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风一愣,听禾艺那语气,这宗冥教与武林正派大概是势不两立的,那么练项扬做出这种事情也就不足为怪了,可是想想禾艺刚才的反应又不禁好奇,“既然是你家教主干的,你刚才又叹什么气?难道这个萧盟主死得很冤枉?”
禾艺忙说:“不是的,这萧盟主死得冤不冤枉我可不敢说,但是他的独子死了却着实是很可惜的。”
“哦?”
“萧家公子当年年仅十六岁,但见过他的人都说惊为天人,因而也被公认为武林第一美男子,这种传奇的人,却在最美好的年华中逝去,总不禁让人感慨。”
禾艺的年纪正是对美男充满憧憬的时候,她会这么想也再正常不过,阮青风也想到昨天喂老虎了的两人,在现代,做为手术科室的护士,经常都会碰到生命垂危的病人,医生连同护士们就好像在和阎王爷在拔河,这类的事情经历得多了,更能体会到生命的价值。
但是转念一想,又奇道:“这萧盟主应该也是个人物,不然也坐不上盟主这个位置,怎么会一夜之间被灭门,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呢?”
禾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姑娘,有些话我可不敢多说,要是被教主知道了,可能会割了我的舌头。”
这一番话更吊起了阮青风的胃口,催促着她说:“我自然不会跑去和练项扬说的,你尽管放心。”
禾艺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略一考虑,又说:“那好吧,据说,是因为萧家的人事先都被下了毒。”
这丫头倒很好哄,没心又没肺,这很合阮青风的口味,若是练项扬派来的是当时与禾艺在一起的宣芝,谨慎寡言,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么一说倒是有道理,但阮青风忍不住吐槽,练项扬对薛锦练驻颜功尚且极鄙视,说他心气颇高吧,却又会用下毒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解决敌人。
“练项扬与这位武林盟主究竟有什么恩怨?要杀人全家才解恨?”阮青风又问。
禾艺说:“我们宗冥教与武林正派之间的矛盾从老教主在位的时候就一直存在,老教主武功盖世,宗冥教在他的带领下日益强大,但武林正派觉得我教行事乖张,目中无人,都称我教为魔教,早就有了将咱们一举铲除的想法,再加上教中人确实都不把那些江湖门派放在眼里,矛盾屡屡暴发。只是他们忌惮老教主和宗冥教的实力,不敢轻举动。十年前老教主因练功走火入魔而死,那些武林人士听说了这个消息,便由萧如山带头,趁机攻入了我们教中,据闻,当日是现任教主临危不乱,带领教众奋力反抗,不然,宗冥教在十年前便已经在江湖中消失。”
自古正邪不两立,虽然禾艺只是用“行事乖张,目中无人”两个词概括了宗冥教在江湖中的行为,但阮青风知道,真要认真清点起来,宗冥教的所作所为估计都能写本像宪法一样厚的书。
“那一次的围剿,教中人死伤很严重,教主用了五年时间才让宗冥恢复元气,四年前也是教主带着教众将当日参与围剿我教的门派攻了个遍,当然,最惨的便是萧家,也许是因为当时是萧如山带头的缘故。”
“萧家出事后,关于我们宗冥教的传言便不计其数,说我们手段狠辣,行事决绝,教主也被称为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令许多人闻风丧胆,武林各派因此再次围聚在一起,推举出了新的盟主,便是先前与你说过的,崇剑山庄庄主万无涯了。”
灭武林盟主满门,宗冥教与武林正派间的梁子算是结大了,找个人出来做新的武林盟主是势在必行的,只有将各门派的力量凝聚起来,才能更好的牵制宗冥教。
听禾艺说了这么多,阮青风也将宗冥教和武林门派间的恩怨了解了个大概,说白了,宗冥教如今就是武林正道不共戴天的仇人,虽然令人又惧又恨,但只要有合适的时机就会被人群起攻之。
阮青风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禾艺,我看传言也没错,杀人不眨眼的狂魔,这个称呼你家教主绝对担得起。”
没想到禾艺竟然不赞同,她摇着头说:“姑娘,大概是因为七夫人的事让你有这种想法吧?其实我们教主一向赏罚分明,七夫人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吧,教主这么处理,也怨不得他。”
她会这么说,阮青风道有些意外,“那么你刚才为之惋惜的萧家公子呢?那不就是练项扬滥杀无辜的后果?”
禾艺仍是摇头,“萧家公子死得可惜,罪魁祸首却是他的那个亲爹,若不是他招惹我们宗冥教在先,教主又怎么会上门寻仇,斩草除根,那也是江湖规矩。”
没想到这丫头倒是练项扬的忠实拥护者,阮青风淡淡一笑,对她的这席话不置可否,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就完全不一样,她这个局外人也没什么意见可发表。
和禾艺又聊了一会儿,知道教里和她差不多大的丫环,都是郭护法从北营各地带回来的孤儿,她们曾经有可能饿死街头,或是被卖到窑子里去,到了宗冥教虽是伺候人,却也衣食无忧,心里对宗冥教心存感激,所以对练项扬虽敬畏,却无二心。
在温泉里泡了许久,阮青风起来自己穿好了中衣之后,还是由禾艺帮忙穿好了外衣,回房的路上,阮青风便一直饶有兴趣地摸摸宽大的袖子,拽拽及地的长裙,觉得很新鲜。到了她房里,禾艺动作娴熟地帮她梳好了发髻,阮青风对着铜镜照了半天,终于看清自己的模样,没想到她穿古装加这个发型还是满好看的,前段时间她还和方小言说,准备将长发剪了,改变一下形象,这下就不禁庆幸,还好没让她顶着一头短发穿越到古代。
梳好妆,禾艺又端来了吃的,阮青风早已饿了,边吃边问:“现在几点了?”
禾艺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阮青风忙改口:“是什么时辰了?”
禾艺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说:“大概还未到巳时”
呃……话说,巳时是什么概念?还想发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还是不要在练项扬以外的人面前,露出智商捉急的一面比较好。可这个事情倒真怪不得她,要是早让她知道会穿越到古代,她一定会好好地做一做功课,把这些该知道的常识都牢记于心。
禾艺见她一下子安静了,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包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姑娘慢慢吃吧,等吃完了,奴婢带你去四处逛逛,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