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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 见(1)

夕阳如血,初春清寒,我站在学校图书馆的楼顶,一个人静静地发呆。自从离别小妹回到学校,我的心老是静不下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小妹发现了我和青青的通信,才毅然决然在远行千里外出打工的。可是我去看过那个箱子的,并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我真的对不起她,是我的不明确让她一直对我心存爱恋,又是我的不明确让她觉得和我并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伤心地选择了离开。哎!都是我不好啊!小妹,你在他乡还好吗?

我正在出神,突然有人在我身后说:“你是欧阳梦晴吗?”我一回头,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我的面前。我说:“我是啊,你是?”“我是青青的表妹,在护理16班读书,青青叫我给你带东西来。”我一听说是青青的表妹,着实吃了一惊,我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人呢?”她见我这般着急,笑着说道:“你不是写信告诉她你在21班吗?她就请我帮她送东西给你。”边说边将一个包裹递给我,我忙伸手接住,对她说:“谢谢你,替我问她好,她在哪所学校啊?”“这个嘛,你就先别问了,以后你会知道的,拜拜。”她边说边挥手,笑着下楼去了,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才想起连她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我想,她会带什么东西给我呢?我急忙打开了那个精美的包裹,里面是一台随身听和几盒磁带,有邰正宵的,有张宇的,有许茹云的。另外还有一张便笺:

欧阳:

你们学校运动会要开始了吧?运动会期间是不上课的,学习不太忙,我想你参加完自己报名的项目后,在看台上一定很无聊,我就想着将我自己的随身听借给你听,听了不想听了,就拿给我的表妹带回来给我就行了,她在你们学校护理16班,名叫孟静。祝你运动会期间玩得开心。给你磁带都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希望你也能喜欢。

青青

1996年3月5日

看完她给我送来的东西,我心里真的很高兴,随身听这东西我是从来都没有玩过的,而且短期内也买不起。正想着运动会期间怎么打发时间呢,这下好了。我可以边看比赛边听音乐了,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谢谢她什么时候都想着我,处处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我当晚就给她写了回信,并表示让她放心,我会好好爱护她的随身听和磁带的。

学校运动会结束没有几天,她又委托她表妹给我送来了一套《荷马史诗》,一本《忏悔录》,他知道我喜欢这些书,而她自己家中有,就带来给我无聊时翻看。同时还带来了一封信,信封上的编号是40。信上是这样写的:

欧阳:

运动会过得好吗?Ithinkit’sverygood!Itisn’t?

我请我的一位好朋友,同时也是我的表妹去造访你,给你带了随身听和磁带,听了还觉得满意吧?之后,我表妹打电话告诉了我,她说:“你很纯,见到她时,脸都红了,说话也很羞涩。”是这样吗?你问她我在哪个学校上学,她说:“这个嘛,哎呀!你就别问了,以后你会知道的。”对吗?如果是真的,我代她向你说声:“对不起”因为她的回答有点让人伤心,我是这样认为的,不知道你是否有同感,她至少可以说:“这个嘛,暂时保密”对吗?至于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后有适当的机会,我会告诉你的。如果你能原谅我对你的暂时保密,我将十分感谢!

我的生命充满了苦难,所以我所写的信也许有时觉得很悲伤,我在写我的故事给你听时,是我情感的最高潮。此时,我的思想,情感都是最纯真的,写出来的话也是最真实的。在这个过程中,有一样东西,我一生中时时伴随着我的东西——泪水,也会随着我的故事,我的情感流出,一滴一滴,模糊我的眼睛,模糊我的字迹,模糊我的故事。从现在开始,我会慢慢告诉你我的故事,也希望你对我的故事保密,我相信你。

我的家庭,我的爸爸、妈妈、我,不像一般大多数家庭一样充满着欢声笑语。打个比方,它就像打仗前的那种气氛,用我的话来说,家里很恐怖,火药味很浓。我时时都在担心,什么时候爸爸妈妈会发生争吵,为什么我会这样说呢?因为我爸爸妈妈每两个月就要大吵一架。之后,就是冷战(就是谁也不和谁说话,我和妈妈过,爸爸一个人过)1个月左右,如此循环。而且每天都是小吵不断,不是爸爸和妈妈吵就是我和爸爸妈妈吵。因此,我的家庭就像打仗。至于快乐,上极少极少的,少到在我感受到快乐时,也担心家庭的战火就在来临。这些,你能理解吗?

最近,我常在黑夜里独自流泪,因为家庭的矛盾,爸爸妈妈的不理解,我情不自禁地偷偷流泪。近年来,我和爸爸的感情疏远了,整天很少见面,也很少说话,而且对我的关心与父爱也没有了。这些,我都忍下了。可是,最近他所说的一些话,让我伤心极了。事情本来是很小的事情,可以说不是什么事情:最近妈妈感冒咳嗽,我很心疼,看着妈妈难受的样子,就好像是痛在我的身上,痛在我的心上一样。吃饭的时候,我把白菜心的四分之一夹给了妈妈,又把另四分之一夹给了爸爸。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白菜心是最嫩最甜的,爸爸妈妈都夹给我吃,好像是我的专利。现在我长大了,不再吃菜心了,我都是给爸爸妈妈吃的。吃一会儿,我将所有的菜心都夹给了妈妈,我觉得妈妈生病了,让她多吃一点菜心,表示我对她的关心而已,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那么温馨。可是没想到爸爸说:“你看看她(指我)生怕把感冒传染给她,忙着给你夹菜,不给自己夹菜。”我当时一听,一种莫大的委屈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受,我无力地反驳,表示我没有那种意思,可爸爸一定要说我就是那种人。妈妈看着我的着急的样子,对我说:“别管你爸说什么。”虽然妈妈相信我不是那种人,可是泪水依然模糊了我的眼睛,一滴伤心泪水不争气地流出了我的眼眶。我忙回过头,偷偷地擦掉了它。我不想让爸爸妈妈看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已习惯了不当着他们的面流泪了。过后,我很伤心,不是为了那件事伤心,而是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那样对待我,我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啊!外人那样对我我是不会有那种感觉的,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如此对待我,任凭我如何解释,他都认定我就是那种人。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此夜,我静静地哭了一场,直到梦把我带进另一个世界。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收衣服时,明明我没有把衣服贴到窗台上,爸爸硬要说我笨,将衣服贴到了窗台上的灰。明明是水龙头坏了,水漫了一地,爸爸硬要说我没有关水龙头。任凭我怎么说,他都不相信。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每次爸爸对我不好,我都会很难过。我亲的人——我的爸爸这样对我,我真的好伤心呀!这种伤心和难过,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的,也是无法感受的,你理解我此时我心情吗?

因为我很伤心,在给你写信时,情不自禁地流泪了,上面的字迹(第三页)字迹模糊了,在此真心地说声:“对不起!”望你能够谅解。好了,伤心的事就说到这里吧。

青青

1996年3月19晚

看完了她的信,我觉得我虽然失去了母亲,但我的所有家人都是爱我的,比起她来,我也算幸福的。同时,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她所在家庭的问题,她是多么希望能得到亲人和朋友的关爱啊,一种莫名的怜悯之情由然而生,于是,我认真地给她回了信,安慰她不要灰心,告诉她我会一直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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