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声声泣下,终于弹动了云珀心中的那根弦……原来凤栖曾试着找过……原来她不曾放弃过……可是为何家仇仍然未报?
郁气堵在胸口上去不也下不来,她的身段终于肯放下,只是语气依稀凌厉:“我怨你又如何,张家既然不是寻常人,为何至今都还没有替云家报?我想娘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
凤栖听了云珀这话,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摇摇晃晃,差些倒下。原来还是误解了……凤谣姐姐,你是否也是随着珀儿误解了……“不是这样的……珀儿,你听姨娘讲……”
她焦急的解释道:“嘉偊六年,云家被灭门,当时我与张大人还住在天山脚下的药王庐里”她还是不习惯再称张龙吟为哥哥。“后来云家被灭的消息传到了药王庐时,爹与娘年事已高,一时气急攻心双双撒手西去,李连升这奸贼把我张云两家坑害得真是够惨!”凤栖说到这时,眼里都好像要烧出光芒来。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整个张家只剩下我与他,无权无势,只剩张大人空有一手医术,你说我们能做什么?!那个时候下山去想要寻寻看,才听道官兵围攻云家的这一夜,云家早让一场大火烧灭了。药石不剩,更何况是个人?后来听说有个管家带个小丫鬟逃了出来,我不死心便继续找,之后干脆开家青楼收集情报,明里暗里继续找……这些女儿,都是为了寻你才搜罗的啊!”她故意将半江岛的那段略了,云珀听着觉得心口好难受。
“寻常女子家,哪会好生生的就去开青楼,毁这等名声?后来张大人进了官场,为了不冲撞皇上,将张龙吟改成了张隆吟……姨娘和舅舅这般忍气吞声都是为了报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世上最悲哀的是什么?那便是你刚握着点权利了,有了点筹码,可还未报仇,你的仇人便死掉了!李连升在嘉偊九年便死了!”
天呐……
什么?!“李连升死了?”
云珀的双眼兀睁,他死了?!那这些年的仇恨算什么?还没有一点点的折磨回来,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死掉了??紧握的双拳咔嚓作响……仇恨的火种在心中烈烈的燃烧!“毁了我的所有,他便这样轻易就死掉了??”
云家那被烈火洗尽辉煌的宅子还不时在梦中出现,破败的房檐,烧得不见粉尘的百花,发污的石砖小道,混杂着云家上下两百多条人命的仇恨,骨灰和尘土化为一体,连具尸首都没有留下,这等仇恨,就是死了也不足以谢罪!
“死了……嘉偊九年,闹得满朝腥风血雨的文字狱……李连升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作了首怀念前朝的诗……哈哈……未能亲手血刃那奸贼!这是我凤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她仰头大笑,泪雨涟涟。
“有朝一日,必定将他挫骨扬灰!”凄冷的声音荡着一丝来自世外的平静,但却扣着丝丝寒意让人躲无可躲。云珀的身影在风中摇曳,映着月光却难掩冰冷。
凤栖一个心寒,她才十八岁……便要背负如此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