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也不知临淄姜家是否还有后人。”姜龙叹了口气,转回身看向灵姬与灵鸢,收敛心神。灵姬再一次看到了他云淡风轻的面容,她没想到,原来姜龙会有如此悲惨的身世,而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灵鸢……
“姜瑶,不知道你可否接受现实,我便继续说下去。”姜龙摇着羽扇,这一次他心平气和,像是在讲一个很动人的故事……
“我在皇宫之中只见过你的身影,但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你是谁,而前些日在福仙镇,你二人又是带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自然也无法知道,只是觉得你的一举一动似曾相识。在我不多的记忆里,你是调皮的鬼灵精,姜家人的小活宝。”
“那是你四岁那年的春天,家中庭院栽着很多桃树,春暖花开,芳香四溢,你那个时候小巧玲珑,却是又跑又跳,让奶娘着急。跑到院子里,看到满树的桃花,瞪着大眼睛仰着小脑袋去看,吵着要让奶娘去摘一枝。”
姜龙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虽然这笑藏匿的很深,但也禁不住显露了出来。
“奶娘摘了一枝又一枝,眼看一株茂盛的桃花树都快被摘光了,可你却还是不满意。我本来在书房中看书,被你奶声奶气的话语吵得无法静心,只好出来陪你一起玩耍。”
“你说你要最高的那枝,可我一看,心想你还真会挑选,那株桃花树可是家父用来酿桃花药酒的,五年才能开满一树。我怎么劝你都不听,没想到你自己却毛手毛脚的爬上去了。没爬两步,你便从树上跌了下来,你脸上的那道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家父回来后,把我和你的奶娘狠狠的惩罚了,可你好似没事人,把白天摘来的桃花插满了闺房。”说到这里,姜龙便再没有多语,而是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妹妹,在他心里这种失而复得比什么都快乐。
没有姜龙的诉说,树林之中又陷入了宁静,这片树林与世隔绝,只有水声潺潺,鸟鸣悠悠。
“主子……”灵鸢从姜龙说起自己的真名时就不敢相信,她只知道,主子是在树林里救醒了昏迷的自己,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曾经的事了。
“嗯……我知道。”灵姬再一次将灵鸢拉回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对姜龙说道:“姜公子,相认这件事,仅凭这道伤痕,你真的可以确定吗?”
“还有一事。”姜龙手摇羽扇,来回踱着小步,“我二人分离的原因,其实是家父的决定。琅琊山背朝东海,山前又是秦齐二军,想要逃命只有两条路,一是北上,另则南下。百里之外的临淄故居显然是无法回去了,于是家父便托付下人,绕过临淄郡向西躲入济北郡的泰山中,另一路则逃向南方东海郡中的兰陵苍山。而你则是被奶娘带去泰山中的,如果我所猜不错,灵姬姑娘一定是在泰山附近救下的你,不知奶娘是否途中遇难,她身藏信物,可以证明姜瑶为临淄姜家后人。”
“是何信物?”灵姬听到这些话,心中已然明了,灵鸢的确是姜龙失散的妹妹,因为救下灵鸢的时候,一个身受重伤的妇人临死前将信物和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她。
“一枝桃木发簪。”姜龙笃定的说道。
灵姬听闻后沉默了,她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却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主子?这是真的吗?”灵鸢怯懦的问道。
“不错……他的确是你的兄长。”灵鸢说完后便转身走向不远处,背对着二人,心中怅然若失,刺痛难忍。
灵鸢得到了主子肯定的回答,顿时心如乱麻:如果姜龙在骗我,可主子呢?主子难道也会骗我?主子照料自己十年之久,形影不离,她又怎么会瞒下如此重要的事……
一连串的问题激荡在灵鸢的心里,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哥哥,虽然答案是一样,可她却无法接受。“为什么?”灵鸢的有些颤抖,好像在抽泣,“我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可主子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瞒着?”
“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回到过去的真相里……”
姜龙和灵鸢看着眼前身形柔软的女子,突然感觉,她似乎不是表面上这样弱不禁风,而是在心中藏着许多故事,却又要坚强的面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