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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几分钟后,消防员从楼梯返回,手里拎着东西,径直走向了站在电梯门前的警察。

(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峰接过那东西,愣住了,因为站在侧后方,我并没有看见他的表情。

我向他走去,(是手臂吗……)看见魏峰脸部的表情惊讶异常,他转头看向我,向我点点头,示意我过去。

那双充满惊恐与诧异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似有很多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将手里的东西缓慢的移到我的眼前,是一只残破不全的手臂,背部被撤下的一大块皮已经磨损的全是破洞,手臂上到处都是外翻的肉,里面还掺杂着铁锈与灰色沙土,那是下落时撞击突出部位造成的。与腿部一样,森白的骨茬裸露在外,断成好几节,手指不规则的弯曲着,中指根食指已经被顶进了手掌,指骨从手长出破皮而出,显然是这个位置最先着陆的。

魏峰举着这只残破不全的手臂,嘴微微的动着,想要说话,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口的措辞,看到他的表情,我先开口说:“我说的都是事实,这只手臂找到了,另外一只如果没有在电梯顶找到的话,那么一定还挂在电梯外门的门槛之上,当然,我不知道是几楼,但是,根据下落的速度与撞击的力度来推测,电梯至少是从20楼以上的位置掉落下来的,这栋楼一共23层,只要从20层开始寻找,肯定会找到的。”

他看着我,点点头,身后的几个警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俩,听着我俩的对话,一个个半张着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另一只手臂在21楼的电梯外门门槛处找到了,指甲深深的嵌入灰土层,手指已经变的乌黑发紫了,一名警察用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它抠了出来。

魏峰将我带回了市公安局,对我进行审问,做着笔录。

也不能算是审问,我并没有进传说中的审讯室,而是被请到了魏峰的办公室,那是一间整洁干净的办公室。

那是一个有8、9平米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深棕色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座机电话,一个文件框,里面的文件整齐有序,文件筐钱是一个金丝楠木笔筒,在光线的照射下,泛着丝丝金光。桌子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桌后有一个书柜,里面放满了牛皮纸质的文件盒和文件袋,最下一层放着一些关于医学解剖,刑侦类的书,还有一些关于党政方面的资料书籍,书柜的玻璃柜门也是被擦的连个指纹也没有。

办公桌对面是一个摆放于两个沙发中间的木质茶几柜,上面放着几个白色的瓷杯,沙发是皮质的,看上去是一对高档的真皮沙发,不知道用什么保养的,皮质表面锃明瓦亮。墙上挂着一幅表好的毛笔字“明察秋毫”。

最旁边放着一个饮水机,时不时的还咕咚一下自己冒个泡。

我坐在左边的沙发上,魏峰坐在我对面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右手拿着一只钢笔,左手夹着一支烟,烟灰眼看便要掉落下来,他轻轻弹落在左手边的烟鬼缸里。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这些东西的?”

“不知道,也就是这一次才证实,我看见的是真实存在的,以前就感觉是在做梦,臆想或者说是……走神儿?!”我歪着头回答。

“能详细说说除了在电梯里之外,你对这次坠梯事件还看到了什么吗?”魏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只看到了在电梯里直到坠梯的瞬间,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他怀疑的看着我,不相信我说的话。

“没看见。你想想看,如果说我能经常看见别人干什么,就说你吧,你家钱放在哪里,你跟你媳妇儿在家干点儿什么,我都能看见的话,你说说……”我没法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或许会把我当做别的案件的嫌疑犯抓起来也不一定。

“那你对这次的坠梯事件有什么看法或者想法,说来听听。”

“我的想法?为什么要听我的想法,我又不是警察。”我有些奇怪。

“根据你在电梯穿堂时对另一只手臂所在楼层的判断,你是一个逻辑思维很强的少年,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学理科的。”他微微一笑,显现出了极度的自信。

(被你说中了……)“哎呀,不愧是警察啊,这都能看出来啊!”(我靠,蒙也得有个限度啊,这家伙从哪儿看出来我是学理科的,我就这么**丝吗?)

“来说说吧,说说你的看法。”他盯着我催促着。

“呃……嗯….”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

“我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仅此而已。”我撮着头,想着。

“仅仅是意外?”魏峰疑惑的问我。

“是的,仅仅是意外,我是这么觉得。”

“你的根据是什么?”

“如果是谋杀,想要将电梯做到坠楼,伪装成意外杀人,我想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当然,可能我并没有涉猎这方面太多,但是,这种杀人手段一定要做到非常的仔细,而且只能一次成功,既要确保电梯里的人是想杀死,还要确保不出现意外情况,比如这个要被杀掉的人刚进去又突然折回,或者跟别人同行。假设这个罪犯如果错杀无辜也无所谓,那真是丧心病狂了,对于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来说,根本不需要这么详细缜密的布置,那些亡命之徒仅仅需要杀死对方,完全不需要计较手段。”我幼稚的推理着。

“如果这个人胆子很小,或者精通电梯维修或者重工业制造等等呢,那么,想要做到这点儿并不难吧。”魏峰提出了异议。

“这个就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了,如果怀疑是凶杀,那么采取证据,抓人是你们警察的事,与我无关。”

“……”

“但是,我要说的是,如果他/她要伪造成电梯坠楼事故,不会做到连打开门,被害人往外爬的时间都计算的这么细致,你要知道,所有的事就算是安排的再精妙,意外情况都会发生的。我并不相信绝对的杀人计划这一说。”我盯着魏峰那双怀疑的眼,说出了自己认为无误的结论。

他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用手捋着下巴,仔细的琢磨着。

“我知道了,我们会进行仔细的调查,如果是凶杀,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凶手的。”

我微微一笑,准备站起来“我可以走了吧?”我说着。

“嗯,可……”

魏峰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我的眼前开始模糊,意识开始凌乱,那种眩晕的感觉冲涨着我的脑袋,黑暗有一次的占据了双眼,我努力的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是却无能为力。

一天之中第三次这样突然的晕厥,这让我感觉到了十分的恐惧,我在想,我会不会因为这样的晕厥而死去,或者说一晕不醒,我真的不知道。

我感觉到一股光线照在我的眼皮上,眼前一片红色,我的意识告诉我,那是灯光穿过眼皮后我所看到的景象。

我微微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个黄色灯泡发出刺眼的光,我看不见周围,只能看见灯泡上方是一个布满灰尘、油渍与蛛网的灯罩,几只苍蝇在灯泡周围盘旋,还有只飞蛾在嘭嘭的撞击着灯泡。

我明白我是在躺着,可是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没有知觉,我的手臂,腿,甚至脖子,完全没有感觉。

我睁着眼,想看看四周的情况,却完全没有办法。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动不了……)

(没有感觉……)

我正在努力地辨识着周围的环境,一张带着泛黄口罩的大脸从我的头顶上方出现,我心里一惊,也不知道有没有流出冷汗。

因为背光的原因,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隐约的能看到眼睛与眉毛,左边的眉毛上一道长长地伤疤泛着褐色的光,可能是被灯光的照耀折射出来的光。

一个熟悉恐怖的声音传来……

“嗯?醒了?!”声音沙哑的如同破碎的手风琴。

是在那间小屋里的男人,是他,这个声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只见他右手举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恐惧使我想要大声喊叫,却完全没有办法,我想挣扎,可无奈,全身没有任何知觉。只能眼睁睁的就这样看着他。

他右手一挥,一阵猛烈撞击之后,我眼前出现一片混沌的金星,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缓慢,眼睛一黑,我又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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