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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讨厌(4)

尚方辰的助理,昨天,尚方辰叫他什么来着?

这么一大早来我家有什么事?

她不觉皱起眉头,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是软软的,“奶奶,早饭吃过了吗?爸妈他们呢?”其实她想问,这位先生你认识吗?不认识怎么随便就放人进屋。

“早饭还没吃,我等你起来一起吃。”奶奶那布满皱纹的手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轻抚过她柔顺的发丝,一脸的和蔼。“晴儿,他说是你同学,所以我就让他进来了。”

桐晴是个乖乖牌,成绩一直很优异,所以她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眼前的乖乖牌会自作主张把自己的一生早早的交给了别人。

“呃……嗯呢。”桐晴迟疑着回答,仰起的小脸已是笑容满面。

其实她想说,眼前的人,她不熟啊不熟……

“那你和同学聊,我去帮你们准备早餐。”奶奶做势起身,却被桐晴一把拉住,“奶奶,不用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等下爸妈起来,麻烦帮我转告他们。”她飞快的站起身,在奶奶脸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大步离开。

长长的小巷,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桐晴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几欲开口,终是忍了下来。

开口说什么呢?

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还是说你的老板对你如何?

前一个话题太普通,后一个话题则是太敏感。

既然都不适合,她还是干脆闭嘴什么话都不说。不过,这人既然是来找她的,肯定会有话要说的,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桐小姐,辰少吩咐我过来接你。”终于,他还是开了口,声音不卑不亢。

“接我?”她吃了一惊,脚下顿了顿,倒是把昨天尚方辰叫她和他一起去法国的事给忘记了。

“辰少在机场等你。”秦浩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了小巷。

桐晴仰头做深呼吸,却发现巷口停着一辆气派的大奔,不等她反应过来,秦浩就已走过去打开了车门,弯腰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桐小姐,请上车!”

桐晴眨了眨眼,脑子飞速转动起来,随后急急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家了。”说完,她转身就逃,只是,秦浩哪里会给她逃脱的机会,“放心吧,辰少已经给你父亲打过招呼了。”

桐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却是很快恢复正常。

天啦,那个男人对父亲说了什么?

她心头一阵恶寒,不觉缩了缩身子。父亲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难改他那刚直的个性,因此,对他们兄妹三人从来都是板着脸,谁要不听话,拎起就是一顿好打。

因为她听话,倒是从没挨过打,可她却亲眼目睹过哥哥挨打的情景,现在想来,突然间就觉得害怕。

明明还是夏天,她为何会有一种冷得噬骨的感觉呢?

“不行,我不能去。”先撇开父亲的严厉不谈,光是她这一身打扮就够让人觉得寒碜了,去法国,怎么可能!

“桐小姐,你要不去,我怎么向辰少交代?”说这话的时候,秦浩已经绕到车的另一端,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弯腰往里坐。

桐晴盯着脚上的花园鞋,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很想冲他大吼——你怎么向他交代关我什么事?

不过,她终是咬紧了双唇,没有开口。

“晴儿……”温柔醇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桐晴的思绪,她微微一怔,接着便立马回过神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他是第二个这样叫她的人。所以,她立马就猜到唤她的人是谁了。“子清!”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快速的转过身,在看到艾子清的那一瞬间,眼眶竟是一紧,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子清,你怎么来了?

子清,你还好么?

这许多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你要出去吗?”艾子清的眸光落在秦浩和那开着车门的豪车上,面色微微一沉,完美的俊颜上有了一丝裂痕。

昨天他被温柔接出警察局,车刚驶出停车场,迎面而来一辆车,霸气的悍马,一如它的主人那般霸气。他不经意的一瞥,一张熟悉的脸就那样突兀的跳入他的眼帘。

震惊之余,他竟然看到,那男人的一只手抚上了那张妍丽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眼前晃动,他只觉得无比刺眼。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男人就是那天晚上在帝都娱乐城将桐晴带走的男人。

