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选择,并且要以人命为代价,想必楚歌颜已经做出了决定,她选择了无视沉白的性命,即使双手染上鲜血也不会苦恼的更多,相比较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她的选择自然会是自家美丽乖巧的弟弟。
根据沉白留下的记号,楚歌颜找到了景肆藏身的地方,站在门口面对周遭男人女人下流而猥琐的各色眼光时,她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出的戾气。
“呦,哪来的漂亮小哥呀?要不要和姐姐舒服舒服?”一个穿着暴露而风骚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娇滴滴地上前搭讪,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几乎要碰到楚歌颜晶莹如玉的脸。
围观的人开始起哄,笑声不言而喻,“难怪新来的小子不叫女人呢,原来是喜欢男的啊!哈哈哈,啧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也不知谁压谁呢?”
“滚一边去!什么谁压谁!还不如给老娘爽快!”
众人肆无忌惮的调笑着,好像被议论的对象跟聋子一样听不见他们的话,但是眼角的余光依然多多少少瞟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少年一般的人。
少年身穿简单的衬衣长裤,白色长裤直达脚踝,半截袖子的衬衣露出一段玉臂,即使是炎热的夏天,即使他白嫩细腻的脸庞早已被汗水浸湿,神色却依然云淡风轻,空茫的眼神遥遥定在未知的一点。
少年的穿着甚至可以说是保守,从严格上来说十分不符合这群人的审美标准,他头顶戴着帽子的帽檐严严实实遮住了红唇上方的所有部分,仅仅隐约可见秀挺的鼻梁,但可能就是这副半遮半掩的装扮,反而更能勾起他们的好奇心和挑逗欲,何况是这么一个鲜嫩的可人儿呢!
眼前的少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好像所有污秽的字眼都已经被他自动屏蔽掉了,就在众人都以为已经没什么乐趣了的时候,少年动了。
原本遮住眉眼的帽檐被轻轻往上抬了几分,仿佛是一幅绝世的画卷被缓缓展开,一寸一寸倾诉着无尽的风流,渐渐露出被刘海半遮住的双眸,这是一双极漂亮的双眼,好像蕴藏着整片夜空的星光,浩瀚而神秘,慵懒着侵袭着人的所有感官。
这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清新稚嫩,甚至看不出年龄,完美的脸上毫无波澜,少年的声音轻缓,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新来的小子……你们刚才说的……在哪里?”
仿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向每个人,以泰山压顶的气势压向每个人的心头,呼吸顿时不稳,却也不敢大口呼吸,只好捂着心脏的位置,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别看这些人各个都是一副嬉皮笑脸形骸放浪的模样,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却绝不在话下,他们所住的地方鱼龙混杂,妓女混混聚积,毒品枪火泛滥,无人敢管,也无人管得住,表面上这是条花街,但内里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久而久之变成了现在极为混乱的局面,也成为了亡命之徒藏身的避难场所。
吃这口饭的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称不上大人物却也游刃有余,原本只是看这个一看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在旁边徘徊有些奇怪,这种一看就是外面那种养尊处优的孩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得遇着这么干净的人,心痒难耐,邪恶的心思骤起。
只是没想到他们眼中的小绵羊竟然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野兽,他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伪装的强大气势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这种来自黑暗世界的气息比他们的更要黑暗,也更为纯粹。
下意识地回答这个人的问题,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少年只是简单发出一个单音节,“嗯。”离开的背影在长年看不见阳光的街道上就仿佛是一条游荡的魂魄,他离开的瞬间也带走了强烈的气势,只剩下这条街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很快就重新包围住了这群人。
转身的一瞬间楚歌颜无聊的撇撇嘴,她为自己在来之前装成男孩的计划而沾沾自喜自己的聪明机智,但同时也悲哀自己竟然真的被认成了男孩,,莫非这群人的眼睛瞎了么!竟然没看出来自己是真真正正一枚黄花大闺女?她默默地滴下两滴热泪以缅怀自己被误解的性别。
压低帽檐她低调的顺着刚才指路的方向方向往前走,自己这种该死的方向感果然是心头大恨,拿着沉白给的地图竟然找了大半天也没发现确切位置……囧。
路两边高高的建筑像是狰狞的怪物遮天蔽日,遮住了强烈的日光,所以在这里行走竟然算得上是阴凉无比。
敲门的时候楚歌颜心里还有点犹豫,想着会不会走错了地方,她完全没办法把景肆那种华丽而有洁癖的人和眼前的地方相联系。
肮脏,破烂,四处透着股阴暗邪靡的气息,引着人堕落。
门开了,里面却没人,楚歌颜刚往里走了半步就觉门后有劲风袭来,直击面门,一直保持警惕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反手钳制住里面人的袭击。
“刚见面就给我这么大的礼,真是受不起啊,”她笑着看向略显惊异的人,“嗨,才几天不见你就破产了?”
