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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于懿远远跟在久违了的家人后面走了一小会儿,强抑着想要过去靠近他们的冲动,转身离开人潮涌动的灯会。她虽然能回到过去,但她自身的时间却和时空管理局的标准时间保持一致,所以她不能久留,必须在孟蜻发现前赶回去。

在这节日里,要找个无人的冷清地方却也不易。于懿在小巷子里快步走了一段路,总算找到一段小巷子没有人,她往前后看了看,然后迅速点开林白的终端,回到自己在局里的房间。

孟蜻还未回来,于懿舒了口气。她换下身上的裙装与面纱,彻底关闭林白的终端,把它取下来,和硅胶指套卷在一起,放进白色房间的储物柜。

她走到桌边坐下,心还在怦怦直跳。

回溯时间果然是可能的,她甚至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按着林白对时间回溯的说法,她如果真的改变了过去,父兄就不会死,而她自己就不会成为教坊艺妓,从而成为执行者。

现在的这个她会消失不见,孟蜻也好,林白也好,他们都会忘记她的。说忘记也许不够恰当,他们从来都不曾见过她,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于懿突然觉得胸口揪痛起来,她真的要回到过去,改变过去吗?

也许,也许维持现状也挺好的。

她的房门滑开,孟蜻出现在门口。于懿慌忙擦去眼角的泪珠。

孟蜻快步走到她身边,讶异地问道:“怎么哭起来了?”

于懿转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刚才的电影,最后是悲剧结尾,害我看哭了。”

孟蜻松了口气,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喜欢找虐,没事消遣的话看点开心的片子不好吗?非要去看悲剧,不用完一包纸巾不过瘾是不是?”

于懿转移话题道:“林白怎么样了?”

“他还好。他和夏萱萱早就分手,都两年了,就算本来感情深,现在也淡了。要说有点不好受是有的,但不至于放不下。”

于懿听了他这句话有点愣怔,脑中反复盘旋着“就算本来感情深,现在也淡了。”

孟蜻见她神情有点异样,问道:“你怎么了?还在想那部电影?”

“没有。”于懿摇摇头,急忙道:“既然他没事了,我们回山庄吧。”

他们换装,回到溪叶山庄。孟蜻看了看窗外道:“这还是大清早呢,再等晚些时候送关捕头走吧。”

于懿愣了一愣,才想起这还是关越摔伤的第二天,虽然当时是关越自己说第二天就走的,但这么大清早的就去赶人也说不过去。她点点头:“好啊。”

在主院用过早饭后,孟蜻收到来自林白的消息,他对于懿轻扬了一下左臂,就离开了主院。

于懿和妹妹们坐着说了会儿话,心思却总是会飘走,想着自己要不要改变过去,妹妹们其实也接受了如今的生活,若是一直像如今这样生活下去,也是可以的吧?可是在明知自己有能力改变过去一切,救下父兄性命的时候,她又怎能白白放弃这个机会?

然而,要救他们,她自己就会消失,这等同于自尽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在遇到孟蜻之前,在和他相爱之前,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决定牺牲自己,去换回父兄的性命,只因那时的她了无生趣,每一天都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但现在的她……不舍啊!

她想和他一起度过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年,她想和他厮守一生,直到终老。可是……

于懿犹豫难决,便起身到内院去找母亲,她想与母亲说说话,也许就能想通了。她走到母亲房外,房门未关,她正要轻唤母亲,却听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她怔住了,替所有妹妹赎身后,母亲看到几个妹妹都安然无恙,表现得很欣慰,而自从住到溪叶山庄后,母亲也始终显得很愉快。她从未见到母亲哭泣,原来母亲却是在背地里伤心。

她从半开的门口望进去,母亲用手巾捂着脸,半低着头,可以瞧见她额顶与两鬓有许多白发,她还不到四十啊。于懿想起她在上元节灯会上所见的那个母亲,那个乌发云鬓,与丈夫微笑着对视,身后儿女成群的美丽贵妇,仅仅隔了两年不到,就成了如今悲怮哀伤的老妇人。

母亲又何尝舍得父亲呢?她始终不能忘怀过去,和父亲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而于馨呢?她经历了被强暴的痛苦,如今虽然走出了事情的阴影,她之后的人生也总要受其影响,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于懿站在门口,没法跨进这道门去。她只是愣怔地看着母亲低泣,浑身轻颤着,现在的她无法面对母亲,她觉得之前她只想要保住自己这份幸福的想法太自私了。

她痛苦地闭上双眸,轻轻扬起下颌,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于懿走出内院,傅诚见着她,过来问道:“大小姐,关捕头说他想走了,但他的伤势不能骑马,问大小姐能不能用车送他进城。”

