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秦岭,翻过米仓山,不一日,王捡已来到巴州地界。此地距保宁府仅一二日路程。他此行目的地,便是保宁府附近的蜀北分坛。
这天午后,王捡在巴州城中用毕午饭,出得城来,顺官道向保宁府行去。因官道上商旅行人甚多,自不便施展轻功,只得迈开大步朝前疾走。行了十几里地,已感不耐,知这般行走速度,若想在天夜之前赶到保宁府,实无可能。正待绕行至荒野无人之处,施展轻功翻山越岭,忽听远方山林间隐隐传来一声惨呼,声音凄厉无比,显是濒死所发。心中一凛,急步往发声方向奔去,到了无人之处,飞身疾掠,穿林而入。
他在密林中绕行搜索了好一阵,方才发现一位年约四旬的黑须道人,被一剑穿胸而过,钉在一株大树之上。王捡探其鼻息,见已没了呼吸,又伸手在他心口摸索,感觉尚有一丝体温,心脏似乎还有些微跳动。忙运功于掌,抵在这道人丹田之上,体内真元汹涌渡入,只盼能救醒于他,瞧瞧能否知悉其被杀经过。
要知王捡目前所习内功,可称得天下无匹,愆阳、清渊两大神功各有妙用。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但见这道人竟已有了微微呼吸。又过盏茶时分,只听他口发呻吟,逐渐苏醒过来。
王捡知他全凭自己源源输入的神功提振了五脏功能,方能暂时清醒,一旦停止灌注真息,恐立时便要气绝。手中运功不停,开口问道:“道长,道长,到底发生何事?”
黑须道人双目圆睁,瞪着王捡瞧了半晌,似乎方有了一丝知觉,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说道:“青城……有变,告……知掌门……太行……帮……玉……玉……”吁出最后一口气,头一歪,气绝身亡。
王捡急运真力注入,良久仍不见动静,知再无法令他回天,只得收手。心里想:“看来这道人必是青城派弟子无疑。听他断续之言,恐是太行帮将要再次向青城派发难。此人定是知晓了太行帮有所行动,因此才被人杀了灭口。”
运起无上神功,扬掌凌空击向地面。但听“轰隆”一声巨响,泥土飞溅之中,地上已被王捡击出一个大坑。王捡将那道人放出坑中掩埋妥当。想到这一带均属太行帮蜀北分坛势力范围,杀这道长之人显而易见。不由心道:“自己以前曾受青城派玉机子摧残凌虐,受尽苦难,既然此事关系太行帮,自己正要前往蜀北分坛,不如再顺道往青城走上一遭,探个究竟,也正好寻那玉机恶道报仇雪恨。”
瞧清方向,飞身跃至树巅,直向保宁府掠去。此际展开身法全力飞驰,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有如一缕淡烟在树巅一闪而过,若非目力极佳之人,绝难看清王捡身法。傍晚时分,便瞧见了保宁府城郭。
王捡知那蜀北分坛之所在,极为隐蔽,若非上次在昆仑派听得雪云道长提及,绝难想像蜀北分坛设在一处破败道观之下。此番前往,恐怕也要多废周折。他按雪云道长所说方位,一路搜索,好容易寻得那处道观,天色已然全黑。
王捡隐身于道观一侧的树林中,运功细听一阵,不闻丝毫动静。飞身而起,落在观门之前,抬眼望去,未见道观匾额,想来早已遗失无踪。飘身进入观内,见大殿上供奉的三清神像已然崩塌,观内陈设残破剥蚀,显然荒废已久。
他在大殿中四处搜寻一番,未见异常。又来到后院天井处,见仅有的一排平房无一不是蛛网尘封,右手边一堵围墙更是塌了半面,如此情状,当无人迹。心下暗自奇怪,忖道:“若此地当真是蜀北分坛出入口所在,怎会寻不到门户?”
游目四顾,见这天井西南角砌有一口水井。心中一动,走近查看,果然不出所料,乃是口枯井。细瞧之下,见井口一圈甚是干净整洁,与别处尘灰密布的情形明显不同。井下黑黑黝黝,似乎极深,看得不甚真切,暗想:“看来井下定有古怪,可能便是蜀北分坛出入之所。”
俯耳细听一阵,未闻动静,纵身跃起,跳落井中。待得距井底尚有六尺左近距离,功运双臂,在井壁上一撑,已然止住下坠之势。等了片刻,不见有异,这才一跃而下。
脚踏实地,见井底一侧已显出一道铁门来。而井壁上,却有许多踏脚的凹坑,显是供人出入所用。知自己猜得不错,这井底必是蜀北分坛出入口。伸手在铁门上用力一推,试出这铁门极为厚实,宝刀宝剑只怕也难损毁,须得由内拨开门栓撇阀之类,方能开启。
暗自寻思:“如冒然敲门,强行闯入,一来打草惊蛇,恐难免一场厮杀。二来若敌人龟缩不出,拒不开门,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破门而入。不如先至井外守株待兔,待有人出入之际,再寻机而动。”
当即拔起身形,跃出井外,飞掠至观外林中,伏身静候。待得二更之后,果然听见井下发出微微异声,知已有人出井。暗自释然。
不一会,两名黑衣汉子先后从道观中行出,四下里到处张望,像是专门出外查探动静。但听其中一人低声道:“坛主与几位执事至今未归,恐不知还要多久,方能返回?”
另一人道:“你可知到底发生何事?为何这几天本坛众多高手陆续外出,至今却无一人返回?”
先一人道:“老哥我也不大清楚,只知此事非同小可,好象是搜捕本帮的一位大对头。听说总坛已下了令谕,各处分坛弟子,也都悉数出动了。”
王捡心道:“太行帮各地分坛弟子大举外出,莫非便是为了缉拿自己?”想到前些日自己大开杀戒,挑了陕南分坛,此事太行帮总坛定已知晓,为此才下令各地分坛四处追索,想必要将自己得之方能甘心吧。随即又想:“既然蜀北分坛高手尽出,已无再入内一探的必要,还是赶往青城派瞧瞧究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