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穿着白色休闲短裤、浅橙色长袖、个子娇小、皮肤白嫩的卷发小白小子拖着一双破烂不堪的白色三眼拖鞋快步走了进来,白皙的左手上还拎着个半透明的白色打包袋子,白色袋子里面装着半袋白色的面粉条,一根装在白色小袋子中的白色一次性筷子插在白色袋口处。——简而言之,就是整得好白啊!
“好饿!排了好长的队,终于可以吃晚饭了。”
小白小子走到玩着《剑侠情缘》的电脑前,坐下。
“是宵夜吧?——都快十点了。”小胡涂疑问。
“没,晚饭忘了吃,现在才吃。——哇,好热!跑了好长的路。”
小白小子放下手中的打包袋字,两手高举,左一抹,右一撸,将长袖袖口提到胳膊肘。
“既然热,那你还穿长袖?”老孙眼皮一垂,转头沉声道。
“没办法,衣服几天没洗了。忘了。没短袖换了。”小白小子盯着电脑屏幕,轻叹道,“唉,人老了,记性不好。”
“……”
“今天洗了没有,飞飞?”小胡涂问。
“还没,等下就去洗。”
“……”
《剑侠情缘》网游页面的右上方挂着飞飞的QQ,QQ上端写着“别叫我小狒狒,尤其是白狒狒!”的个性签名,而电脑屏幕下方的任务栏上开着名为“ZOO”(动物园)的QQ空间。
飞飞其人是110宿舍这个大家庭最年长也是最矮小的更是皮肤最白的家庭成员,也是开学的时候进入110宿舍最早的人(飞飞经常以此为傲,自诩资格最老)。飞飞喜欢倚老卖老,喜欢冬天几天洗一次澡,喜欢几天洗一次衣服,喜欢玩游戏,喜欢抽烟,喜欢喝酒,喜欢……就是不喜欢别人说他小,所以没人叫他“小飞飞”。
飞飞是110宿舍唯一的烟鬼兼酒神兼宅男。
飞飞将打包袋子放到电脑边上之后,两手就不再动它了——左手猛敲键盘,右手狂点鼠标,正全身心投入到网游操作当中,良久良久……
“不是说很饿了吗?还不吃——饭?”老孙扭头,特意把“吃”字重点拉长,笑道,“又忘了?!”
“没。”飞飞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老孙嘲讽道:“我看你就是游戏玩多了,导致用脑过度,提前衰老,记忆力锐减了。”
“没,游戏副本快做完了,没空,赶时间,等下就吃。”
飞飞点了一支烟,叼在嘴边,指尖又急忙忙继续在键盘和鼠标上兴致勃勃地跳起“舞蹈”,边“跳”边时不时地笑,自得其乐,乐在其中,表情状态极为陶醉。
“额……”老孙一副无语状,“我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骨灰级玩家’了!飞飞,你这根老骨头……”
飞飞抽烟此状,吞云吐雾、飘飘欲仙、恍若隔世之状,果然不负“飞飞”之盛名神迹——此乃“飞”之最高境界也——飞上天,成仙了!是的,此时的飞飞已然不是凡人,早已是超脱凡世,升仙了。
贤兄眼冒钦佩光亮,说:“神人啊!白天不用睡觉,晚上也不用睡觉。”
贤兄其实是想说飞飞玩网游能废寝忘食,他这句话的重点是,飞飞昼夜不睡,熬夜玩网游也不用白天补觉。
老孙看着还在旁若无人地专心玩网游的飞飞,说:“贤兄,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精神食粮’,知道不?”
小胡涂进一步解释道:“嗯,‘精神’的‘神’。他是以‘精神’为食的‘神’人。”
老孙又调侃道:“他哪是什么‘神人’,他应该叫‘以精神为食的精神病怪物’,充其量也就是只夜猫子。”
小胡涂又更进一步道:“‘神人’加‘夜猫子’等于‘神猫’。那就叫飞飞‘神猫’好了。”
“‘神猫’还等于‘神经’加‘猫’呢,飞飞他就是只‘神经猫’!”老孙将小胡涂的“神话”分解开来,逆向运算,得出新的结论。
“叫‘夜游神’才好。嘎嘎哈!”贤兄笑得很大声。
“喂!你们几个以为我是空气,当我不存在啊?我好像没得罪你们吧?”
飞飞终于不能再坐“听”不理了,双手停下在键盘和鼠标上的“舞步”,站了起来,从墙上的柜子取下自己的不锈钢饭盒,扭开盖子。
“最近倒是没有,以前的话就——难说咯。”老孙不明说,而是话里提醒飞飞。
老孙希望飞飞能自己想起来,并主动承认,以便自己好跟他算旧账。
到底是什么旧账呢?
“莫名其妙!”
