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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暴风之夜(下)

过了不知多久,安德鲁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就在一分钟前,他还徘徊在天堂与地狱的大门口边。一边是耀眼的希望之门,蓝天白云下金色的门框熠熠生辉,慈祥的上帝在向他致意;一边是昏沉的绝望之门,血与火的交融,白骨与焦石的混沌,凶狠的地狱犬似乎要把他拖进去。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偶然的,他瞥见光明与黑暗之间隐约有一条曲折的小径,小径尽头有昏黄的灯光,似乎是熟悉的油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觉得那儿很温暖,很安静。恍恍惚惚间,安德鲁顺着那条小径,一直往前走。

而后,过了许久,安德鲁就看见了它,那个“油灯”,他也醒了过来。

安德鲁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活着?是在好几杆粗大的石矛乱捅下幸存,还是被沉沦魔嚼的“嘎吱嘎吱”然后幸存?这也太诡异了吧,傻子才会相信呢。安德鲁掐断了思绪,拍了拍发热的脑袋,挣扎着想坐起来。他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一间简陋的木房中。他正坐在一张小木架床上,身上铺了一些破旧却干净的白色棉被。床的旁边有一个用竹木搭起的晾晒架,一些洗净的绷带正挂在那儿。安德鲁无意间发现了那个昏黄的“油灯”,原来是身旁的一支半截蜡烛,摇曳的微弱烛火正跳动着将安德鲁引领而来的生命之光。

正当安德鲁在小床上迷茫时,眼前的木门“嘎”的一声被推开了,走进一名身披紫色蓬衣的大婶。安德鲁还未来得及惊叫,那位大婶倒是先叫了起来:

“噢,天哪,圣女保佑,圣女保佑,孩子你居然醒了!”

“这个,其实我也不太相信我还能坐在这儿的。”安德鲁不好意思地说,蓦然想起现在不是打岔的时候,便问:“大婶你能告诉我这是在哪吗?”

那位大婶似乎还没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她只是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半晌,大婶竟急匆匆地踱过来,一把按下安德鲁,把他按地躺回床上,责怪地说:“孩子你伤成这样怎么还敢起来,给我好好躺着!别担心外边有什么危险,英勇无畏的萝格战士保卫着这儿呢,她们可是一天到晚都在营墙上巡逻的。火把是我们夜晚最好的伙伴,在它们的照耀下,一只恶臭蝙蝠都别想飞进来!我得给你换绷带,疼就喊出来。”说完便动手。看那大婶热情洋溢的样子,安德鲁都不好意思阻止了,也没再问什么,就任由她摆布。

当大婶去取干净的绷带时,安德鲁忍不住又问:“大婶??????”

“孩子,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很悲伤,即使是萝格的战士,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会忍不住嘶喊,但是看在圣女的份上你一定要坚强,勇敢地去对抗自己不幸的命运,战胜自??????”

“??????这里是哪?”安德鲁快受不了了,有气无力地说完了后半句。

大婶这才反应过来,呵呵笑着说:“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噢,看在圣女的份上,你应该早点说的呀,你说了我才能回答你不是吗?”

“我——”安德鲁险些昏过去。

“诶诶,孩子你是怎么了!”大婶这才慌了。

换完绷带,大婶拿着染血的脏绷带出了房门,临走前还叨叨絮絮,千叮万嘱要安德鲁躺着别动。

门关上后,小木房霎时安静了下来,安德鲁得以细细思考着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没有从那位热情洋溢的话篓大婶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从刚刚听来的话中可以确定,这里的人是“萝格民族”。安德鲁曾经在一些旅行家的扯皮海侃里听说过这个草原上的剽悍的民族,她们中竟没有本族的男人,全是勇敢善战的女战士,虽然不知道她们怎样繁衍后代,不过事实就是如此,让人难以置信!在方向上,他记得萝格大平原是在橡树地南方,相距不是很远,他用了几天时间就逃入了这个草原,也说明他的方向并没有太大的偏差。

安德鲁思索,现在最有可能的是,他在昏厥过去的时候,被那些萝格人出手救了回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没变成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或是一坨黑乎乎的大便。

不过,究竟是谁救了他?

“哇塞,运气真好!”安德鲁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安德鲁感觉身上的伤口没这么痛了,便又坐起身来。他想出去外边看看,至少得让他晒一下太阳。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安德鲁每天日落时分都会溜到橡树森林的小草坡上躺着晒夕阳,那一天终末的太阳总是充满了活力,奔放的热量能让安德鲁一个晚上都热烘烘的。跟安德鲁一起蹭夕阳的还有伊妮丝。那个白衣的调皮小女孩,总是喜欢在安德鲁满脸惬意地伸懒腰时去挠他的腰肢,虽然说手法从未变过,却老是让人防不胜防。基本上都是以安德鲁怪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为结果。那时安德鲁会生气地喊她是“让人讨厌的野丫头”。而伊妮丝就会呵呵笑地回敬他,灵巧的跑进森林里去让安德鲁抓不着。

