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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残手 碎肉

也不知道在密道里狂奔了多久,当陆飞和阴无常终于从阴暗的密道里面爬出来的一刻,他们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密道的尽头就是姑苏城里那条最繁华的大街,此时这条绵长而又宽阔的大街上已经堆满了冰冷的尸体,成百上千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他们有的肚囊已经被利刃划破,有的喉咙已经被刺出了血洞,还有的几乎已经分辨不出那原先的模样。陆飞和阴无常都知道,这里一定是经历过一场恶战,而从地上的血迹上看,这场恶战至少经历了近两个时辰。

就在这时,他们兄弟二人忽然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白眉神鹰王天南、战神、刘成、岳追、孟炎、黄波,还有几十个浑身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趟子手,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疲惫,可是当他们看到陆飞和阴无常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里面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光芒。当这一群热血男儿的大手重又紧紧地握在一起的一刻,一旁的老英雄王天南和战神也不禁泪湿衣衫。“战神老前辈,王老前辈,我们兄弟二人回来了。”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陆飞对着战神和王天南说道。“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战神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你们两兄弟已经为福威镖局付出了太多太多,你们若是有个好歹,要我如何对陆帮主交代啊?!”说完这句话,王天南已经有些哽咽。

“我们猜到你们大清早就不辞而别,一定是前去静安湖提前和侍卫军开战,所以大当家、战神,还有我们这几个兄弟就准备前去和你们汇合,谁知道…”说到这里,刘成低下头去看了看地上那些趟子手的尸体,像是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伤,竟然已经哭出了声响。岳追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然后道:“大哥,至少陆飞和阴无常还是活着回来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说这些话的时候,岳追的眼眶也已经变得湿润。一旁的孟炎和黄波又紧紧地搂住了陆飞和阴无常,他们的眼里泛着泪光,几乎同时说道:“你们太傻了,我们不是说过要生死与共吗?我们不是在老四的坟前许下了那些誓言吗?”说着,黄波和孟炎也都已经哭出了声音。

看着地上散落着的那千百具尸体,那里面有些是侍卫军的尸体,可是却也有近百十具镖局里趟子手的尸体。就在昨天,他们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昨天,他们还在大年夜里和镖局里的兄弟们一起吃着热乎乎的团圆饭;就在昨天,他们还和父母妻儿一起憧憬着明天以后的那些未来。可是,现在他们却一个个变成了没有体温也没有生命的尸体,而昨夜,却也成为了他们此生最后的一个除夕。忽然,陆飞和阴无常齐齐跪倒在那些尸体的面前,他们的眼里已经满是滚烫的泪水,他们的嘴角在不住地抽搐着。这时候,一旁的岳追忍着心底里的悲伤对着陆飞和阴无常说道:“我们本可以早就和你们俩在静安湖汇合,谁知道我们还未出城便接连遇到了侍卫军的好几次伏击。”说到这里,岳追仿佛再也说不下去,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他的眼神也紧跟着黯淡了下来。

这条长街是姑苏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陆飞和阴无常甚至已经看不到地上那些青灰色的石板,因为那些石板早已经被一具具的尸体和无尽的鲜血覆盖了起来。这时候老英雄王天南对着陆飞说道:“陆飞,宋嘉颖早在两个时辰以前就被宋大人接走了,这里还有一封宋大人亲笔的信笺,他要我亲手转交给你。”说着,王天南从怀里掏出那封信笺,陆飞接过来,信笺的外面写着:贤婿陆飞亲启。打开信笺,映入眼帘的是几行用行书写成的文字:陆飞,我已带着小女离开姑苏城,因为你我都已经知道李云天那些卑劣的手段,我不想因为嘉颖而让你分神。这一战实则关乎整个武林的存亡,朝廷已经对李云天治下的侍卫军无法掌控,若是侍卫军得胜,则无论狂帮、月明教、福威镖局,甚至是其它门派都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陆飞在信笺的背后又发现了几行隽永清秀的小字,陆飞知道那是宋嘉颖的笔迹。只见信笺的背后写到:小飞,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哪怕是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你还是非做不可,或许这就是江湖的意义,或许这也是你们这些热血男儿存在的意义。无论如何,记得一定要活着回来,因为我会一直在那座孤岛上等着你…看完这封信笺,陆飞的眸子忽然变得潮湿了起来,他将信笺小心的揣进了怀里,然后对着王天南等人说道:“我和阴无常即刻就要赶去洛阳城,因为铁血判官和阴阳判官已经到了那里,他们要和陆鹏里应外合铲除狂帮。”说到这里,陆飞看了看一旁的阴无常,阴无常将他手中的千人斩攥得更紧,那一对眸子像是燃起了一团烈火。

