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哭了一阵子,渐渐止住哭声,烧了几串纸钱,磕下头去,道:“愿赵伯父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赵凤磕下头去,道:“愿爹爹保佑我们平安!”
独孤行则道:“赵伯伯,你不认识我,我是凤儿妹和玉弟的好朋友,永远不分离的亲人,你老人家保佑我们事事遂心吧!”
赵凤哭着将独孤行搀扶起来,道:“谢谢你,独孤姐姐!”
拜祭完毕,二女回到住处。独孤行道:“凤儿妹,你可知道赵伯父有过一副金马鞍吗?”
“我离开父亲之前,一直没见过父亲有什么金马鞍。你想啊,那时家境贫寒,怎能有如此贵重的马鞍?”
“那玉弟为何哭得如此伤心?你听他那哭声,真可惊天地,泣鬼神了。”
“我也觉得奇怪。那日他们中午吃饭,我就听他长啸一声,啸声里夹着一股冲天的怒气,待我前去看时,只见玉弟正泪流满面呢!你们是从哪弄到的?”
“玉弟只说我皇上哥哥的马鞍是赵伯父的遗物,问我是不是十年前宁王送的。”
“这事定有蹊跷,瞅机会问清他便了,他为何那么伤心?”
“凤儿妹,你是如何离开的赵伯父?又如何成了宁王的义女的呢?”
“你看,这件事,从沧州到现在,我就一直想跟玉弟说说,可是你们就一直就这么忙,他也没有工夫提起。以后瞅机会吧。”
“咱这就去找他,姐姐想听呢!”
“你不累啊!昨晚咱们吃饭时,玉弟一提你别累着了,就哭了起来,我不想让你累着!”
“妹子,你不知道,自从见了你们之后,我一点都不觉得累。我就想,人要是能不睡觉才好呢,那样我们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赵凤道:“独孤姐姐,还是睡吧,明天还有事呢!”说着,竟打起齁来。
第二日早上一开门,见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已有半尺来厚的积雪。吃罢早饭,四男四女,分乘两辆马车,直奔通州码头。
教徒帮众早已恭候在码头,一见蓝教主姜帮主走下马车,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众人见蓝教主身着靛蓝色裘皮大氅,姜帮主身着黑色裘皮大氅,赵凤和独孤行作公子打扮,各着杏黄色和宝蓝色裘皮大氅,个个神情爽朗,光鲜华贵,俊美异常,直如仙子下凡。众人齐声欢呼,声震四野。
蓝教主今日未蒙面纱,平日里教中兄弟也难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今日里见自己教主光彩夺目,果真是天下无双,倍觉自豪,更是竭力欢呼。
泊在码头的客商、水手,附近乡民,也纷纷前来观看,对二仙女和两公子的绝顶美貌,人人赞叹不已。
白茫感慨道:“玉儿,你看这些教徒、帮众,都是穷苦百姓,如引导得法,人人都可成为为正义而战的英雄!”
姜芸儿以前性情孤傲,神情冷漠,心地灰暗,帮众都是对她敬而远之。如今戾气尽去,天良恢复,见帮众如此兴高采烈,对自己亲切尊敬,不禁热泪盈眶,知道是昨日顺天府送年货赏银子的结果,心中对子玉暗暗感激,心想,自己与健儿定了亲事,不仅后半生有了依靠,更有这么多肝胆相照的朋友,这条命,就是为他们死了,也报答不了他们对自己的恩德。
教徒帮众听蓝教主和姜帮主介绍,那两名俊美公子是公主和郡主,皆伏地请安。众人的殷殷热情,连平日不易激动的赵凤,也觉热血沸腾。
欢宴后,几人赶回了顺天府衙。萧劳书已迎在门口。见了众人,刚要说话,一眼看见了蓝教主、姜芸儿和独孤行,不禁呆立当场,两眼直勾勾地瞅着三人,片刻工夫,口水便流了下来。
白茫道:“小老鼠,瞅什么哪?”
萧劳书这才回过神来,脸一红,道:“失礼,失礼!”
蓝教主笑道:“萧先生看我们几个长得很丑,感到奇怪是不是?”
萧劳书红着脸道:“哪里,哪里,几位仙子美貌非凡,平生罕见,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子玉道:“萧先生,这位便是五毒教的蓝教主,这位是天一教江淮帮的姜帮主。”子玉没有介绍独孤行,怕又要有一番繁文缛节。
萧劳书赶紧行礼,道:“久仰,久仰!刚才失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心想,府尹大人真是神通广大,怎么天下美女都跑到他身边来了?
几人来到大堂坐定。果然不出白茫所料,昨夜之事,朝中还真找到顺天府头上来了。
不过萧劳书先是传达了内侍太监的话,说是坤宁宫已焚为灰烬,公主可暂住慈宁宫。萧劳书心中奇怪,公主住在何处,干吗要跟顺天府说?
