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各种颜色的魔法竞相绽放，将博斯维尔城的上空映的宛如白昼。欢呼声、鼓乐声此起彼伏，震得临街的那扇窗户嗡嗡直响。这是博斯维尔城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但却不属于威廉。
深陷在沙发里，威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没有礼花好看”之类的话，伏在茶几上继续写这几天整理出来的挣钱大计。
威廉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羽毛笔，羽毛笔写字的效果类似钢笔，但远不如钢笔好用。稍有停顿，就会在羊皮纸上留下一块钱币大小的墨迹。
“或许，我应该先把钢笔和纸弄出来……”看着羊皮纸上的墨斑，威廉有些泄气。
这个世界的纸全都是用羊皮等动物皮经过处理之后得到的产物，质地坚韧但书写吃力。威廉有过要把植物纤维的纸弄出来的打算，不过这种工作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而且周期太长，也不符合威廉的心性。威廉也不是没想过找个合伙人，只是可供选择的对象并不多，紫罗兰商会虽然表现的一直很友善，但是威廉不确定在涉及到利益分配的时候，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友善下去。
除了造纸以外，威可供威廉选择的项目还有很多，比如晒盐、比如制糖、比如炼钢。这些东西说起来工艺并不复杂，市场也十分的广阔。只是这几样东西生产经营权，目前全都掌握在少数几个大贵族手中，一旦伸手，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哪怕就是现在搞出来的玻璃制品，都让威廉有些提心吊胆。可以替代水晶的材料啊，这东西要是大规模的生产出来，岂不是断了水晶制造商的财路。
断人财路这种事，可是等同杀人父母啊！
“叮铃~”
悬在门梁上的风铃响了一下，一个高大的黑影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魔法师，穿着一件洗的有些褪色的黑色魔法袍，拄着根齐肩高的法杖，身材健硕，满面红光。若是把手里的法杖换成长剑，大喊一声“我是战士”，肯定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老魔法师环视了一下四周，循着光源来到威廉的面前，温和的道：“赶路累了，能否讨口酒喝？”
威廉正在思考问题，突然被人打断思路，有些懊恼，自然也就没有搭理他。倒是小熊抬起一只爪子，朝背后酒柜的方向指了指，然后继续玩它的金币。
老魔法师似乎有些自来熟，默默的走到吧台后面，挑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走到沙发前坐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坐下来正好与威廉和小熊组成了一个正三角形。
“这应该是魔法历1724年的红葡萄酒，原料倒是不错，产自黑暗帝国北部马萨渥庄园的葡萄，可惜酿酒用的水有些糟糕，用了西森德兰河的河水。想必是普利斯帝国的某个商会为了降低成本，从市场上采购了葡萄自酿的……”
老魔法师一边品酒，一边唧唧呱呱的说了一大堆，似乎想以此来表现一下自己。可惜威廉本就不是什么好酒之人，酒柜上的酒也是用来做样子用的。要不是担心会被人偷喝，威廉甚至打算装几瓶颜料来蒙混一下。也幸好没这么做，不然的话，恐怕荒古大陆上就多了一个喝颜料死的老人。
发现威廉连头都没抬一下，老魔法师有些错愕，讪讪的放下酒杯，朝威廉正在书写的羊皮纸上看去。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上面写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到威廉手边装了半杯果汁的玻璃杯上。用手指了指道：“先生，我能看一下么？”
其实刚才装红酒的，和老魔法师手里拿着的，都是威廉新近烧制的成色比较好的玻璃制品。现在才这么说，没话找话的意思就有些太明显了。
“请问，您到底有什么事？魔法师先生。”威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球，表情有些不悦。当然，这并非是在针对老魔法师，而是被昏暗的光线和羊皮纸给闹的。
老魔法师没有说话，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一团柔和的光球升到屋顶，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看见威廉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老魔法师轻声的道：“照明术，初级魔法，在魔法启蒙教育中，属于必学的魔法……”
“……根据史料记载，最初的时候，人们研究魔法并不是用来战斗，而是为了为了更好的生活。但是随着一些威力强大的魔法的出现，魔法的研究重心渐渐的偏离了初衷。那些掌握了大威力魔法的人开始变得贪婪、自负、目空一切，甚至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开始向神灵发起挑战。最终引来了天罚，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老魔法师似乎很健谈，就像是在授课一样，从魔法的理论开始将起，再到一些社会生活方面实际的运用，最后谈到了上古文明。但是对战争方面的贡献，倒是只字未提。
窗外的魔法光辉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一个旋律美妙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老魔法师大概是说累了，停下来又喝了一小口红酒。看着威廉诧异的道：“我说了半天，你明白么？”
“大抵是明白了一点，但不明白的成分要更多一些。我想，您大概是想说，魔法其实应该更多的运用到日常生活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束之高阁，让人仰望。我说的……对么？”威廉同样也喝了一小口果汁，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但是最后一句却变成了反问。
“基本上就是这样……”老魔法师，笑了。
“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用石头炼制出水晶的？”
从老魔法师进门开始的一系列动作上，威廉就已经判断出他是为了玻璃而来，只是不清楚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而且就算签了保密契约，威廉也不指望那几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能守住秘密。现在威廉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玻璃的秘密到底泄露了多少。
看见威廉又陷入了沉默，老魔法师继续道：“你不要去怪罪那几个小丫头，她们一个字也没说。把那套水晶工具拿出来，想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我查了一下她们的出入记录，还有在库房申请的材料清单，这才找到了这里。”
说到这儿，老魔法师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我是她的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