“我们弟兄几个随着你们一起去洛阳!”这时候刘成他们几个已经看到了陆飞和阴无常身上的伤痕,他们不想陆飞和阴无常再一次的陷入生死一线的境地。阴无常的脸上多出一抹温暖的笑容,他不再是人们心中那个嗜血的魔鬼,这一刻,他的笑容和陆飞的笑容是如此的相像。阴无常说道:“战神老前辈,王老前辈,几位哥哥,这是我和陆飞的事情,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一手建立的狂帮顷刻间毁于一旦。”陆飞这时候也说道:“大家还是留在姑苏城里,或许近几日侍卫军还会偷袭福威镖局,我们快则三日慢则五天必定会赶回来,到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和侍卫军决一死战。”岳追等人还欲再说些什么,一旁的王天南和战神对视了一眼,对着陆飞二人说道:“好吧,我即刻给你们准备两匹快马,你们一路上所经过的镖局我也都会飞鸽传书,让他们给你们准备好马匹衣食之物,如果一路顺利的话或许明日清晨你们就可以赶到狂帮。”

分别总是让人不舍,可是没有别离又何来相聚?当众人看着陆飞和阴无常骑着快马扬鞭而去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眸里面却早已经闪动起了点点的泪花。众人知道陆飞和阴无常此时最大的敌人不仅仅是狡诈阴险的李云天,也不仅仅是兵强马壮的侍卫军,更是那一分一秒流逝着的时间。当陆飞和阴无常策马狂奔至江南与山东的交界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顾不得休息,在福威镖局设在山东的分局里又换了两匹快马,二人又继续朝着中原的方向疾奔了过去。当天边第一抹曙光洒在中原这片大地的时候,陆飞和阴无常也已经来到了洛阳城。这一路上他们总共换了六匹快马,而现在他们的坐骑也已经累得口吐白沫,眼看着就要倒下。二人下了马,马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几声就倒在了那里,这里距离狂帮还有十几里地,他们二人连忙施展身形朝着狂帮奔去。

狂帮的宅院已经近在眼前,可是陆飞和阴无常却发现沿途已经布满了尸体,整条通往狂帮的道路甚至已经被成片的鲜血染成了血红的颜色。难道?!…他们兄弟二人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们的脚步狂奔着,他们已经累得有些虚脱了,若不是陈枫寒给的那几颗小还丹,或许他们根本就到不了这里。等到他们终于来到狂帮的门外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狂帮的大院里面已经变成了杀戮的战场!地上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其中大部分尸体衣服的胸前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御”字,而另外的那些尸体则大多都是狂帮的门下。就在这时,陆飞忽然看到一个人,这个人是那样的熟悉,又仿佛是那样的陌生。他的身材很高大,他的面庞本应该是俊朗的、清秀的,只不过现在这个人的脸庞已经变成了死灰般的颜色,是陆鹏!

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陆鹏了!陆鹏的头发散乱不堪,他的衣服像是有许久没有洗过,他的身体正散发出一阵阵尸体般的恶臭。他的眼神和他的脸色一样呈现出死灰色,那是只有在死人的脸上才能够看到的颜色。陆鹏的身边还站着两个女子,她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的血色,陆飞认出她们正是陆鹏弑堂里最得力的两个杀手,小翠和小莲。陆鹏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陆飞和阴无常,他的那条长枪还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可是他的身上却已经失去了那股本应有的杀气。他只是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不可能!我的父亲怎么会是被李云天害死的?”一旁的小翠和小莲早已经看到了陆飞和阴无常,她们的眼眸里能够看到的只有绝望,无尽的绝望。许久,小莲对着陆鹏抽泣着说道:“陆堂主,既然帮主已经放过了你,我们还是走吧。”