想到这,安德鲁忽然觉得一股悲伤涌入了心头,但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很快便恢复过来。

没花多长时间,安德鲁便在床下堆积的杂什中翻出了他的破鞋子。那可怜的小草鞋在几天的狂奔乱窜中折腾地几乎要报废,不过还是得穿它,因为安德鲁没别的鞋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安德鲁终于把松松垮垮的草绳绑上了脚。他用有点狼狈的走姿摸到门口,把小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再把眼睛凑到那儿。虽然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但是在澄白色的微光里,安德鲁第一次感受到了草原的温暖。

跟长者般沉稳的大橡树森林不同,萝格的草原只是个顽皮的孩子,它高兴了,就是“蓝天白云,风吹草底见牛羊”;耍脾气了,就是“雷鸣风暴,雨落狂流摧草丘”。都说什么样的环境长什么样的人,橡树地的橡树人和大部分的德鲁伊人都是沉稳的智者,喜静的听风者;而萝格的女战士们,基本上个个都是高兴了呵呵笑,生气了嗷嗷叫的女汉子。不过都有一些例外,就比如说伊妮丝和安德鲁这两个德鲁伊族中跟沉稳什么的扯不上边的野孩子,或是萝格人中没有一点草原人式豪迈的“精神领袖”:

“目盲之眼的修女?”

安德鲁在偶尔间,瞥见了他在传闻中所听说的萝格神职人员。她们总是披着一件紫色带金边的外披衣,罩在头上的兜帽额头部位有一个暗金色的眼睛图案。透过细小的门缝,安德鲁看见她正往小屋走来。

什么时候不来,刚想溜出去就来了!安德鲁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连连后退,小腿不小心磕上了床架,“嘭”的一声他坐到了床上。而恰在这时,小木门被轻轻地推开,那位目盲之眼的修女出现在门前。

在安德鲁的想象中,神职人员是一袭单色衣衫,步伐僵硬,不拘言笑,永远板着一副清高臭脸装正经的老家伙。因为橡树地附近的教堂里执教的,都是这种不讨人喜欢的老男人。安德鲁还因为在教堂边捣蛋被他们揍过几次,他真恨死那些煞神般的牧师了。

但当这名修女出现在安德鲁眼前时,他感觉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了,原来神职人员不都是凶神恶煞的,还有这样令人赏心悦目的大婶??????不,是阿姨才对。这么美丽和蔼的修女怎么会是大婶!安德鲁只觉得这样子想才不至于亵渎眼前这位圣洁天使般的存在。

那名修女停驻在门前,她有一头亮金色的长发,一双澄蓝的眼睛,与端庄的姿容举止。当她看见安德鲁竟没事一般坐在床上发愣时,露出了些许惊讶,但很快恢复了笑容。她关切地问道:“孩子,你的伤还疼吗?”

安德鲁一愣,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最后是慌了起来。在这位修女清澈澄蓝的瞳孔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谎了。总不能告诉她我自认为身体强健伤口好的七七八八然后想念天上那菊花般灿烂绽放的太阳就背着话篓大婶偷偷溜出去不想撞到您这位天使吓得直接就摔回床上吧。这也太夸张神奇了!

没想到修女竟用手抿住双唇笑了起来。安德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到了他脚上的破破烂烂的草鞋。

“连鞋都穿好了,是想溜出去吗?”修女问。

安德鲁这才囧了,点点头,又说:“我我我只是想看看太阳。”

“是的,孩子,今天的阳光确实是少见的灿烂。”修女用她那蓝宝石般的眼睛看着他,说:“喜欢美丽的阳光是每一个主神子民的权利,如果你不介意身上的伤痛,也许我可以带你到外边散散心。”

安德鲁听到这马上来了精神,使劲一蹦下床,就往门外小跑过去。

紫袍的修女笑了笑,在安德鲁出了房间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阳光,温暖而美丽的阳光。萝格草原的天空一般有很多白云,但今天却是万里无云!雨后的草丘湿漉漉的,在柔和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恍如一弯奇妙的白色丝带。连身后那简陋矮小的木房,此刻在浅浅的彩虹桥下也显得温馨,令人舒适。

安德鲁雨夜里的悲情被如此美丽的景象冲的烟消云散。他兴奋的望着天空,一声一声的呼喊着,一步一步的踩踏着,沐浴在阳光中,拥抱天地间的光明与希望。他掏出胸中的伊妮丝的遗物,对着它喊:“小妮子,醒醒,快看啊,我们的天堂还在,我们的天堂还在啊!你也在笑吗,看那阳光,橡树地的阳光,它也躲起来啦,它跟我们一块跑到这里来啦!阳光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们的??????”

紫衣修女站在不远处,看着欢呼的安德鲁,欣慰地微笑了。

是的,无论未来的黑暗有多么的恐怖,强大,阳光永远都会的存在,她想,只要我们心中,永存着一缕阳光。

安德鲁喊的累了。回过头来问:“阿姨,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吗?”

修女眨了眨蓝眼,高声说:“孩子,欢迎来到草原的避风港——萝格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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