两个儿子都已经是十六岁了,“林美钿”是贫家女,十三岁就跟丈夫成了亲,所以现在的她还是三十岁。

林嬷嬷是“林美钿”的一个远方亲戚,过的凄苦,“林美钿”心善便把她喊到身边,给她一个栖息之地。

在姜蜜看来,“林美钿”的日子过得很苦,一直都是为了儿子而活,现在儿子大了就不再需要她了,所以她每日跟媳妇争吵也不过是想确认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

明白了所有的事,姜蜜忽然想开了,她很遗憾不能看着宝宝长大,她也很遗憾不能跟冷弋阳白头偕老,但是这一世还有机会的不是吗?姜蜜忽然很期待跟冷弋阳的再次相遇,只是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模样。

至于“林美钿”的儿子,他们都长大了,自己何必跟他们……说起来,林美钿很喜欢二儿子,一想到他就会母爱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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