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家的手软,这话拿来形容阮青风此时的心情再形象不过,练项扬走开后,她就回到了厨房,再将三两样素菜一一炒了,等她弄好,禾艺也将备好的菜都端到了屋里,连同饭也打好了。
见她进来,禾艺对她微微一笑,又朝练项扬行了个礼就悄然退了出去。阮青风见练项扬已经坐在了桌旁,于是也走向他对面的凳子,一边说:“练项扬,我饿死了,你要是再迟点来,我就先吃了。”
练项扬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说:“下次我会早一点。”
看来这厨师还不是做一次就可以的,阮青风忍不住问:“练项扬,你真准备把这里当厨房了?”
被提问的人已经毫不客气地将筷子伸向桌子上的卤鸭,眼皮都没扫阮青风一眼,只应了句:“嗯。”
他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激起她的不满,阮青风说:“宗冥教的厨房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吗?就算不行,你不是还有八位夫人?”
“七位。”他纠正。
那个因红杏出墙被喂老虎的阿芙已经被剔除在外了,阮青风被他一噎,好久才说:“是,七位,这么多人估计都在等着你大驾光临共度晚餐呢。”
练项扬吃了一口鸭肉,估计觉得味道不错,又夹了一块牛肉,这才说:“那是你以为。”
阮青风觉得他的话大有内容,抱着一颗八卦的心凑上前几分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练项扬抬起头,做出一副要开口回答的样子,意料地看到阮青风兴致勃勃双眼冒光,他又忽然转变了话题,说:“你煮的菜味道还不错,没叫我失望。”
阮青风被他耍了,气呼呼地瞪着他,练项扬却心情很好地敞开怀大吃起来,他的食量大得很,也许与他每天都要练功有关,一只卤鸭阮青风只吃了一只鸭腿和一只翅膀,其余的都被他解决了,如果不是因为和他同吃,阮青风很难想象一个人一顿可以吃那么多。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饭菜都见了底,练项扬也停下了筷子,阮青风便起身收拾。虽然禾艺是派来伺候她的丫头,但是这个院子平常就她们俩个人,阮青风又不是从小被人伺候惯的,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端着个架子,谁干都一样。练项扬也没有拦着她,只是静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青风不知第几次感叹古代衣袖的不方便,怕桌上的油渍弄在袖子上,她只得停下来,将袖子挽到手臂上,但袖子开口宽松,衣裳质地丝滑,还是很容易掉下来,于是她就顺手将袖子拧实了并塞好,露出两只手空空的手臂,动作也麻利起来。
古代的女子也许会对露手露脚有所顾忌,但是练项扬也是穿越到现代过的,他见过她穿短袖T恤的样子,也看过街上行人形形色色的衣着打扮,所以她倒也不担心他接受不了这个。只是手臂露出来之后,原本带着左手的银镯子在青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光亮醒目,练项扬说:“这镯子你带了很好看,和你这一身白衣正相衬。”
阮青风看了看他,干脆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手,摸着镯子上的花纹,越看便觉得越喜欢,她对练项扬微微扬了扬手,说:“谢谢。”
练项扬回应她的却是酷酷的一瞥,只是这眼神下一秒却变了,他发现了阮青风手臂上的异样,眉头轻轻一皱,说:“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阮青风将手抬起来看了看,手臂内侧起了一片红红的小疹子,洗澡之前她还觉着痒,现在不去理会已经没什么感觉,所以她几乎忘记了疹子的存在,没想到练项扬眼力好得很,一下子就发现了。
她不以为意地说:“白天去芙蓉园走了走,可能是被虫子咬了吧。”其实之所以被虫子咬,很大的因素是缘于她躺到了草地上,这个……她还是不要说了。
练项扬犹疑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拉过了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手指力度不小地从那一片疹子上面划过,阮青风却忽然觉得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轻呼出声:“痛……”
练项扬松了手,脸色有些不好看,对外面叫到:“来人!”
立即有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入,俯首听命,练项扬沉声道:“去把白公子请来。”
白公子应该就是白玉了,她本以为白玉是练项扬的手下,听他这声“白公子”,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的反应让阮青风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便说:“我等下让禾艺拿点药膏涂涂就好了。”
练项扬看了看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等白玉看了再说。”
阮青风还想再问,他却不说话了,拿了个杯子在手上把玩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玉很快就到了,依旧一身白衣,并不十分出色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发黄,唯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就像阮青风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是个聪颖机灵的人,也许她会这么认为,正是因为这双眼睛里透露着智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与众不同的。阮青风想,如果把白玉扔进人群之中,马上就会被人淹没,遍寻不着,但若看到了他的眼睛,就肯定会一下子认出来。
他进了门,与练项扬四目相对就算是打过招呼,练项扬说:“白玉,阮姑娘有些不舒服。”
白玉闻言便立即向阮青风走了过去,第一次见面的经过给她带来的阴影还没褪去,见他过来,阮青风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练项扬在一旁说:“不必害怕,都是自己人。”
嗯?自己人?阮青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么说,是示意他与她早就是“自己人”了?谁和他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么亲热的程度?真是莫名其妙……
可是脑子里想这个问题的这一下子的功夫,白玉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说:“姑娘,把右手伸出来。”
上一次也许因为他说出来的话太过震撼,她竟没有发现他的声音竟然和眼睛一样特别,清朗干净又带着一点鼻音,如果在夜里低吟浅唱,一定非常惊艳。
也不知是因为练项扬的话让她卸下心防,还是他的声音魅力所致,她不知不觉地将右手伸了出去,白玉为她把了脉,又细细看了她手上的疹子,眉间渐渐凝重起来,略一思考,又把她的眼皮翻起来看了一遍,这才似乎确定了什么似的,缓缓地转过身去,对练项扬说:“阮姑娘,是中了朱砂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