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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绿之沼泽

在靠近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凰羽认识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是当地的大夫受人尊敬,他也知道很多关于阴灵的事情,他很喜欢收藏跟阴灵有关的事物,凰羽也有问过他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收藏,他只告诉凰羽那是个秘密,他叫做海宥,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不过最后他也成为凰羽唯一的朋友。

“嗯,被吞吃寂静的阴灵‘阿’寄生时长出的角吗?原来如此,这可是很少有的啊!”海宥看着锦盒中的小角,又看到了凰羽手中的另一样东西,“那,这又是什么?”

“是拥有神之左手的少年画的酒盏。”凰羽很小心的摆弄着。

“什么,那人讨厌外来人可是出了名的,你少唬我了,凰羽。”海宥装作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之前他也是闻声而去的,最后可是什么都没打探到。

“才没有呢,反正我也不是硬要卖给你啊,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是不是就太可惜了呢!”凰羽只是想换点路费,用些障眼法什么的感觉也不好。

“算……算了,让我仔细看看。”本来就是想要这件东西的,是真是假他老早就知道。

“卖给你也可以,不过还想请你帮个小忙,在来这儿的路上我碰到了奇怪的东西,我想抓住它。”凰羽很认真的说。

“奇怪的东西?”

“嗯,你听说过吗?液态阴灵化作的‘活沼泽’,翻越过来这里的那座山脉时,经常能够看见沼泽,但是,绕到半山腰后回头看,那沼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然后翻越下一座山的时候,那沼泽又会再次出现,我刚开始认为,是不是有狐仙在耍我呢。”凰羽讲着来这里时遇到的事情。

“你……好像刚才在沼泽出现过,这山上有什么近道吗?”一瞬间,凰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女孩,站在沼泽里,两手紧紧地抓着鱼,静静的看着凰羽,她头发那奇异的绿色就像用沼泽的水染过一样。

那女孩没有回答凰羽的话,自己默默地准备离开,弄的凰羽莫名其妙,她是在刚刚看到过那女孩的。

“请问……一直这么走下去……是什么地方?”凰羽也准备离开那女孩突然叫住了她。

“嗯……那么,我也有些事想问你,行吗?”凰羽开始讲条件,“这个沼泽不是普通的沼泽吧。”

“这个沼泽在旅行,在地下几经沉浮,似乎和你一样想翻越这座山。”

“好厉害,是活沼泽啊,那么,为什么你也跟着它一起来到了这里?”凰羽只是好奇,可是那女孩又是沉默着,“算了,总之,这样一直走就能到海边,我要去的就是那里的渔村,到了海边就不能跟着沼泽一起走了,话说回来,明早想要调查一下这些沼泽水呢!”凰羽打了些这里的水自己收好,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有生命的水。

“请便……”

“可惜现在天黑了,看样子是新品种呢。”凰羽摇了摇瓶子,很开心。

“你不相信……沼泽在旅行吗?”那女孩玩弄着地上的小草。

“因为我看过很多,也顺其自然的,这些就是我的工作了,所以大多数现象我都能接受,特别是跟阴灵有关的事情。”凰羽完全是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了。

“工作?”是什么,女孩从来没听过。

“是,阴灵引起的现象都很奇妙,例如有种‘水阴灵’,是一种液态的阴灵,虽然看上去像是无色透明的液体,但它是活的,它们喜欢栖息在古老的水脉中,但有时也会待在池塘和水井里,假如把它们错当成水喝下去的话,要是不能经常接触水就会变得无法呼吸,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就会液化,像水一样流掉,然而,这种阴灵在某个时候却突然消失了,连这样的事都有,所以,沼泽能自己移动也就不足为怪了,倒是你,不会觉得害怕吗——”看着那个女孩自己一个人在这沼泽中,有些为她担心。

“我……并不觉得这很可怕,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样子时,强而有力,神圣庄严。”

“强而有力……是什么模样?”

“在游动,在泛滥汹涌的河底,当时我被急流所吞没,无法浮上水面,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绿色物体,在激流的底部悠然的溯流而上朝我游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山谷的沼泽里了,我注意到,这个沼泽虽然现在呈现出沼泽的样子,但就是那个时候的绿色物体,那个时候,我的头发已经被染成了这个颜色,或许……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这个沼泽对我说……活着真好,所以对我来说,这个沼泽是唯一的住处。”女孩看着自己绿色的发丝回想着。

凰羽和那女孩就露宿在森林里,天色太暗她们点起了篝火,在寒冷的野外有些火光也会感觉很温暖,凰羽睡着,女孩自己走回了她的沼泽,在一棵树上挂着一件红色的嫁衣,女孩走过去,看着红色的衣裳脑子里回想着很多事情。

“至少穿上它去吧,你就要嫁给……水神大人了。”女孩的母亲眼中带泪的亲自帮她穿上那嫁衣,那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会照顾你的母亲的,你不用担心,大家会传颂你的名字,一个从水灾中拯救村庄流芳百世的少女。”年迈的村长在一旁说服着女孩。