于懿本想找个地方独自呆会儿,这会儿却只能迅速调整心情,让傅诚去备车,自己发消息给孟蜻,告诉他关越要离开了。

孟蜻赶来主院,指挥庄丁用简陋的竹担架把关越抬上马车。关越本就不善谈吐,因为昨夜之事更显沉默。于懿也比平时少言寡语,甚至在关越坚持不肯收下礼金时,她也没有再劝。

提着这包银两的刘婶却犯了难,孟蜻便劝了几句,又命刘婶将银两放上车。可是这钱换做孟蜻劝关越收下,关越就更不肯收了,两人说到最后甚至争了起来。

关越坐靠在马车内的车壁上,指着装银两的包袱斩钉截铁地说:“关某绝不会收下这些银两,若是孟公子坚持要放在马车上,关某就把这些银两当成失物送去衙门。”

孟蜻亦不肯相让道:“这银两关捕头要是送去衙门,还不如接济穷人呢。”

关越一点头:“好,那就由关某代孟公子行个善事。不过孟公子可以放心,关某一定会言明,这是孟公子所出银两,绝不会占了孟公子的这个好名声。”

孟蜻挑眉道:“关捕头弄错了,这笔银两不是在下出的,是娘子出的。更何况就这点点银两,能为在下博得多少好名声?”

关越气得脸都涨红了,偏偏斗嘴斗不过孟蜻,恼恨地哼了一声,双手抱拳道:“关某告辞。”

见关越无言以对,孟蜻见好就收,微笑着拱手还礼:“关捕头走好。刘婶,你带上祥子跟车陪着,一定要将关捕头好好地送回家中,若是关捕头家中无人照应,就让祥子留在那里住几天,好替关捕头做点杂事。”

斗嘴归斗嘴,气势上赢过关越就好,做人却不可不留余地。祥子是刘婶的儿子,挺机灵的少年,跟着他娘在主院里帮忙,做事颇为利落,让他去照料受伤的关越极为合适。

关越虽然耿直,却也不是没心没肺的鲁莽汉子,看得出孟蜻这话说得纯出于一片周到的好意。他自己一人独居,虽然昨夜赌气说是要回去,却也发愁自己这伤了腿脚的人,独居后一日三餐还能找同僚带一些干粮吃食对付对付,但平时喝水、如厕等诸事就成了大问题。

现在听孟蜻说留下祥子帮忙照应,这与给他银两有受辱的感觉不同,有人照料确实是他目前迫切所需的。他先前和孟蜻争得厉害,这会儿一下子拉不下脸来,便闷声不响地接受了。

送走关越之后,孟蜻疑惑地看看于懿,问道:“娘子,你是怎么了?”

于懿猛地一惊,转头看向他:“什么怎么了?”

“怎么关捕头拒绝收银两的时候你不劝他?害得我多费口舌,还差点做了恶人。”

于懿是觉得如果她改变了过去,那么如今这些事都不再会发生了,所以无心再劝。但她对孟蜻又不好这么解释,便只道:“关越性格耿直,他又不是假客气,而是真的不想收下银两,我又有什么好强劝的呢?”

孟蜻不以为然道:“那是两码事,那怕知道他不会收,作为受恩的人还是该送。”

于懿笑了笑道:“相公教训的是,妾身记住了。”

孟蜻挠挠嘴角:“娘子,你突然这样为夫有点不习惯了。”

于懿心里一凛,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以往好像都是你教训我得多。”孟蜻笑嘻嘻道。

于懿舒了口气,浅笑道:“那是妾身的错,从今后要……。”说到今后两字,她心里一阵揪痛,稍作一顿后才能说得出话来,“要出嫁从夫才对。”

孟蜻道:“此言非虚,为夫望你从此改正老是拧为夫腰的坏习惯。”

于懿福了一福,点头微笑道:“是,妾身记住了。”

这一夜的欢好,她比平日更为主动而痴缠,她倾尽自己所能地取悦他,引着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当他伏在她身上,喘息着低喃“娘子,你今天好棒,为夫筋疲力尽了,再来就要精尽人亡了。”时,她含着泪噗嗤笑了出来,她将他抱紧,悄悄擦去眼角的泪,在他耳边念着:“蜻,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吻了一下她圆润的肩膀,接着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月上中天,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于懿悄悄起身,她回头看着熟睡的孟蜻,她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他挺拔的眉,沉睡中他细长的眼睫弧线,那道挺直的鼻梁与薄薄的唇,他总是挂在嘴角边的微笑……

她不舍地望着他,心痛如有刀割,灼热的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再见了,这一别,就是永别,但是好在他不会再记得她,所以他是不会伤心的。

于懿取出藏在白色房间的林白的终端,带上硅胶指纹套,打开终端操作起来。

“你在做什么?”

于懿悚然一惊,抬头见孟蜻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道:“我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

孟蜻嘴角一抽:“那你哭什么?”

于懿急忙抬袖擦去眼泪,解释道:“我是为了书里的人物难过。”

孟蜻怀疑地看了看她臂上的终端,低声道:“不对,你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说着他突然伸手抓向她左臂。

于懿向后急退两步,孟蜻坐在床上,一把没能拉住她,但已经瞧见她臂上终端的背景与她一直使用的终端不同。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盯着她问道:“林白的终端原来在你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懿看向他,凄然一笑:“蜻,别了。”接着按下了确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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