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似乎听得见星星的眨眼声。稥糜暖室,柔和的夜明珠洒下一抹清辉,温柔了这个女子香闺。
一抹暗影轻轻落在室内,玄色身影完美的融入室内,夜明清辉为那抹颀长的身影镀上一层微光。他就是暗夜的使者,清冷的眸子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脚步比猫儿还要轻巧,他轻轻迈向华裳的床榻边,清浅的呼吸声幽幽传来,宁静、醉心。
却在这一刻,看到了她床榻里的一张与珍被锦衾极为迥异的白纸。冰寒的眸色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冷的寒芒,睡梦中的华裳像一只受伤的幼兽,痛苦的蜷了蜷自己的身子。
华裳的身体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是特别好,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虚弱的像黛玉一般,说晕倒就晕倒。
朝阳照进暖室,华裳睫毛微颤,在适应了光线之后,轻轻睁开了眼睛。
阳光照在她的周身,为她镀上了一层光芒,她轻轻的眯着眼睛,惬意的享受这清晨的柔和暖阳。华裳有一瞬的恍惚,能像现在这样不起早,静静感受清晨阳光,是她很早以前的梦想。犹记当初在凌晨爬起床时的痛苦,她迫切的希望有一天能够睡觉睡到自然醒。但是,现在梦想实现了,但是对睡眠却没有了那时的渴望。
如果可以,就让她永远的昏迷着,睡过去,就算不感受这样的温暖阳光,她也心甘情愿。但那只是如果,现实无论多残酷,她都要独自面对。认清了现实,华裳突然觉得现实不是那么难接受,拿出之前起早贪黑的奋斗精神,她就不信没有她过不去的坎儿。
“姑娘醒了。”袭香一脸惊喜的看着华裳,普雨也紧随其后。
“华裳,你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昨天你的脸色都没了血色,而且,腿上的伤口也肿了,你昨天晚上一直发烧说胡话,我们都吓坏了,公子......”
“公子怎么了。”华裳不明所以的看着艰难的收回即将出口的话的普雨,而显然,是袭香阻止了她。
“姑娘,公子有请。”袭香静静的说道。
“我知道了,帮我收拾一下吧。”华裳没有继续追究,若是袭香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问了也是白问。华裳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她的寂静有越发的冉让人捉摸不透。
“姑娘,其实你不必这般,公子他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袭香,我没说过公子会害我,公子他也保护了我不是吗。”
袭香叹息一声,沉默片刻又道:“华裳,我知道你心里有怨,那天的事我听吴管家说了,你其实也保护了公子。但是,结果却是所有人都认为那些人是为了抓你,公子是因为保护你才受伤的。”
华裳看了袭香一眼,并未多言。
“但是你记住,那些话都是下人们说的,流言虽然伤人,但是,公子知道真相,流苏夫人也知道,这就足够了。”
华裳眸光微动,却带来一丝苦笑。“袭香,谢谢你的提醒。你说的对,只要主子们知道你要,你就算是被外人看成再烂的人,在主子心中你也是最好的。可是,袭香,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我从未想过要讨好谁。”
华裳整理好自己的素净的衣裳,便起身离开。
“但是,你现在必须这样活着,不是吗。”袭香一句话点醒了华裳一直明白,却不曾点破的道理。
是啊,她现在只是一个小丫鬟,她是说过要自己过的好,站在最高处,可是,在站在最高处之前,她只能在最底层苦苦挣扎不是吗。
袭香一句话点破了那层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窗户纸。
华裳,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她认为自己不会在这个时代平庸下去,而且事实也是如此,她用自己的特长,用一副画作为自己赢来了这个独立的院落,但是,现实却不似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她终究是身不由己,在着所谓的安逸中,做着她的挣扎。
“谢谢你,袭香。”华裳转身,对袭香粲然一笑。一抹微笑,灿烂了风雅花月,似乎也给了迷蒙者一个努力的方向。
华裳一身素衣,脸色本就没有血色,此刻看起来更加羸弱。她的腿有些发炎了,袭香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扶着她。
袭香是中等身高,她也是瘦弱的女子,华裳本以为袭香扶着她会很艰难,但是,华裳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袭香提起来的,她几乎都没用力走路。
湖心小筑
此刻真是春夏之交,万物萌芽,华裳静静的看着一切美好的景物,只是,好景虽在,心情不再。
湖心中,有一个小亭子,一个木桥连接岸边与湖心的小建筑。
小筑里,一袭云锦衣格外显眼。慕容骏躺在小筑里的软榻上,他的脸色还是没有血色。
“拜见公子。”华裳机械的行着无意义的礼仪,这一次她只是口头上说着,身上却没有动作。
“不知公子有何事?”华裳静静的问道。
“华裳,你的会用特殊的技法画画对不对?”
“是。”华裳知道慕容骏所谓的特殊技法就是她的西洋画,只是在这个时代没有她要的纸张,所以,她将西洋技法与传统的水墨画相结合,但画出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你画出的画就像真的一样,能不能帮我画一幅像呢?”慕容骏轻轻的靠在软榻上,此刻,他的脸色苍白,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谦和有礼的公子。只是现在,华裳不会再像当初那般,只看到表象,而忽视了那双看似温和的眸中永恒的冷静。
“当然可以,这是华裳的荣幸。”
“那就有劳了。”慕容骏的声音太过温和,而且,就在华裳答应他的时候,他竟然笑了,如三月暖阳,融化风霜。
华裳微微一怔,那抹微笑可真好看,有着让人沉沦的魔力。慕容骏,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不似罗亦恒那般张扬的魅惑,却能在清浅与细微中,将人俘获,丝丝入扣,静默中,束缚他的猎物。
这样寂静中的俘虏,比罗亦恒的冲击来的慢,但是,在你不经意间深入骨髓。当有一天想要剔除的时候,便是蚀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