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亦默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得逗：“让我去建议？”
“不是。”到底是有求于人，秦笙笙的气自然短了三分：“我同意学钢琴，请你帮我！”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宋亦默双手抱胸，口气平静，眸子里带着一丝狡黠。
这还叫不喜欢！秦笙笙一阵腹诽，面上只得堆出十二分诚意到：“不会，我是自愿的！”
宋亦默满意点点头，自沈君柔提出要他教她弹琴，他就偷偷查过，这丫头对钢琴并无太多的喜好，与音乐有关的事纯粹只是迫于生计的所为，倘若平白无故要她学琴，被拒绝是绝对的，不能硬来，只能智取，虽然他的这个智取也没多高明，不过总是心甘情愿会用心努力。
他又道：“你中午五点后，到雷诺钢琴室来。”
秦笙笙愣了愣，疑惑道：“去他那里学钢琴？”
宋亦默挑了挑眉毛，反问到：“不然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建议？”
秦笙笙连忙摇头，说出自己的担心：“可是，雷诺每天都会去练琴……”
原来是这个，他笑了一下，说道：“从明天开始会去理查那里接受训练。”
“也就是说，昨天的那首卡农很成功？师父他同意让雷诺参加？”想着连日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秦笙笙的面上不自觉得露出笑意来。
她的反应让宋亦默很不悦，他不知道她面上的欢喜是因为昨天计划的成功，还是雷诺得以进入理查的音乐会。此刻他的眼前很要命得跳出方才的画面，雷诺的手差一点就触到她的脸颊。他回避了她的疑问，直接道：“我会替你跟周哥要这段时间，到时候教你弹琴。”
秦笙笙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你？教我弹琴？”
宋亦默下意识看向左手，面无表情道：“你不相信我还会？”
她慌忙摇头，压下欢喜留住疑惑：“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其实是沈君柔要求。”其实他可以不说，但就是想看她的反应，道出此言之时，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秦笙笙怔了怔，面上的神色立即暗淡下来，方才的欢喜一下子烟消云散，只余烦闷压抑心头，声音也不觉间低落几度道：“恩，谢谢你们提拔，我一定会努力。”顿了顿，又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工作了。”说罢转身要走便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句：“等等。”
秦笙笙转身假笑道：“有事？”
宋亦默道：“记得，下午五点。”
她点点头，飞速离开。
自她消失在门后，他的目光便未移开过，其实刚才他想问：“我说沈君柔，你生气了么？”
但是她的回答一定是：“为什么要生气？”
还不如不问。
其实也不需要确定，只看她方才瞬间的反应便猜得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既然可以猜到，再问岂非多此一举？这个念头之后，宋亦默便忍不住嘲笑自己，何时开始竟变得如此不洒脱？竟也完起试探的把戏来。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换做是其他事，放或者收，他会迅速做出决断来，唯独这个，他定不出。
有时候很肯定她的感情，有时候又变模糊，就像刚才，雷诺的手伸向她的时候，她应该躲避，但是却没有，当他说起沈君柔之时，神色的不愉快又是那么明显。既庆幸她的犹豫不会咄咄逼人，又懊恼着为何不能表示得明显一些。
宋亦默知道自己自私，舍不得不敢明说，又不愿放手，只能若有似无得抓着，放任这段感情萌芽自由生长着，到最后长成什么样，谁也不敢肯定。
…………
自宋亦默办公室走出，秦笙笙便见到凌妙容冷然的脸庞，原本想要挤出的笑容，亦被这股冷漠挡了回去，她不禁纳闷，就没得罪过，何以处处寻她不是？随即又想有的人本来就是见面相冲八字不合，也许他们就属于这种类型。此际心情本就不好，更懒得回应，只装作不知，绷着脸，蹭蹭蹭便乘了电梯回录音室。
周就见她满脸怨气得回来，不禁好笑，过去逗道：“怎么？学钢琴就跟要了命似的。”
看来宋亦默已经先她一步知会周就。秦笙笙想着，勉强笑了笑，一点心情也无，转过身有气无力得收拾桌上散乱的乐谱。
本来宋亦默都开了口，周就绝对不会反对，想着秦笙笙能够获此机会，心里也很高兴，只是看她郁郁寡欢的模样，不免也生出担忧来，凑近她低声问道：“你真的不喜欢弹琴？”