最后,她不顾一切的跳进了洪流……

“继续喝这种水的话,身体会变得透明,不久以后,化成水……”女孩再次穿上那件嫁衣,蹲在沼泽边玩着沼泽水,她在沼泽中找出一段植物,那植物已经因为浸泡在沼泽中太久而变成了透明。

女孩走进沼泽,沼泽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女孩没有任何表情,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除了悲也只剩下伤了。

“我该走了。”看着沼泽流去的刹那,女孩微笑了。

“潜到地下去了。”凰羽感觉到不适,醒了,她看到一股股的沼泽水随着一个地方流去,“喂,你要走了吗?再等一下,我还要调查呢!”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事,我……已经成为这个沼泽的一部分了。”那女孩满眼的忧伤,凰羽看着她都有种想哭的感觉。

“等等……喂!”那女孩跳进沼泽的急流中不见,凰羽却没有办法阻止。

那些沼泽水消失,凰羽跑过去看着剩下的水草一株接一株由透明化作水,很难受的跪坐在地上,“消失了,可恶,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那沼泽就是水阴灵化成的,水阴灵从井中消失后,就自己开始移动。”

“我……已经成为这个沼泽的一部分了。”凰羽回想着女孩说的话。

“笨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凰羽知道结果,自己差不多都快哭了出来。

“对我来说……活着真好。”那女孩这么说过。

“你……还想活下去吧。”凰羽很难过的走出那片森林,看着大海,看着沼泽所去的方向。

“游向大海的沼泽啊。”海宥若有所思。

“你知道什么吗?”

“以前从老渔夫那里听说过,一种似乎比鲸鱼还要大的绿色物体游到河里,然后游入海中,简直就像被分解似地死去,虽然并没有亲眼看见,但这简直就像是为了寻找死去的地方,而游入海中的一样,总之,赶快吧,没有看见渔夫们吵吵嚷嚷的,似乎又不用出海了。”海宥站起来看看外面的海面,然后走进他的仓库,那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收藏品。

“找到了,找到了,这是这一带地下水脉的地图,可是珍品哦,好像是用钟摆探察水脉波绘制而成的。”海宥在一大堆的卷轴中抽出了一支。

“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凰羽接过画轴很仔细的看。

“要挖到一半井深才能测量呢。”海宥一再的吹嘘自己的藏品。

“我看到沼泽的地方和这条水脉正好一致,水阴灵果然是在地下水脉内移动啊,但是这里有分支,这样就无法预测前进路线了。”凰羽指着图上的河流画过去画过来的。

“喂,凰羽,我还有这样的地图,数万年前河流的预想地图,这上面的河和河口的位置虽然都一样,但以前似乎还流到别的地方,真有趣。”海宥坐在阁楼上打开画轴讲解。

“我说你,现在我可没空听你炫耀你的收藏品。”凰羽本想回头给他一记白眼,结果透着阳光她发现了海宥手中的图和自己手中的图的相同点。

“给我看看。”凰羽拿着烛台从地下室走向阁楼。

“重合了,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凰羽将两幅图拿到窗前然后合在一起,海宥有些好奇了。

“这些水脉原本是河流,河流改道后埋入地下形成一层碎石层,留下很多空隙,雨水会向着这层渗透,即使曾今是河流的地方被埋入了地下,也会形成地下水流通的河流,那沼泽或许是沿着记忆中曾经的这条河流前进的。”凰羽猜想着。

“决定了死去的地方吗?简直像鲑鱼和香鱼一样。”站在一旁的海宥感叹。

“总之不管怎样它应该会到这个河口来,要是让它进入海里我们就鞭长莫及了,宥啊,可不可以帮我召集些人手,在河口附近张开一张网。”这会儿求人办事的语气怎么这么甜呢,是叫海宥怎么敢不帮忙。

在凰羽指定的河口处,一群群年轻力壮的男子在那里聚集,他们分为两边拉着长长的渔网。

“一二……一二……好嘞,张开了。”那些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河口张开一条大网,完成后一起高声欢呼。

“不好意思,如此劳师动众,没什么吧。”海宥朝着在河里渔船上的人喊着。

“你说什么呐,反正我们渔夫现在都很空闲,最近出海连条死鱼都见不到。”

“就是,况且是海宥先生拜托我们。”在渔船上的两个人可是很乐意帮忙的。

“当大夫还真好啊。”坐在石头上的凰羽有些羡慕。

“不对不对,这是人品问题。”海宥很自信很自恋的说。

他们在河口从下午开始等一直到夜晚,海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凰羽,还不知道这张网能不能网住那个女孩吧。”海宥他们在河口两边点上了火把,将那里照得相当的亮。

“是啊,不过,只有赌一赌了。”

“不……为什么你这么想救她,的确,你是有些自责的吧,我也知道那个女孩说过,无论如何要活下去,不过,你也明白,女孩已经变成了沼泽的一部分了,说不定这对她本人而言,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真是残酷啊!”海宥说的很有深意。

“就像绿色的酒盏一样。”凰羽想起了一件事。

“啊?”