飞飞将打包袋放进饭盒中,并解开。
“网游之外的事,对飞飞来说都是小事,飞飞怎么会记得呢?飞飞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小胡涂说。
“呵呵,到底是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飞飞反坐椅子,掰开一次性筷子,左手捧着饭盒,边吃面粉条边好奇地问。
貌似就只有不玩网游的时候,飞飞才不会对网游外的事充耳不闻。
“都是陈年旧事了——飞飞现在都不敢像以前一样,那么晚才睡了。”小胡涂很委婉地提起往事。
“唉,今不如昔了。没办法,人老了,顶不住,都不敢睡太晚了。白天又那么多课,很伤神的!”飞飞边吸“长寿面”,边说。
老孙瞥了飞飞一眼,反讥道:“嗤——,你现在跟以前相比也差不了多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晚上都是到晚睡时间才肯洗澡?我看你啊,之所以不熬夜,并不是因为你顶不住,而是你的电脑顶不住吧。”
“呵,限电一百五十瓦,要开两台风扇,我的电脑表示压力很大,伤不起啊——哇,好辣!我应该没叫她放辣椒呀?”
飞飞说了前半句话后,自言自语起来,似乎还听不出老孙对自己很有意见,只顾吃着说。
在晚睡时间,学校实行限电措施,使用功率超过150W的宿舍会自动断电,1分钟后才会恢复供电。
贤兄抓脸腮,开始诉苦衷:“我说飞飞啊,以后等天冷了,开风扇,你也不能在我们睡觉的时候玩电脑啊。‘啪啪啪’敲键盘的声音,很吵,很烦人的!搞得我每天晚上也很晚才睡得着。现在好像还留下后遗症了,听不到你敲键盘的声音,又不习惯,更睡不着了。”
老孙也跟着抱怨起来:“就是!他的皮又白,跟盏立着的白炽灯似的,会发光一样。”
“你们是说,我在晚上,很有存在感?哈——面,真他妈辣!”
飞飞似乎不认为影响别人休息是什么大事,有点答非所问,竟然幽默起来了,继续低头吃面。
“你别扯远话题,好不好?”老孙“逼”问!
“唉,原来你们刚才说的就是这件事啊!好吧,我现在隆重地向你们各位道歉——当时影响你们休息了,对不住了,110的诸位同仁!”
飞飞不得已,只能被“逼”供了。
“这还差不多,哼——”老孙这下子心里舒坦多了,气也泄了,双手叉腰间,歪嘴抬头显出傲慢的神气。
老孙特别爱计较,很在意别人的道歉,不管其道歉诚不诚恳。
“唉,谁叫学校这破校园网,平时玩网游,卡卡的。那时候,任务又多,副本也多,只有等到晚睡时间,玩起来,才有动感,才爽。不过,最近好像改善了,平时玩也不卡了,以后天冷了,也不用再熬夜上网咯!睡被窝多好啊——哇,辣辣的,其实挺爽的!”飞飞说出了自己以前熬夜玩网游的因由。
飞飞说完,喝起面汤。
但贤兄还是不放心,说:“可是,万一到了冬天,校园网又破了呢,怎么办?”
“真的破了,就让它破好了,反正我现在玩的这个网游,早玩腻了,正想改玩单机呢。”飞飞继续低头吃面,“几天前在网上看到几款风评很不错的单机游戏,正打算下载来玩玩。”
但贤兄还是还是不安心,想提前跟飞飞把问题说清楚,继续追问:“可是,那要是到了冬天,冬天又那么长,到时你又玩腻了单机,又想玩网游了呢?”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飞飞被幼稚的贤兄幼稚地问得不耐烦了,“我说贤兄啊,你长得这么胖,居然也会失眠?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你真对不起你这身肥猪身材——我晕,面都快吃完了,肚子怎么一点充实感都没有呢?”
飞飞摸肚子,看着饭盒发呆,又自言自语起来。
这时,小胡涂说:“就你们两个有意见,我就没有见其他人有意见。我这么瘦,都早习惯那种‘噪音’了,包括黑佬的。别那么在意它就睡得着了,习惯了就好。只要飞飞玩的时候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抽烟影响我睡觉,我就什么意见都没有。”
小胡涂说教有容乃大,无欲则刚。
“嗯呵。每次我刚洗完澡出来就又听到黑佬那很有节奏的呼噜声了,嘿嘿。”
飞飞拿着筷子,把头凑近饭盒,仔细在盒内找寻沉在汤水底下的剩余面条。
“对!黑佬就是个睡神,也是个神人!他的呼噜声,我早就习惯了,感觉就好像是催眠音乐一样,听着好睡觉。——要这么说的话,那么吵,我们都能睡着,我们也都是神人,对不对?嘎嘎哈!”贤兄突然笑道。
“额……张公测算过了,从黑佬闭上眼不说话时开始计时,最快记录是一分一十秒六之后,他的呼噜声就响了。”老孙八卦出来了一条110宿舍的“爆炸性”新闻。
“张公就会尽干些无聊的事情。”
飞飞边说边似乎很有兴致地很有聊地继续细细地找寻汤水底下的细细散散的面条。
“呵呵,不无聊啊,我就觉得很有意思啊!嘎嘎哈!”贤兄又笑道。
贤兄头脑简单,简单易快乐,难得糊涂,傻人有傻福嘛。
“呵呵,1分10秒,110,和我们的宿舍名一样,确实有点意思哦,对吧,贤兄?哈哈!”
小胡涂也“难得胡涂”,故意大笑,冲贤兄说得很大声。
“是啊!小胡涂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呀。嘎嘎哈!”贤兄继续笑他自己的。
“你们就无聊吧——妈的,突然很尿急,去吹个小号先。”
飞飞放下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