独孤行一听,却“呵呵”笑了起来,道:“这样最好,我可以不回宫里住了!”
萧劳书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俊美公子,竟是当朝公主!遂连忙跪下行礼。
蓝教主笑道:“不是让你住慈宁宫了吗?”
独孤行道:“我才不去呢,历朝太后都死在那里,那里好有鬼魂。”
萧劳书又拿出一封公函,是内阁首辅杨大人来的,说是传皇上口谕,着顺天府全权查办除夕之夜刺客一事,又念顺天府弹压地面有功,赐白银两千两。
子玉看信封里果有二千两户部开的宝钞,不由笑道:“这两天收获着实不小,钱大总管送了五百两,皇上赐了两千两。萧先生,这两千两就放在你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萧劳书退下之后,子玉道:“哥!”他这一声呼唤,现在大家都知道是叫独孤行的了,因为子玉叫六猴为猴哥,叫健儿是张大哥。
子玉说道:“咱们凭了皇上的这个口谕,便可请了江彬、许泰前来。”
独孤行道:“为何?”
子玉道:“皇上要咱们全权审理刺客的案子,这江彬和许泰都是证人,证人不到场,如何查得清?”
独孤行道:“妙极!这次你得给我狠狠打这两个小子!”
“那也得有打的理由啊!”
“你瞎扯什么!上次你就说打他们的理由足够了。”
“可是这回是查刺客的事啊!”
独孤行道:“你是个猪脑子啊,什么都查,老帐新帐一齐算!”
按照独孤行的意思,在大堂靠后墙处拉起一道屏幕,到时候,四女便坐在幕布后面听子玉审案,一旦子玉支支吾吾,也好随时帮衬帮衬。
独孤行道:“咱们姐妹四个,这回也来个垂帘听政。”转脸又对子玉道:“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传人?”
子玉道:“姜大姐身体如何?”
姜芸儿道:“这两日已大好了,都是坐着,哪有什么累的?”心想,这小兄弟时时都想着别人。
子玉对独孤行道:“这么仓促,咱们要从宫里将证人请来,一时三刻如何办得到?”
独孤行道:“你写封信,我去找钱大总管。”众人不禁佩服独孤行旺盛的精力。
子玉道:“你不累啊?”
“我累什么!能把这几个坏蛋抓过来痛打一顿,比吃千年人参还管用!”
子玉无法,即刻写了一封信,请钱大总管帮忙,请江彬、许泰和护驾的四位公公来顺天府一趟,共同将刺客一事查明了。
独孤行兴冲冲地进宫找到钱宁,道:“钱公公,我给你老人家拜年来了!”
钱宁看罢信,笑道:“公主推荐的这名府尹,果然时时忧劳国事,连大年初一也不闲着,真是皇上之幸,社稷之幸啊!若大小官员都能象温府尹这样,何愁不能民殷国富啊!我这正好也有一封信,就劳公主转交给温府尹。请公主告诉温府尹,最多半个时辰,六位证人准到。温府尹能放弃年休,别人就不能吗?”
独孤行正要告辞,钱宁道:“恕老奴冒昧,敢问公主,何时能喝上公主的喜酒啊?”
独孤行一听,不禁心花怒放,红着脸笑道:“公公,我不跟你说啦!”说罢,一溜小跑,回到顺天府衙。
子玉看了钱宁的信,大意是,江彬、许泰之辈,品行不端,证词难免不尽不实,望府尹大人明察云云。子玉想,这下更好,打江彬、许泰更有理了。
四女刚在幕后坐定,衙役来报,四位公公和江、许两位大人到。
子玉连忙迎到门口,向诸人拱手道:“下官给各位大人拜年!恭祝各位发财!”见四名太监中有谷老在,又向谷老行礼道:“晚辈见过谷前辈,愿老人家健康长寿!”
几人来到大厅。子玉道:“江大人,许大人,请二位先到后厅奉茶,待下官请教过四位公公,再向二位请教。”
江彬已闻顺天府尹大名,今日初见,不由仔细打量了几眼,道:“是你个小子?混出人模狗样来了!你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子玉拱手道:“幸会!幸会!江大人风采如昔,以后仰仗大人之处多着哪!至于下官如何做了这顺天府尹,其间曲折甚多,如有闲暇,定向江大人禀报。”
“那好啊!这刺客一事办好了,皇上还会升你官职。要是你小子想搞鬼,哼哼!”说罢,与许泰一起朝后厅走去。
待二人走到拐角处,子玉忽然喊道:“许大人,请留步!”
许泰一回头,子玉道:“请许大人看过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