温柔说——桐晴是心甘情愿的跟了他。

温柔说——桐晴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艾子清的位子。

温柔还说……

想到这些,艾子清感觉到头好象又开始痛了起来。

“呃,不是啦!”桐晴飞快的扭头,在看到坐到驾驶室的秦浩时,脸上不觉闪过一抹狡黠的笑,下一秒便拉了子清的手,转身往巷子里跑去。

“桐小姐……”秦浩吃了一惊,立马跳下车来,拨脚就追。

“快跑!”桐晴低吼,脚步不由的加快。

艾子清惊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和一头飘逸的长发,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充斥在鼻端,一股暖流顿时溢满心房。

温柔说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刻,他在她身边。

他不由浅浅一笑,反手而握,变被动为主动将桐晴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任思绪飘远。

两人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闹别扭,两人第一次……两年间,两人有过太多的第一次,以至于他每每想起这些,都会激动不已。

桐晴拉着艾子清在狭小的巷子里穿梭,很快,秦浩就被甩掉了。接着,两人跳上一辆公交车,华丽丽的逃走了。

正值上班时间,车厢里挤满了人。

桐晴因为身子瘦小,被人挤得连连后退。

眼看着她就要扑倒在别人身上,艾子清适时出手,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他的心无端有些悸动。

如果这一刻能够化为永恒,该有多好?

干净清爽的气息围绕在身边,桐晴心头微微一颤,不由的仰头望着他。

眼前的男孩,美的无与伦比,有着一张让所有女人嫉妒的脸庞,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她,柔情缱绻。

“子清……”她开口柔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失而复得。

她只是有些激动罢了。

“怎么啦?”艾子清缓缓的收紧手臂,轻轻的开口,语气竟是溺死人的温柔。

“呃……没……“桐晴从神游状态中清醒过来,在看到艾子清一脸的宠溺时,当场便羞红了脸。

看着她羞红的脸,艾子清淡笑着,那笑容干净澄清,不染一丝杂质,那熟悉的洗衣皂的香味充斥其中,桐晴的眼睛里,莫名沾染上一层雾气。

这样的子清,为何会与温柔有了肌肤之亲呢?

想到温柔,她的心不觉有些钝痛。

“下一站,双华桥,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车内的广播及时响起,将尴尬不已的桐晴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果真是无巧不成书么?

在那样慌乱的情况下,两人坐上的竟是开往学校的那班车。

就在泪欲奔涌而出的那一瞬间,恰好,车停了。

桐晴想也没想就挣脱艾子清的怀抱,逃也似的跳下了车。

车外,阳光明媚。她仰起头,努力的想要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给回去,没想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泪水却是更加肆意的涌了出来,眨眼工夫,便模糊了视线。

桐晴的离开,使得艾子清怀里一空,他不由觉得,她的离开连带着好象将自己的心也一并给掏空了般。

晴儿,你竟是这般讨厌我的触碰了么?

只是,为什么?

清晨的双华桥上热闹非凡。

摆地摊的,下棋的,卖早餐的,吆喝声,喧闹声……

看着眼前的喧嚣,桐晴不觉笑了,脑海里不由的掠过与子清在这桥上为她买红绳的情景来。

想到红绳,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

红绳不见了。

她怔了怔,蓦地反应过来,几天前,她的红绳已经易了主。

她用力的咬住下唇,心底浸染上一丝不安。

是否,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的呢?

不是我当初没有好好把握好多心里话根本妳不给机会说犹豫不绝的心还是难以把回忆割舍眼前花瓣纷纷飘落寂寞无处可躲……

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这首歌,用在这里,竟是这般应景。

脚步不由的放慢,心好象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了。

艾子清买了她最喜欢喝的八宝粥追了上去,把手一伸,桐晴眼前便出现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纸杯,“晴儿,你的胃不好,喝点粥暖暖胃。“他的话如冬日的暖阳照进心里,温暖了她那痛得快要麻木的心。

他还记得我喜欢喝八宝粥是不是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移情别恋,还喜欢着我呢?

“谢谢!”桐晴伸手过过纸杯,由衷的道谢,之前的阴霾尽散。子清看着,眼睛里有光芒在跳跃。

桐晴深吸一口气,站在桥头上,抬头眺望远方。

七月的稻田,稻浪在翻滚,一层层的,像征着丰收与希望。

她还记得春天的时候,这里是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她和子清牵手漫步在一片金黄色的花海里,自己曾对子清许诺,这一生,只爱他一个人。只是,她还守着这个承诺,不知她的子清,还记不记得?