景肆完全没想到她会来,来这个肮脏的地方,看……自己,但是当这一幕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忍不住害羞了,但更多的是尴尬。
“你怎么回来?谁让你来的?”景肆连忙关上门,急急忙忙套上外套,遮住了****的上身,他精壮的身体上缠满了绷带,甚至有些还渗出了血迹。
“嘛~~帮你换药啊,四儿,你连这个都不会吗?真是没用。”楚歌颜貌似嫌弃的评价他,却毫不含糊地打开带来的箱子,箱子里有一个小医疗箱,里面医药用品一应俱全。
“坐好。”楚歌颜示意着他,哪知景肆却忽然间扭捏起来,捂着衣服不肯脱下。
“我自己会。”
“你是要我用强的吗?快点。”说到最后已经是强硬的态度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成交这笔交易,她自然也要完成雇主的要求。
扭捏半晌,景肆羞哒哒地衣衫半露,楚歌颜连眉毛都没动,直接就把他的外套扒了个干干净净,控诉无效,景肆做小媳妇状任她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
已经脏掉的绷带被拆下来,露出了狰狞的伤口,刀伤混杂着枪伤布满前胸后背,不得不让人感叹景肆这妖孽惊人的生命力,但是显然主人处理的很不用心,有些已经渗出鲜血来,看上去惨不忍睹。
楚歌颜沉默着清理上药然后包扎,对于这些她并不陌生,所以做起来还算熟练,只是被欺压的人感觉显然就没有那么好了。
景肆端端正正坐在晃晃悠悠的凳子上,心里也跟着晃悠起来,绷带被拆下来甚至带着点撕裂伤口的疼痛,但是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上,在自己身上游离挑逗,想到挑逗这个词他忍不住又一次害羞了。
楚歌颜半蹲着身子,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她头顶的乌发,半遮住秀气的面庞,微抿着的唇格外认真,许是想扮成男孩,她衬衣里面穿了一件紧身衣,上面是精致诱人的锁骨,看到不该看的地方,他眼神忍不住稍微游离了一下。
“咳……”
“怎么了?弄疼你了?”楚歌颜仰起头看他,景肆匆忙瞥她一眼又迅速移开。
“你怎么回来?”
楚歌颜忍不住顿了一下,她心里寻思着该怎么样回答,总不能说为了我弟弟的命答应沉白的要求勉为其难的来伺候你吧?该多伤人心啊……
“沉白告诉我的,来看看嘛,反正学校里也是闲着没事。”她含含糊糊地回答。
好在景肆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没听见楚歌颜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幸福地嗯着,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只觉心神荡漾,已是眉眼含笑神魂分离,知道听见天外之音,“好了。”
楚歌颜整理着换下来的绷带,环顾四周,虽然简陋了点破烂了点但是胜在干净,可惜连个空调也没有,只有一台呼呼作响的老式电风扇,难怪他的伤迟迟不好,这环境如何养伤?
她带来的东西挺多,有吃有穿,塞满了整整一个箱子,衣服是新买的,她去商店估摸着身就给买了几件平民化的服装,适合外出乔装,同时还有从超市买来的冷冻肉食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楚歌颜去厨房烧菜,娴熟的技巧让景肆惊艳,他凑在一边帮忙,直到楚歌颜抄起锅铲把他赶出去才罢休,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赖在厨房门口不走,闻着香喷喷的气味忍不住直咽口水,自从躲到这个小破地方以后他就再也没沾过荤腥了。
每天清汤寡饭地过日子,大多数时候只能吃泡面,吃到想吐却没办法抛弃,还得操心家族的事,这次家族战争,表面上是他败了,老树怎能连根拔起?
他是景颛亲笔题名的接班人,再加上自身的实力,景家下一任家主于他而言是名正言顺,他在景家留下的暗线依然各安其职。
他,还没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