陆鹏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愣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这时候小翠带着哭声说道:“难道你还不死心吗?!难道我们的罪孽还不够多吗?”说到这里,小翠低着头看着满地的尸体,然后她又对着陆鹏说道:“你低下头来看看,这些弟兄是怎么死的?他们都是和我们手足情深的好兄弟啊!若不是因为你的贪婪,若不是因为你想取代陆帮主的位置,你又怎么会轻易被李云天所骗?你又怎么会亲手弑杀待你如亲生儿子的帮主?!”陆飞听到这里一个箭步就来到陆鹏的身前,与此同时,陆飞手中的那柄游蛇剑也已经抵住了陆鹏的咽喉。陆飞的手在猛烈地颤抖着,他的声音却远比他的手更加的颤抖:“你把我的父亲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旁狂帮的大堂之上忽然传过来一个人的声音:“飞儿,为父并没有什么大碍…”说话的人正是狂帮的帮主陆天羽。陆天羽此时已经躺倒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面,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嘴角边一丝丝黑色的血迹早已经干涸,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只见这个面戴黑纱的人用沙哑的声音淡淡道:“李云天安排铁血判官和阴阳判官带着毒药来到了中原,他们唆使陆鹏将那些剧毒悄悄地融到了大家所饮用的活水里面,现在整个狂帮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身中剧毒,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忍着剧痛抵御了侍卫军一次又一次的突袭…”这个人像是在强忍着心底里的悲愤,那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伤着陆飞和阴无常的同时,也在割伤着自己。

听到这个声音,阴无常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他听出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千面邪神。“母亲,您可安好?!”说着,阴无常朝着大堂直奔了过去。“无常,你过来,这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千面邪神摘下了面上的那层黑纱,一张绝美的面庞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张美到不可方物的脸,这也是一张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子才有的、青春的面庞。看着躺倒在那里面色煞白的陆天羽,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阴无常的嘴角在不住地抽搐着,他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常啊,为父对不起你,这二十几年来让你受委屈了…”陆天羽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微笑着说道。这一刻,他的眼里也早已经溢满了滚烫的眼泪。

“父亲!…”阴无常再也无法强忍住眼睛里的热泪,他忽然跪倒在陆天羽的身前,任由着泪水肆意的流淌着,宣泄着。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而更像是一个重新回到父亲怀抱里的孩童。当阴无常看到陆天羽前胸上面那一处伤痕的一刻,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因为他看得出来这是一处枪伤,伤口从父亲的前胸一直穿过了后背。阴无常忽然转过身去看了看被陆飞用剑抵住咽喉却仍然面无表情的陆鹏,这一刻,那个嗜血如命的阴无常仿佛又回来了。只见阴无常身形一晃,一道寒光朝着陆鹏呼啸而去。这是极快的一剑,这也是极为狠毒的一剑,正当这一剑即将要刺穿陆鹏的身体的那一刻,阴无常只听见身后父亲忽然说道:“无常,不要杀他!”

剑光散去,阴无常的身形忽然停住,而陆飞在听到父亲的话语后也将剑重又归于剑鞘。他们的眼里此时正燃烧着一团火焰,一团哪怕是冰雪都无法熄灭的火焰,他们二人的剑还在手里,可是他们的手却在狂烈的抖动着。这兄弟二人甚至想将陆鹏碎尸万段,可是他们知道既然父亲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许久,陆天羽在阴茹蓝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他来到了他们几人的面前,淡淡道:“飞儿,无常,陆鹏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陆鹏了,换句话说,他已经死了,你们又何必再杀他?!”陆天羽说的很对,此时的陆鹏已经不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眼睛里面已经看不到一丝的光亮,他的面色也仿佛是血几近流干的时候尸体的颜色。他的眼神里面变得空洞,从那里面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绝望,除了空洞,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阴无常和陆飞兄弟二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想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陆鹏发出了一声近乎于野兽般的嚎叫,只见陆鹏忽然将那杆长枪丢弃在地上,然后双手狠命地拉拽着那一头已经散乱而又布满污垢的头发。顷刻之间,他的头发就被他一把一把的拽了下来,一同被拽下来的,还有陆鹏脑袋上的皮肉!伴随着一声声凄厉而又哀怨的喊叫声,陆鹏忽然将他那对干瘪的如同两块风干了的死肉一般的双手狠狠地塞进了嘴里,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闷哼,也发出了像是野兽咬噬猎物时候的那种可怖的声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陆鹏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当他终于将双手从嘴里伸出来的一刻,众人惊讶地发现陆鹏竟然将他自己的双手咬成了一块块不再完整的死肉!

