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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于懿早早洗漱后躺到了床上,放下床幔,直到此时,她才隔开了随身两名侍婢的视线。她打开终端,见到孟蜻的留言:娘子,你睡了吗?

留言还是十数分钟前发来的,于懿便回复:还没,躺床上装睡,一会儿侍婢睡熟后要去装监控。

孟蜻很快就回复她了:罗烨还未完全信任你,小心为上,先别去装监控了,万一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于懿:今天我回住处时走错了路,正想回头呢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叫我,你猜猜那人是谁?

孟蜻心道她向来一本正经,少开玩笑,这会儿居然会叫他猜猜那人是谁,肯定是非同一般的人,而罗烨府里能碰到谁,值得于懿这么兴奋?除了方才提到的那人之外恐怕再无别人了:罗烨?

于懿:是啊。我一回头就见到罗烨了,接着和他谈了一会儿。他有意邀易牙子出山,且又试探我一次,说要约罗邃外出秋猎,给我机会报仇,刺杀罗邃,并让他受轻伤,我没有答应。我离开前在那处院子里留下监听器,听见之后他与潘贤的对话,如今他是彻底相信我了。

于懿能顺利获得罗烨信任,孟蜻也放心不少,正事说完后他开起了玩笑:我看他不是偶然巧遇,是故意跟着你的,他一定对你起坏心思了。

于懿发了个做鬼脸的表情过去:我现在这么丑,他哪里会对我起什么坏心思,会起坏心思的只有你!

孟蜻:娘子你现在到底有多丑?出发来这里之前你死活都不肯给我看,现在总可以给我看看了吧?

于懿为了少惹麻烦,将自己扮丑,可是不想叫孟蜻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所以任务开始之前换装时就把孟蜻推出了屋子,直到出发来这里都没让他进屋瞧见。即使现在她也不想让他看见,就回复了一句:现在怎么给你看?

孟蜻:视频吧,我现在在床上,屋里没人。

于懿:我屋里还有人,不要视频了。

孟蜻:你带上耳机,用唇语说话就行了。

他发出这条消息后,就把一枚探头贴在终端左侧,并打开了视频聊天的窗口。于懿接受了他发送来的视频请求,终端上出现了孟蜻现在的肉身,也就是罗湛的模样。罗湛与罗烨并非一母同胞,他的五官比罗烨柔和些,双眉修长,双眸也稍大,眼神温和,嘴唇的线条也更丰润些。

孟蜻此刻穿着薄薄的寝袍,盘腿坐在床上,一旁的床幔也是放下的,显得画面有些昏暗。

但于懿没打开自己这方的探头,孟蜻只能看到一片灰色。

孟蜻埋怨道:“娘子,你这么做可不地道,为夫都让你看见现在的模样了。”接着他转动手臂,给她看看自己的四周,同时说道:“顺便给你检查一下,为夫是怎样地坚贞不屈,夜夜独守空房,没有乱性。”

于懿嘴角弯起:“我不要给你瞧见我现在的样子。”

孟蜻:“那你至少拍张照给我瞧瞧,万一我去了罗烨府中,在那里见到你也认不出你怎么办?”

于懿:“要是你认不出我才好,那就证明我的易容术高明。”

孟蜻:“你不给我看?为夫明天一早就再访二皇子府,非要见见当世奇人易牙子之女到底长得是何模样。”

“那好吧,给你看一下。”于懿拗不过他,再说其实任务过程中,她终是要与他见面的,便把探头连上,对着自己照了一下,紧接着就转开了角度,放在床褥上。

孟蜻道:“娘子你太狡猾了!这么晃一下谁看得清啊?”

于懿:“说了只给你看一下的嘛。”

“嘿嘿,不过这可难不倒你相公。”孟蜻说着找出刚才于懿那一闪而过的视频画面,一帧一帧播放,截取其中最清晰的一帧画面,打开图像处理软件去除镜头模糊、画面噪点并增加清晰度。虽然光线昏暗,镜头又是晃动的,最终还是勉强得到了一张能看出五官的照片。

孟蜻一面看一面啧啧道:“娘子,你的易容术果然越来越高明了,简直可以称为毁容术了。这下我可放心了,罗烨一定看不上你现在这付模样的。”

于懿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嘀咕自己现在的模样有这么丑吗?她到底是年轻女孩,爱美之心甚重,所以才坚持了好半天不愿让孟蜻瞧见自己扮丑的模样,但听孟蜻说什么毁容术,不知他到底看到得是什么程度的照片,不由好奇道:“你从视频里瞧见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给我也看看。”

孟蜻道:“好,我发给你看。”说着他传过来一张图片。

于懿点开图片,却见图片里是只猴子,吃惊之余又好气又好笑地呸了他一句:“你才是猴子呢!”

