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跑下楼梯的林阳，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透。
不过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其脸上兴奋却是难以掩饰，也无法掩饰。
为了得到这卷凌虚天渡，着实让他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是显然，和这卷堪比天选三大奇经，甚至犹有过之的三品地级密传相比，这点付出已然算是讨了极大的便宜了。
林阳觉得很有必要感谢一下，那位送他如此大礼之人，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冲冲的跑下楼来。
但是，眼前出现的场景，却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尤其是，目光一瞥，看到厅内先前殷中正所坐的座椅，此刻化为满地齑粉的时候，林阳顿时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略微一滞，林阳便欲走到殷中正身边，一问究竟。
不曾想便在其身形将动未动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却是将他死死按住，竟让他动弹不得！
“好强大的神识力量！”林阳心中惊骇道，第一时间想到了殷中正。
然而目光看去，后者却是一脸错愕担心的神色，显然并不是其所为。
不是他，那就只剩一人。
林阳目光猛然看向那位发须皆白，眼眉也眼角都深深垂下，仿佛行将就木的那位老人。
后者有感转目而视，那一双浑浊的双目竟然放出微微光芒，只是刹那，林阳就险些失了心神！
林阳心中巨震，急忙移开了视线，生怕再多看一秒，就会沦为对方的傀儡。
林阳曾听人说起，有一些符师专门以神识摄人心魄，并将其作为傀儡以作对敌之用。虽然这类险恶之人极为稀少，但是其所留下的恶名，却是让很多人都是心有余悸。
林阳此刻并不能确定对方所来到底意欲何为，但是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
便在这时，林阳忽然感觉到那些束缚住他躯体的神识力量，正在一点点的侵入他的身体，奈何面对这种行为，他却又无法反抗，当真是让其脸色愈发的难看。
在那股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量的窥探下，林阳仿佛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已然被对方看了个通透。
好在对方并没有做出加害他的举动，窥探一番，便撤去了那股力量。
林阳如获大赦，汗流浃背，呼吸都是有些粗重。
“没想到老朽这辈子竟然还能再见到一位天赋符树之人，真是不虚此行啊！”老者深吸一口气，缓缓叹道，苍老的面孔上，皱纹微微颤动。
林阳闻言，身形一怔，但也仅仅是一怔而已。
通过刚才对方所展现出的神识力量来看，能够探测出他身上的秘密，显然并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如此，何必又再去表现出一副惊讶？
不过对方倒也不是真的神通盖世。
至少，对方并没有看出他实则并非符树，而是符种后天催化。也没有看出那道龙灵，看来在隐藏龙族气息这一方面，那不着调的老乞丐，倒也算是极难得的着调了一回。
林阳没有理会对方的慨叹，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旁殷中正的身上。
“这位是……”
这位自然是指这位老人。
通过前者的举动，林阳确定两者必然相识，而且渊源还似乎不浅的样子。
殷中正顿了顿道：“我的授业恩师。”
授业恩师而不是黎老，细微的称呼变化，表明了殷中正的决意——不想再与殷阀产生瓜葛的决意。
林阳当然不知道殷中正在想些什么，只是脸色却是忽然变得惊诧。
“院长的恩师，岂不是我的师爷？”林阳惊愕道，万没有想到两者，或者说三者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这算什么？三代同堂？
……
当然真正让林阳感到惊愕的并不是眼前这层突如其来的错综关系，而是被对方的身份给喝到了。
堂堂天玄学院院长大人的授业恩师，此人实力，该有多么的恐怖！
“最少也得是灵劫境吧？……”林阳小声呢喃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殷中正听到了林阳的呢喃，轻声咳了咳，纠正道：“百多年前先生教我时便就已经是八重灵劫境了，如今怕是距离那人尊之境，也是只有一步之遥了啊！”
“人尊之境？！”林阳惊愕失声，待到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闭上了嘴吧。
不过虽然闭上了嘴吧，实则其心中震惊却是一点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强烈。