陆鹏像是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十指连心的疼痛,这是不是因为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在初春的暖阳下,在一堆堆尸体的旁边,陆鹏就这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就这样将自己的一对肉掌咬成了一块块血肉模糊的死肉,这个景象是无论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的,这个景象甚至远比千军万马那无尽的杀戮更加的血腥,也更加的让人感到心碎!没有人阻止陆鹏这么做,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陆鹏此时已经疯了!小莲和小翠心疼的看着让她们迷恋也让她们为之心甘情愿付出一生的男人,她们惊讶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鹏竟然从一个俊朗潇洒的男子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疯子。而陆天羽在看到陆鹏近乎于疯狂的举动的一刻,他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他想过去阻止陆鹏,可是他也知道,或许只有这样,陆鹏的心才能感觉到好过一些。

陆飞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愤怒,转而被一抹哀伤而又忧郁的神情所替代。他想不到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练武的陆鹏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此时的陆鹏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鲜血带着一股股的恶臭从他那些被咬碎的肉块上缓缓流淌着。这双手已经再也不能握住那杆铁寒枪,甚至连一双筷子都握不住,因为没有谁会把这两块模糊的碎肉当做一双手。是不是因为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沾满了无法宽恕的罪恶,所以他才会狠狠地将这双手咬碎?!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自此以后江湖上将再也不会有一个名字叫做陆鹏的人,可是,难道这段记忆真的会因为这对双手转眼间变成了碎肉就能够被忘记吗?或许,也只有陆鹏自己知道。

小翠和小莲此时已经将短刀横在了她们白皙的脖颈上面,她们几乎同时说道:“陆帮主,我们姐妹二人对不起狂帮,更对不起你,我们知道我们所犯下的罪孽也只有用鲜血和生命来洗清了。”说着,她们手中的刀锋就疾速地往脖子上面划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半空中忽然闪过两道寒光,紧接着就听到短刀跌落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陆天羽此时正在不住地咳嗽着,刚才若不是他用腰间的那两块玉佩当做暗器打过去,或许现在小莲和小翠早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她们姐妹二人像是愣在了那里,忽然,她们俩齐齐跪倒在陆天羽的面前拼命地磕着头。她们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滴滴珠泪沿着她们清秀却没有血色的脸庞上滚落着,待到她们在帮主的示意下站起身来,那一片青石板上面已经被她们眼里的泪水和额头上的鲜血浸湿。

陆鹏此时已经变得神志不清了,他就坐在那一堆尸体的旁边,他正在用他那双刚刚被咬碎的、残缺不全的手一边触碰着那些冰冷的尸体一边自言自语着。他的表情时而快乐时而悲伤,他刚刚还活泼的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孩童,可是顷刻间他又哀伤的犹如一个刚失去了孩子的老人。那一堆如小山般高的死尸里面大多都是狂帮的门下,那里面有着陆鹏朝夕相处的好兄弟,还有些人本就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弑堂的弟兄们。当陆鹏那双血肉模糊的残手触碰到那些兄弟的面颊的一刻,陆鹏像是忽然被冰封了一般,他呆呆地坐在尸体的旁边,一双眼眸变成了死灰的颜色。他对着那些尸体喃喃的说着话,谁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突然,他的双眼变得突兀,在他发出那一声接着一声凄厉而又哀伤的惨叫的同时,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眸里面也已经落下了两行污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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