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天就那么站着跟我妈闲话家常。许久不见了,他还是那副一贯懒散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散漫的坏笑,却彬彬有礼的跟我妈说着话。他永远都是这样,刻入骨髓里的自在与闲适,冬日里的阴天,我却仿佛看到有一缕阳光打在他身上,缓缓的释放着身上的热量,温暖着周围。认识这么久了,我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样子,忽然发现,我印象里的无赖原来也是一个讨女生喜欢的男孩子啊。
“我看梦辉长高了不少啊。”跟我妈寒暄完了的李云天蹲在我旁边说道。
我回过神来:“不止是他,你也长高了不少啊。”
“我说怎么看着你矮了不少,还以为是长时间不见你缩水了呢。”
“李云天,你见过人缩水吗?你倒是缩一个给我看看啊。你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啊。”
“小妮子,几个月不见,你的损人功夫还真是见长啊。”他在一边咬牙切齿。
“斗嘴你从来没在我这儿占过便宜,还总是死性不改,怪谁啊。”我不以为意,“我说你来就是想找我吵架啊?”
“吵架也得能吵过你才行。”他站起身来,“走吧,出去走走。”
我们肩并肩的走在去小河边的路上,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自学校里的事情。总是没几句就又掐起来,吵了几句又各自笑笑。
“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李云天忽然问我。
我仰头看看他:“没有啊,看这个。”又指指自己笑着的嘴巴。
“你这是笑吗,比哭还难看。”他忽然停下来看着我说,“徐梦雅才不会笑这么丑呢,她的笑是真正开心的笑,无论任何时候。”
这个李云天那么轻易的就看穿了我的不快乐,却又不问我为什么,也没有安慰我,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我什么都明白了。因为我不喜欢别人问为什么,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我只是看不到从前的自己了。
我忽然就笑了,这次是真的开心。这一刻,我才发现有一个懂你的人真的挺好。他的好总是适当适时的出现,不会让你觉得突兀、觉得意外,就那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接受他的好你不会有半点压力,甚至觉得心安理得,本该如此。
李云天也笑了。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气氛却并不尴尬。
雪忽然就落下来了。一片一片的,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大地上。
“下雪了。”我伸手去接那些雪花。
“是啊。”他抬头看着天空,“要不回去吧?”
“看看雪景呗,你不是怕冷吧?”
“开玩笑,只要你一会别喊冷就行。”他伸手帮我戴上了我衣服上的帽子。
于是,我们又继续向前走。雪渐渐下大了,路上开始有了积雪,河岸上的树木,也慢慢的被装扮成了银白色,四周枯黄的草地上也染上了白色,潺潺的流水似乎不被雪花的美丽动容,一落进水里便消失不见了。我们俩个就站在岸边上静静地看着雪花一片片的落下,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个河岸。
“冷吗?”他在一旁问我。
“还好。”我回答着,“这里一下雪还挺漂亮。”
“要不咱们活动活动?老站着看还不把咱俩个冻僵啊。”他话音刚落,就朝我扔了一个雪球。
“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个你有意思吗?”我嘴上说着他,可也开始向着他扔雪球了。“居然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雪地里的两个人开始跑着打雪仗,也不知道手冷了,抓着雪就开始扔,四周回荡着我们两个的笑声。
“好了,好了,我投降,实在跑不动了。”李云天开始“求饶”。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知道你跑不动了,这次就先饶了你。”
李云天走了过来,拉着我的袖子把我拉了起来,“雪地里你也坐,还真是不怕冻死啊。”
“冻成冰块僵尸,吓死你才好呢。”我站起身来,拍着身上的雪。
“你这张嘴啊,能不能不这么刻薄,咒我就算了,连你自己都不放过。”他无奈的摇摇头。
“都是被你给你的。刻薄也是因为你无赖,我怎么没有对人家别人刻薄啊。”
“我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那有女孩子像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一听他这样说,我那颗八卦的心就开始活跃起来:“呀,听这意思是在学校有女生对你不错了?”
“那是当然,我这貌似潘安,型比宋玉的,后边跟了一大帮小女生呢……”他开始夸夸其谈了。
“兴许人家那些小姑娘只是想看看这个男的怎么张那么丑呢,别忘了,那个啥还有一堆苍蝇围着呢。”刚说完我开始哈哈大笑,就是看不惯他洋洋自得的样子。
他看着我笑,之后他也开始笑,“你说我干嘛总是自取其辱啊。”
“你笨呗。”
“是啊,我就是个大笨蛋。”
“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
“丫头,咱们在一起吧。”李云天忽然说。
乍然的一句话,我没有反应过来,“我这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丫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李云天又说道,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认真。
很意外的,听到这句话,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与无措,而是很平静,似乎这句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想想也奇怪那么害怕从别人那里听到他喜欢我之类的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我又不惊讶了,这个原因连我自己也想不清楚。
我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
他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有点愣了,半响回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拒绝吧。”
“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个?”我又问他。
他又顿了顿,然后说:“因为我害怕。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就是有一种目光离不开你的感觉。之前总是觉得现在说喜欢太肤浅,也不愿意说出来让你感觉困扰,可是这次几个月没有你的消息,我突然就慌了、怕了。要是从此你再也不跟我联系,那么我喜欢你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这样我会后悔死的。所以我觉得要让你知道,就算你拒绝了我,那么最起码你知道,有一个人很喜欢你,你一直住在他心里。”说完他扭头看我。
我还是笑着:“谢谢你,让我知道你喜欢我,没有让我当傻子。”
“本来以为你会骂我、损我的,现在这样我有点不适应。那你答应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我现在不能答应你。可能是上天让我继续考验你吧,然后未来答应你。”我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