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语犹如轻丝,缓缓的飘入他的心里,然后静悄悄的沉淀下来。一直藏在心里最深的念头,终于被她发掘了出来……双拳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抱住她的手也蓦然收紧,紧抿着的唇泄露了他的心事。
他从来就是为别人做嫁裳,念天下苍生都无人相信他会有夺权的想法,安庆国数十万兵马的调动权皆在他手上,若是要逼宫,还待到此时?众人只知嘉偊帝忌惮睿王握拳过多,在被他圈禁的这些日子中,百姓皆是站在他这边,说嘉偊帝不该如此。
今夜元魅紫来请和,定也是料不到他有如此的念头,他笑而不答,也是这个缘故。只是他们不会料到。因为他太安静,静得让人都放下了戒心。他隐藏的太深太深,只是没想到还是让心细的她发现了。他只是为了保护她与她腹中的孩子,就算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要时时刻刻忌惮着头上的那个人,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存在,那只能夺位,天下他最大,还有谁能危害到他的心爱?
他不想……他真的不想……夺了王兄的江山,颠覆了他一直所奉信的念想,他不想承认这样的念头,所以选择将它深深的隐埋起来。而她却轻而易举的点破,让他躲无可躲。
他沉寂半分,终于对上了她的视线。她双目乌黑澄亮,那目光好似要穿透到他的心里,直到了解了他所有的念想。互相紧握的手像是剂定心丸。她炙热的目光仿佛是在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随你。
你生,我生。你死,我也不独活。
原来在冥冥的命运之中,两个人早已携手不相离。
又是一日晨,皇城龙池的天复明,相对来说龙池的灾情是最轻的。一方面天子脚下无人敢猖狂,私吞赈灾棉粮的情况极少发生,另一方面权贵与商贸中心都集中在了这儿,财力物力较其它地方都要来得雄厚,人吃人也被当今太子明令禁止,这几日定了定心,翠儿不知从哪儿听来新开的流云坊布料特别适合做婴儿的衣服,说得云珀春心荡漾。与嘉瑜说要与翠儿出去亲自挑选,嘉瑜起先不答应,只怕是出事,如何都不肯放人。
云珀自不是如此肤浅的人,若真是要去选布差人送过来便可,他想是也明白她的打算,但他却寸步难离王府,更不肯放她出去了。
她不只是要出去选布料,而是要出去视察民生,几月不知外世之事,只靠消息还是不足以确信,她必须要再为他打探,他是只蛰伏的蝉,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只能她替他做。睿王的名声,也要必要靠她来打响。
嘉瑜拗不过她,吩咐了墨池形影不离的暗中保护,这才允许她出去。云珀也私下吩咐了翠儿和梨儿,去准备些吃食与棉被、药物,再带个郎中,她还要去流民暂居之地瞧一瞧,这一战势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