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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虎威

九州轩辕人族,这是中土九州之外戎夷对九州之民的称呼。

礼祭圣皇轩辕,传承尧舜香火,九州人族本是一家,不管是夏遗族,还是商遗族,又或是主宰九州的周王室,都遵守着自黑暗时代流传下来的规矩。

一条让轩辕氏香火传承生生不息的规矩,一条被写进了大周九律的规矩。

绝人苗裔,断人香火者,斩!

所以商汤伐桀,夏亡而有夏遗族留存;武王伐纣,商亡而有商遗族在世。夏后姒氏少阳青龙的诸般神妙,商王子氏老阳朱雀的神奇诡秘,种种通天大道能够流传至今,这一条规矩起了绝大的作用。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类最擅长的莫过于立下规矩,然后千方百计找漏洞钻空子越过规矩。

夏亡之后,商王子氏对着夏遗族下绊子打闷棍的事儿没少做,若非夏后氏中有贤者出,带着部分族人渡汉水,转战荆楚,最后在扬州的深山老林里头扎了根,若非监察九州的四岳发话,时至今日,所谓夏遗族即便没有灭绝,想来也流为平庸。

商亡之后,商遗族就没这般幸运了。周王室画地为牢,囚商纣王嫡系子孙,设三监统领之,三监之乱一举将子氏嫡系血脉斩尽杀绝,留下大猫小猫三两只逃出中州。当时大权在握的周公姬旦依然不放心,手段连出,选了旁系微子启一脉做牌坊,立宋国于东,标榜仁义于天下的同时吸引仇恨。借刀杀人,分化拉拢,一手萝卜一手大棒,一套组合拳下来,所谓商遗族早已沦为二流,哪里有夏遗族独霸一州的威风。

白衣汤氏源自纣王嫡子武庚,但以汤为姓,也非商嫡系,此时托庇梁州蜀山氏,哪里比得上统御九州的周王室,深仇大恨之下,偶尔撩拨还没甚大事,若是真被抓着把柄,倾覆也只在旦夕之间。

周灭商而不能亡其族,商遗族作为失败的一方,自然也不能主动袭击周王室子弟。

不能袭击周王室子弟,但杀你一两个奴仆却也不算什么大事。

白衣高速冲击,挥刀横扫,竟似要一招腰斩驼子!

环首刀长约一米二三,环首、窄身、长刃、直背,可刺可砍杀,高速突击中当然是刺击更有杀伤力。汤氏军侯世家,战阵中的道理自然明了,这白衣一招横扫千军从右往左斩向驼子,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姬忠正正站在驼子右手!若是驼子一时闪开,这一刀难免“误伤”富家子。

富家子大惊,二话不说捂着受伤的肩膀急速后退。玉撵骤然出现,他一下子窜了进去,似乎把这玉撵当成了庇护所。

驼子神情坚毅,不退返进,冲向白衣。

说来好笑,这没见过战事的富家子却是被那暴怒的大汉吓住了。仅靠气势就能震伤归真修士,这种修为确实不是他一个返璞能抵挡的,但是这突击过来的白衣却是实打实的归真修士,即便气势狠烈,富家子和驼子联手,挡住第一波攻势也不是问题。

奈何富家子受了惊,独自跑路了,眼下受伤不轻的驼子只好独自面对气势如虹的白衣。

白衣神情冷漠,杀气十足,是个久经战阵的,驼子先和阿弥陀大战一场,元力本就所剩无几,而后又受了伤,这一下却是难以抵挡。

只见他化作雷光,一眨眼就撞进了白衣怀里。

白衣速度不减,刀势一变,由横扫成揽月,刀柄圆环狠狠往怀里击去!

化作雷光的驼子猝不及防,先是被白衣一撞,后又被回防的环首狠狠击中,两股力一冲,登时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中,骨头不知碎了几根。

白衣猛地伏下身子,闪过驼子喷出的鲜血,弓步,左手握拳击出,一声虎啸,虎形罡劲飞出,打在驼子胸口,一下把他击飞到空中。

这边逃进玉撵的富家子终于缓过气来,玉撵一闪,接住半空吐血不止的驼子,不要命地往关城外飞去。

白衣闪过一丝厉色,随手将刀插在地上,取下背后长弓,也不瞄准,开弓出箭,破空声响起,玉撵中响起姬忠的尖叫声,奈何这富家子却是没了初始的霸道,竟不敢回头,玉撵歪歪斜斜地飞远了。