“那原本是那个少年奶奶的东西,既不能算是人也不能算是阴灵的她,为了能让孙子看见自己只能复原了那只从阴灵那里得到的酒盏,虽然那样做的话,她再也无法变回人了,但我还是依她所愿,把她变成了阴灵,但是,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是对的,变成阴灵和普通的死亡不同,阴灵本来就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东西,是接近人也接近于物质,是徘徊于生死之间的东西,你不觉得与仅有一次的‘瞬间死亡’相比,那是更难以想象的修罗之道吗?人的意志将逐渐消亡,说想要去那个地方,我最后见到那女孩的时候,她还庄重的盛装打扮,恐怕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吧。”凰羽想着那个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的女孩,她的执着让凰羽很是怜惜。

“什么东西都没有来嘛。”在海边等了很久的那些渔民有些等不下去了,旁边的女孩还打着哈欠。

“刚才……是什么声音?”海上突然出现大的浪潮让刚刚打哈欠的女孩顿时来了“精神”。

“来了。”爬到树上去的人敲着锣提醒。

“那是什么啊?”海面上是很大一块的绿色物体与海水相容,像是绿色的染料倒进大海慢慢散开一样。

“一口气杀了它,赶快收网。”在渔船上已经准备好的人正拿着捕鱼的工具向那团绿色物体刺去。

“不要攻击它,那里面有人!”凰羽很担心的冲进了海里。

那些准备攻击的人听到凰羽的阻止也停止了攻击,这时候一阵阵的大浪拍击着两边拉网的人。

“抓紧了!”他们很努力的拉着网子。

“穿……穿过去了。”那些人看着那股绿色的物体很快的穿过网子,凰羽也看到了,白色的物体稍纵即逝。

“有人在里面,穿红色嫁衣的。”在凰羽身边的人谈论起来。

凰羽听着回头看着网子上挂着一件红色的嫁衣,她将那嫁衣拿起,有些落寞,看着那团绿色物体逃走的方向后悔着。

为时已晚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渔民出海了,这次他们可是大丰收。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群!”一个渔民拉起自己的渔网高兴不已。

“我这里也是。”

“诶……这是什么?”将渔网整个拉起来,结果在渔网里一个渔民发现了什么,可把那渔民吓得不轻。

“凰羽,找到那个女孩了,还活着。”突然而来的消息让被自己关在阁楼看着那片海的凰羽马上拉着海宥就往海边去。

“但是,据说已成琼脂状了。”海宥带着些许的感伤。

“海宥先生,那女孩怎么样了。”将女孩送来的村民们已经将海宥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了。

“在海水里,那个绿色家伙的成分被分离了,现在差不多呈白玉状了。”海宥很伤脑筋的回答。

“鱼群都赶来吃那个绿色家伙的尸骸了。”一个渔民很高兴的指着大海说。

“海面上鱼群黑压压的一片。”一个小孩来凑热闹。

“也让我看她一眼,那个女孩给我们带来了好收成。”渔民们纷纷对女孩表示感谢。

凰羽将女孩带到内室好好的给她治疗,让女孩恢复到了人类该有的样子,等到女孩有了气息还是不放心的紧紧地盯着她。

“喂,能听见吗?”在看到女孩睁开眼睛的一瞬,凰羽很激动的问。

那女孩睁开眼睛的瞬间,眼睛就已经泛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进入海中我才知道……沼泽……是去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感觉自己……在沼泽中慢慢溶解……好……好可怕,但想到沼泽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觉得好悲伤……”女孩双手捂着脸,泪水止不住的流。

“它已经存活了数万年,你陪它们走完了最后的旅途,能遇见它们真好。”凰羽微笑着,用自己的真心安慰着这个女孩,那一刹那,女孩停止了哭泣,换一种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的。

很快的,女孩开始在这个海边的渔村生活起来,她是这渔村的福星,所以村民们对她是很热情的。

“喂,小安。”海宥出门走走看到那个被救起的女孩顶着一大筐的鱼经过,叫住了她,凰羽走之前也交代过的,要好好照顾她。

“海宥哥哥。”小安放下头顶的一筐鱼,停下来跟海宥打招呼。

“哇,今天也是大丰收啊。”海宥看着那满筐的鱼。

“嗯,远方的鱼群也聚集过来了,被沼泽的尸骸喂得那么壮实……”说到沼泽,小安若有所思起来。

“头发完全变黑了呢。”海宥岔开话题,这个也是凰羽交代了的,不能让她有不好的回忆。

“是的,所以在水中已经不能呼吸了,不过这样很好,我想在沼泽死去的这片海边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小安看着大海,海浪一层又一层……

沼泽诞生然后沉淀,其自身所孕育出的天地到了灭亡之时,会找到代为移动的双足,开始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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