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雁门关内有些冷寂萧索。
但是参将府中，却是不断有着争吵声传出来。
灯火闪烁见，却是看见一群人站在参将府中，不断争吵，时而还有几个人推推搡搡，似乎想要大打出手。
而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端坐大堂，脸色略略有些凝重，在他的身旁，立着一位白衣少女，少女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大堂下方，若是李寻欢还在这里，一定能够发现，他的熟人基本上都在这。
参将府参将大人，杜风。骁骑营千户大人，罗林。千户所百户大人，杨飞。一一在列。
杨飞咧着嘴，恶狠狠的和罗林争吵，一旁的杜风时而出言呵斥，时而皱眉思虑。
就在这时，史不凡身旁的白衣女子却是站出身来道：“你们这样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找证人过来对对质？”
杜风闻言，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罗林却是出口讥讽杨飞：“还四圣卫百户大人呢，你们千户所的囚牢，莫不是都是豆腐做的不成？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杨飞有些讪讪，却色厉内荏道：“我们千户所的事情，不需要你罗林来多嘴！”
大堂上的史不凡微微皱眉，显然对两方人马都不是特别满意。
“杜风，你来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史不凡道。
被点中姓名的杜风先是朝着史不凡拱了拱手，随后道：“下官认为，倾尘小姐所说极对，还是应该让那个李…寻欢出来对一下证！”
眼光望向史不凡身旁的白衣女子，略略有些爱慕之意。
史倾尘，史不凡独女。
史不凡点点头，身旁的史倾尘却是不屑的撇撇嘴。
杨飞出言制止：“总督大人，这是我们千户所的内事，交由你们来处理，怕是不太妥当吧！”
罗林站出身：“哼，你是想要掩饰什么吧！”
杨飞却道：“你一个骁骑营千户，有什么资格参与这等会议？”
此言诛心，杨飞是四圣卫的百户，真正的五品职位，杜风是雁门关参将，从四品，而罗林，他只是一个军中的千户罢了，单从品级上来说，却仅仅只是六品，地位连杨飞都不如。
杨飞此言，正是讽刺罗林的品级不够，不应该参与这件事。
罗林闻言，怒发冲冠：“杨飞匹夫，可敢与我出门一战？”
杨飞却是撇撇嘴：“我难道怕你？”
说罢，眼神却是偷偷的看了一眼史不凡。
果不其然，话音落地，史不凡立刻出言：“你们两个别吵了，这般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罗林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眼神凶狠。
杨飞却是满不在乎。
自帝国开国以来，除了极少数的武将，其余的武将地位都比文官低了一个品级。到本朝，虽说圣上年幼，一切军政要事由大将军把持，但是武官的地位，却依然没有得到多少的提升。
但四圣卫是个例外，四圣卫现在是大将军直属。无论是品级还是地位，都比过往上升了一个档次。一个指挥使，敢和最当红的兵部侍郎，甚至是吏部侍郎翻脸。而诸如一些空置权位的尚书，面对四圣卫指挥使的时候都得客客气气的。
若是再上一层的都指挥使，南北镇抚司大人，就连六部尚书，御史九卿之流也不敢惹。
杨飞只是一个百户，但是他是四圣卫的百户。
别说罗林只是一个千户，即使他日后升任总兵，也不敢对杨飞对手。
史不凡微微皱眉，看着两人，这些事情他也知道，他如今虽说没有先祖漠北王的封号，却依旧给了他一个破军侯的爵位，再加上漠北总督，雁门太守，也算是一方巨擘。
除了东南和西北的那两位，没有那个武将能有史不凡这么威风。
但是他对杨飞也看的不是特别顺眼，史不凡虽然爵位官职应有尽有，但是只要稍稍知道史不凡过往的事迹，就能够知道，史不凡一直把自己看做武将中人！
杜风再次开口：“不如，我们去地牢中看看那个所谓的天山门徒？”
话音一落，史不凡却是又皱起眉头。
天山门徒？天山门徒？天山…门徒？？？
史不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影子，随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今天自己之所以动手，就是因为这句天山门徒！！！
史不凡握了握拳头。却沉声道：“今夜时辰有些晚了，你们明早过来，再商议商议这件事情吧！”
这已经是下了逐客令了。
杜风三人只好抱拳，唱了声诺，退了出去。
晚风徐徐，有些江南晚风的意蕴，吹起史不凡的衣袍，一旁的史倾尘却出言问道：“爹，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史不凡摇了摇头：“你知道天山吗？”
史倾尘道：“天山不是在西南吗？”
“当今圣上的老师，就是天山派的掌门！”史不凡道。
史倾尘吃了一惊：“当今圣上的老师不是燕大学士吗？”
史不凡略有深意的看了史倾尘一眼：“那是陛下的诗文老师！而天山那位，是陛下的武艺老师”
史倾尘樱唇微张：“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史不凡站起身来，衣袍随风舞动，远处夜色朦胧：“这件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也有很多人知道！”
史倾尘微微点头，史不凡看似矛盾的话，史倾尘却是能够理解，所谓父女同心嘛。
很多人不知道，也许指的就是自己这种人。很多人都知道，四圣卫的密探遍布天下，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抓了这个天山门徒？”史倾尘有些疑惑。
史不凡脸色铁青，双手握拳：“我和他有仇！”
史倾尘有些惊愕：“怎么…怎么会？”
史不凡道：“这些事情你不懂的，他师傅…算了，我得好好治一下他，不过他不能出事，你小心小心易家，我怕易家叫人对他下手！”
史倾尘嫣然一笑：“想不到爹还这么记仇啊！”
史不凡老脸一红：“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快去地牢看看，那个牢头说不定收了易家的贿赂！”
史倾尘笑意更甚：“牢头是孙三叔！”
史不凡脸更红了，史倾尘口中的孙三叔是史不凡以前的一名亲兵，对史不凡忠心耿耿。原本史不凡也只是随口一说，却忘了竟有这么回事。
一时间，很是尴尬。
连忙拂袖：“快去睡觉！女孩子家，每天疯闹！”
史倾尘笑声如银铃，白衣飘飘，离开了大堂。
史不凡安然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时而闪现怒气，时而出现笑容，有点癫狂的预兆。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们又怎么会知道？
……
……
二十年前，东南行省，圆镜湖。
圆镜湖一如洗净了的天空，圆滑，平坦。
此时的圆镜湖，却是有着两道人影。
一人着白袍，手中一杆银枪。一人着黑袍，手中一柄古剑。两人对立，面色严肃。
银枪白袍的那位颇为狼狈，一身是水，发丝上还有水滴缓缓滴落。
银枪白袍呸了一口，水珠四溅。
黑袍古剑却是再也保不住严肃的表情，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史不凡…哈哈…不凡…以后…以后就叫你…叫你银枪小白龙吧！”
银枪小白龙？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不就是轻功失误，掉进湖里了吗。不就是不会游泳差点淹死吗。不就是让你救了我一次吗。要不要这样？
银枪白袍气呼呼的瞪了一眼黑袍古剑：“李容你去死！”
手中银枪震动，杀向黑袍古剑。
……
史不凡思绪回转，脸上的怒容缓缓消去，却是有笑容攀上脸颊。
李容？天山？李寻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