白衣手气长弓,没有再出箭,毕竟是周王室子孙,教训可以,真杀了却是不行的。

花开两枝,这边阿弥陀被大汉一下击飞,撞进人群中。倒了血霉的关城众修士一哄而散,眨眼间就空出了半跪在地的秃驴。众修士反应迅速,没等几个白衣冲到就散了个一干二净。所谓大神打架,凡人遭殃,生活在九州的修士早就明了,有些热闹是看不起的,归真修士对战,也许一点点波动,就能要了自个儿小命。

三个白衣冲向阿弥陀,当先一人直冲而来,左右两人分开包抄断后路,这一套三人战阵早就纯熟,三白衣眨眼间就把阿弥陀围在中间。

金光闪闪的阿弥陀此时有些萎靡,也不知大汉是给了他一拳,还是赏了他一脚,胸口有个明显凹陷,连带着金光都有些暗淡了。

他也不看围住自己的三白衣,只是盯着大汉,以及在一把把丹药的作用下,伤势迅速好转的汤九。话说到这份上,阿弥陀自然醒悟,虽然气息不对,这糟蹋的少年必然就是汤家村逃脱的那个有缘人!

阿弥陀眼里的金莲花开始转动,光轮一点点在他脑后凝实,一道两道三道……足足十二道光轮在光秃秃的脑后展现,看着并不如何密集,配上阿弥陀面无表情的庄重,反倒显出些神圣。

“十二金身!”

白衣二话不说,抽刀便砍,三把环首刀从三个方向砍下,兴许是附着在刀刃上的罡劲太过犀利,一声声虎啸此起彼伏,无形的力场在三人间激荡着,从四面八方压向阿弥陀。

白衣汤氏的三人战阵专为战场杀伐而生,在西方战场上诞生,在西戎的累累白骨上铸就威名。

阿弥陀自然是认识这种简单粗暴的战阵,但他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眼中莲花转动地越发迅速。

利刃加身,阿弥陀突地从地上冲起,两只手挡向前方两把刀,却是完全不顾身后那一把,一个劲地往前冲去。

三白衣纵横战场多年,哪里会让他轻易突出战阵。前方两人刀势不变,空着的另一只手却同时击出,虎啸再起,两人拳上罡劲化为虎头,却没有离体飞出,反倒如手套一般罩在拳上。后边那白衣咬牙冷笑,两手握刀,刀上罡劲收缩,越发凝实。

前方两把刀遭遇阿弥陀两臂,竟响起金铁交加似的锵锵声!

阿弥陀的金身决本就是强化肉身的不二法门,这两刀并没有斩断他双臂,两白衣似乎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影响击出两记冲拳。

阿弥陀以两臂挡开两刀,正是空门大开的时候,两个拳头同时轰在胸口,顿时引发之前大汉给他造成的伤势,金光又是一顿,无奈再次往后退去。

后方那白衣等的正是这时!

双手握刀的白衣见着前方兄弟没有一刀斩断秃驴双臂,有些吃惊,来不及多想,元力激荡,刀上罡劲在挥下的短短时间加强了数倍!

没有任何美感,简单粗暴往往也意味着有效!

这一刀从左肩劈到右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阿弥陀背上绽放,金色的鲜血四溅,即便是不动如山的阿弥陀也不禁痛呼出声。

他吐着血,猛吸一口气,双眼忽地炸开,眼中两朵金莲滴溜溜穿过战阵的力场,斜斜飞向汤九等人上空!

背后这一刀伤得极重,阿弥陀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他心想,幸好本就没想着能活下来。

双眼已经炸成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阿弥陀反倒露出点点笑容,他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仰头向着金莲花飞去的方向,心想着,这一次应该是不亏的了。

三把刀再临,声声虎啸之间,阿弥陀被乱刀分尸,再次死在关城地界。

两朵金莲花飞到半空,忽地炸开,化作点点星火四下飞溅。漫天金光下,两朵虚无透明的莲花急速射向下方汤九和大汉!

最深的黑暗往往隐藏在灯光之下,所有人的眼光都不自觉地被金光吸引,虚无莲花无声无息地冲向目标。

大汉毕竟实力强悍,顿时察觉出不对,莲花临近时终于发现,抬手就是一道刀状罡劲飞出。然而这罡劲却直直穿过莲花,仿佛这虚无的莲花真正存在另一个空间,有型的物质根本碰不到一般。

他眉头一挑,露出几分有意思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张嘴一声虎吼,一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波动从他嘴边泛起,仿佛冲击波一般击向莲花!

一圈气浪以大汉为中心急速横扫,一时间虎啸响彻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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