在此之前，林阳一直以为像什么血剑学院院长席万闲、滴水剑宗宗主宁泊舟、卧龙宗卧龙先生、桃园桃行李这种层次的人物，已经算是世间最强了。
虽然他也知道再后面还有更高的修行境界，但毕竟没见过本尊，便总感觉太过虚幻，因此以为那些大能，只不过是人们杜撰出来的人物。
直到这时，林阳方才真的确信是自己孤陋寡闻，原来真的有那样的人存在！
再次看向那名老者之时，林阳的目光已然变得极为尊敬。
不过那老者却是并未在意林阳对于他的眼神变化，而是还停留在方才殷中正对他的那道变化了的称呼之上。
片刻之后，老者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回来吧……族人们都挂念你啊。”
“族人？”听到这两个字，殷中正的表情忽然有些波动，不过紧接着又被他压了下去，冷冷的道：“有殷方圆在阀中管理大小事务，我回去受人讥讽不成？”
“方圆死了。”
“什么？！”殷中正大惊，脸色猛然一沉道：“怎么回事？”
“勾结魔族，老阀主一气之下将其杀了，所以现在的殷阀大小事务还是由老阀主在掌管。你也知道老阀主身子骨不行，怕是没几年安稳觉了，你难道就真的忍心老阀主拖着病痛，还要日夜劳累不成？”
老者表情哀伤的说道，面容再次苍老了许多。
殷中正闻言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阳听着二人的对话，心头不解愈发的浓厚，不过显然，这里并没有他插口的余地。
便在这时，老者忽然转头看了林阳一眼，道：“这孩子天赋极佳，但是你这小小学院，真的有实力保得住他？”
殷中正闻言深深皱眉，没有说话。
老者再道：“你也知道越是天才，越容易夭折，尤其是向他这般在符道上有着近妖资质的苗子，前路有多曲折。且不说又嫉妒之人因嫉生恨，便是那魔族想必也不能坐之不管，任由其成长起来吧。”
殷中正眉头皱的更深，忽而抬头看了林阳一眼，眉宇之间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林阳也是皱眉，第一次觉得原来天赋极佳也是个坏事，尤其是听到魔族二字，更是让其脸色阴沉如冰。
便在这时，老者再度开口。
“看这孩子的面相，想必……心地善良。”
林阳闻言，很是有种喷出一口老血的冲动，心想这都能看出来？
不过，林阳终究是没有打断对方，而是想要听听对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那个……来时的路上，我看见芊芊那妮子了，我看他俩不错，可以撮合撮合。如果成了，这孩子日后依附于我殷阀，性命可保无虞，最重要的是，弄个这样的女婿回去，也可以堵一堵阀内一些老家伙的嘴。”
“事后我再想想办法，这殷阀阀主之位，到时候必然还是你的。”
老乞丐捻着颔下白须，神色认真得道。
殊不知听到其所说，林阳的表情却是古怪到了极点。
这算什么？
是真的为他考虑，还是只是一个……筹码？
方才老者开口说话时，林阳表情几经变化。
一开始听到竟然要将自己和殷芊芊错愕到一起时，林阳只觉得对方在说笑。后来听到对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不免有些感动。然而听到最后，林阳又有一种被交易的感觉。
短短几息时间，林阳表情几番变化，到得此时，竟是有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应对了。
虽然林阳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一直以来他也一直在试图摆脱上天对他命运的安排，不过现在看来，他终究难逃天意的规则——天才就该命运多舛，催化了符种那又怎样？魔族在向你招手。
林阳表情极为的苦涩，又有些无奈和气愤，种种情绪化为一句话——这样真的好吗？
林阳尊重那位老者，但又真的不想被安排，于是想问一问对方，除了这条路，难道自己真的无路可走了？
然而，再看之时，那名老者却是不知何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是他看向殷中正，用眼神询问对方。
殷中正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对于芊芊来说，也不公平。可是除此之外，想要保命，真的很难。”
殷中正用一句话回复了林阳，想要保命，眼下唯有此途。
不过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殷某人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如果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将你强留在殷阀，只是在这之前，我的确需要小友的帮助。”
这句话里的帮助，自然是指让林阳帮他重得殷阀阀主之位。
想着对方之前的保证，林阳觉得自己并不吃亏，于是点了点头。
只是……她会愿意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