秦笙笙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样。
周就继续猜测道：“还是担心事情做不完？这个都已经安排好了。”
秦笙笙愣了愣，她负责的事情虽然不复杂，却是很繁琐，要将部分交接过去，那人肯定得先有点时间调整，周就这么干脆得答应下来，难道说……：“师父，你早就知道了？”
周就点点头，并不打算瞒她：“君柔之前已经和我说过。”
沈君柔，又是这个名字，秦笙笙心内隐隐浮出一层不快，似乎她的事情总和这个名字扯上关系，宋亦默为了沈君柔一句话半威胁半引诱着教她弹琴，周就也因沈君柔一句话，还未知会她就先将她的工作职责分给他人，仿佛就是沈君柔主宰着她的一切去向。但是对这个女人，秦笙笙又厌恶不起来，只可暗暗羡慕着，些微带着同情，为她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
她闷闷得说道：“师父为什么不拒绝？”
周就笑了笑：“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而且，有些事，你明知不合理，倘若是某个人提出，就舍不得拒绝。”是舍不得，不是无法，周就目光变得深邃，方才逗弄模样一扫而光，判若两人。
秦笙笙此刻哪理解得清楚他的意思，心里又朦朦得添了一层猜测，再想起前次同沈君柔的会话，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她不敢妄下论断。
之后秦笙笙回想起这次交易，总觉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又给签名又让采访，还免费教琴，带来的福利还真是丰富。但是又觉得宋亦默做人真不干脆，你直接让教琴就好了，非要绕一大弯子。转念一想，如果直说，以她软硬皆不吃的性格肯定是不答应，也只有双管齐下，她才会半推半就。
自此，秦笙笙的工作中心渐渐地由录音室转移到钢琴室。他是一个很有耐性的老师，几乎将自己当初所学的技巧倾囊相授，丝毫不敢隐藏。
每次在音乐室会面，她都很喜欢迟一点才到，隔着门缝偷偷看他弹琴的样子，十个手指缓缓在琴键上移动，最常听到的就是《D大调卡农》。
但是他的演奏并不流畅，没几下就会卡住，没几下就会卡住，左手，已经无法自由活动的食指让这一曲天籁总在停顿中进行下去。一曲终了，他会若有所思得盯着那根手指，眉头紧蹙。
这个时候，秦笙笙总有一股冲动，想冲过去，用自己的十指来填补那个空白，可是，她不会弹。她不是天才，即便有了基础，也不能光靠着数日的练习就妄想把这一曲卡农平平顺顺弹好。有了这一层，秦笙笙即便不喜欢，还是努力得学习着。故此她的进步很快，自然，也是宋亦默教得好。
但是努力学习归努力学习，身边坐着一个美男，又是自己的心仪的对象，就是再怎么集中精力，秦笙笙的心思还是会不由自主得飞到他处。开头可以正襟危坐听着他讲解，到最后，眼睛里就只有他的面孔与神情，耳朵又在他好听的声音与清脆的琴声中陶醉着，不知不觉神就走了一大串，他说了什么，根本就入不了脑子里。
每每至此，宋亦默便会用力得敲一声重音，直接将她从太虚幻境中拉了回来。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和她对视，直直看入她的眼睛里，逼得她收回眼神。窘红了的整张脸像一只桃子似的，恨不能咬一口。
他忽然低低得叹了口气，秦笙笙本能得捕捉住，担心问道：“阿暮？你怎么了？”
他的面色很为难，又很苦恼，沉默了一下子，才无奈得问：“秦笙笙，我该怎么叫你？”
秦笙笙“噗嗤”笑起：“那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曲谱上，面不改色道：“我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恩，好吧，我的名字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不良色彩，不过人家也说了，心中有****，所见皆****，如果你把秦笙笙当成一种乐器来想，那不就没事了？”
秦笙笙想来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宋亦默也不恼，直接无视她的说辞，兀自提出要求：“给我一个特别的称呼，从今以后，只有我能这么叫你。”
她怔了怔，没反应过来，只能……他……这么叫？
宋亦默不理会她的思绪，这边已经开始研究了起来：“你父母叫你什么？”
秦笙笙的眼眸里略过一丝苦涩,声音不自觉得低了一下:“笙笙。”
宋亦默正热衷于研究称呼问题,并未察觉到,只听了这两个字,继续不死心得问:“你朋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