“油菜花,没有了呵……“桐晴握紧手里的杯子,喃喃自语。

“已是七月,油菜花肯定没有了啊。“艾子清心念一动,手指穿过她乌黑的长发,恍若于这片黑色里她看到了希望。“不过,等到下一个春天,再下一个春天,它们依旧会再开放的。”

“谁知道呢,也许过几年这里就开发了,再也不存在了。”如果不幸被我说中,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我和子清,不就是连回忆都没有了吗?

“不可能!”艾子清急急的回答,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恐慌,穿过黑发的手不由握紧,关节分明。

“一切皆有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未雨绸缪不见得是坏事。

有一种预感爱就要离岸,所有回忆却慢慢碎成片断,不能尽欢爱总是苦短,我只想要你最后的答案……忧伤的旋律在耳畔响起,艾子清的面色微微一变,手不觉松开,几缕凌乱的青丝在眼前晃荡。

怔愣片刻,艾子清这才迟疑着从包里掏出一只手机,在看到屏蔽上跳跃的名字时,他毅然按下拒听键,很快,铃声再度响起,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

桐晴扭过头来,在看到他手里的那支手机后,呼吸明显一窒,琥珀色的瞳眸里,有忧伤流泻。

最新款的iPhone5。

子清,你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铃声依旧不依不挠的响着,而桐晴的心也随着那铃声渐渐裂成碎片。

预感?

为什么会是这首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首歌应该是温柔最喜欢的。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看来果真不假!

子清,就算结束,也不应该是选在这里呵。

握着纸杯的双手用力收紧,八宝粥顺着溢出来,顺着杯沿一路流到手上,甜甜腻腻的,“你喜欢这首歌吗?”生生压下想要逃的冲动,桐晴终是缓缓的开了口,只是不知为何,那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

紧张抑或是激动,她无法分辩。

“嗯,喜欢。”他点头,回答的很认真。

他以为,她是因为喜欢这首歌,所以才会问。

桐晴低下头,散落的发丝遮过的双眸中一点晶莹终于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快速隐没无人发现,无人知晓,正如她此刻的心,似乎也遗落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子清,那你是否知道,其实我很讨厌这首歌!

“子清,你在警察局……有没有人为难你?”桐晴轻轻的开口,话题却避开手机不谈。

那个男人答应过她,只要她签字,就不会对他怎么样。想到这里,她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之前签的那份契约。

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停了,充斥在耳畔的,又是那低低的吆喝声。

桐晴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许是温家的关系,那几天我被人好酒好菜的供奉着,不知有多逍遥自在。”之前温柔告诉过他,在他被关的这段期间,她老爸可是用尽了关系,最后才找到凤城某位政府里的高级官员,这才把关系给打通把他给放了出来。

对温柔除了感激,还有愧疚。

感激的是,她为了他费尽了心思,愧疚的是,对于她的感情,他无法回应。

“哦,那就好!”聪明如桐晴,立时就明白了艾子清话中的意思。

看来温柔已经在他面前邀了功,她也用不着多废唇舌去解释,并且她和尚方辰的关系暂时也就不会曝光。

“对了,昨天你?”早晨的阳光柔柔的泻下,她如同是被光芒包围着的,明亮的有些耀眼,艾子清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有着一双清澈眸子,明媚笑容的女孩,怎么也不可能是温柔口中说的那样的女孩。

“昨天怎么啦?”听他这样问,桐晴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被掀起,泛起层层涟漪。

昨天?

昨天尚方辰当着她的面打了电话去警察局叫放人,可她怕他骗她,硬是要去一趟警察局,哪怕是远远的看着子清重获自由也好。

不过,当他们赶去的时候,却被告之,早在几分钟前,子清就被温柔给接走了。

她一听,心头不觉泛起一阵苦涩,夹杂着酸酸的味道,很难受。

想到这里,那种酸酸苦苦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桐晴不由的轻皱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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