孟蜻道:“娘子你不用担心,为夫知道你是心灵美的好姑娘,即使你长得像只猴子,为夫也会好好待你的,每天至少喂你一把香蕉,还为你梳毛捉虱子。”

于懿道:“还好好待我呢,就知道捉弄人,不和你说了,你睡觉吧。我去装监控。”

孟蜻:“你把对讲机和耳机开着,我等你装好监控后再睡。”

“那你不许在我装监控的时候乱说话惹我发笑。”要知道在不能发笑的时候忍笑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为夫保证做个乖乖的倾听者。”

“真的?”

“真的。”他柔声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开着对讲机,我会放心一点。”

清晨,于懿被手臂上轻微的振动惊醒。

做任务常常遇到任务时空与自己的时空日夜不一致,甚至日夜颠倒的情况,最初的一两日身体难以适应时差变化,总是要设置闹钟才能在任务时空的早晨按时起床。加之昨夜花了许多时间在罗烨府中安装监控,其实真正睡得时间不多,于懿虽强撑着起身,却还是困意浓重。

洗漱过之后,她才精神了许多。吃过早点没多久她就听门外的守卫道:“属下见过二殿下。”

于懿急忙起身相迎。

罗烨并未进屋,只在院里站着。于懿出屋,走到他近前数步,半跪行礼:“民女见过二殿下。”

“起来吧。”罗烨虚抬了一下右手,等于懿站直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于懿看了一下信封,这便是她从向将军怀中取出的密报,上面还沾着些许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她抬眸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罗烨,见罗烨对着她微微颔首,就取出其中密报读了起来。她面见潘贤的第一天,便装成对信中任务一无所知,此时一面读信一面做出讶异之状,喃喃道:“四皇子要投毒之人,还有三皇子?”

罗烨沉声道:“但是,前夜小王没有将此密报告知三弟。”

于懿微微扬眉,随后道:“三皇子是殿下大敌,借刀杀人确是好计策。”

罗烨道:“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借来的‘刀’不够锋利,三弟安然无恙。”

于懿默默思忖,隔了一小会儿后道:“殿下本来能以这封密信为证,当众揭发四皇子的阴谋,只因前夜没有去提醒三皇子,使得殿下无法再以这封密信为证了。”

罗烨见她一针见血地指出难题所在,心中暗赞这女子果然心思敏锐。他点头道:“易姑娘觉得小王接下来该如何处之?”

于懿想了一会儿道:“密信是民女送到府中,除民女之外并无人知道殿下是何时知道密信内容的。殿下对外不妨称是昨日找到师兄遗体后,从师兄怀中找到的密报,而那时三皇子已经中毒,来不及提醒了。”

罗烨击掌赞道:“甚好。易姑娘可愿跟小王出府一次,去探望三弟?”

于懿心中暗喜,答应道:“民女愿意。”罗烨这就是正式把她作为亲随来看待了,不但是带她出府,还是去与罗湛密谈的场合,她怎会不愿意?

自从三皇子“中毒”的消息传出后,就陆续有人来府中探望,其中虽有不少支持三皇子的文臣武将是出于真正的关心,毕竟他的安危与这些人的命运也是息息相关的,同时亦有不少人是借着探望之机来探虚实的。

孟蜻懒得在各色人等面前装病,便以中毒后无法见光为由,让来人留下礼物就可以走了。为了完成任务,他本就要让更多文臣武将转而倒向罗烨,就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垂死好了。

到了罗湛中毒后第三日早晨,四皇子罗邃也来探望罗湛。亲弟弟来了,孟蜻自然不能再避开不见。

罗邃进入屋里时,只见屋中门窗紧闭,窗上还钉着布遮光,使得屋内光线极为昏暗。而床上还拉着床幔,看不见罗湛的样子。

虽然隔着床幔罗湛的声音听起来细若游丝,断断续续。但罗邃总是不甚放心,本来那毒应是能致人死命的,但罗烨既然知道有人投毒,难保不会提醒罗湛也加以提防,说不定罗湛的中毒是装来骗他的。

罗邃一面说着话,一面慢慢走近罗湛的床,等到足够近了,突然拉开床幔。虽然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出床上之人面色发青,眼圈与嘴唇发黑。对于他突然拉开床幔的举动,床上之人并无正常人惊跳的反应,只是眯起了双眼虚弱之极地说道:“太……亮……。”

一旁的宇文信倒是吓了一跳,急忙上来挡在拉开的床幔之前道:“四殿下,三殿下不能见光,若是见光就会全身疼痛难忍。”

罗邃便放下了床幔,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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