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最后一个缒城而下,然后小青和阿大目瞪口呆地看着芳随手一抖,像变魔术一样,五个人费了半个时辰用衣服搓成的长绳,又还原成了一截一截的衣物。
“你们也别傻愣着,把这些衣服都收起来,算送给你们,也值不少钱的。”芳拍了拍两个小家伙。阿大不客气地把所有的衣物裹成一个大包,扛在肩上,冲芳和茜鞠了一大躬:“多谢,来日若有机会,必报此恩。”说完,转身就走。
小青也学样弯了一下腰,就追着阿大去的方向跑去。走了几步,小青见芳和茜并没有跟来,就叫阿大等一等。阿大并不放慢脚步,继续紧走,小青又压低嗓门喊了两句,阿大到底不耐烦了:“她们不会跟上来的,一定会走另外一个方向。”
“为什么?”“她们把我们放出来,也不是没有目的,我们走一个方向,她们一定走另外一个方向,这样追兵就不一定能选对,她们脱逃的把握就大一些。那个芳和茜一定都是练家子,杀人、偷东西都贼快。”
“偷东西?”
阿大哂笑道:“你以为这一大包衣服是芳买来的?你怎么什么也不懂,你究竟是谁?”
小青一呆;“我是谁?就是呀,我究竟是谁呢?”小青自个儿犯起了嘀咕。在演出团里,大家都叫艺名,小青着实很讨厌自己的艺名,小青是帕蒂对自己的呢称,自己的本名、父母是谁,又来自何方,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克克在临别时,千叮咛万嘱咐,演出团的事情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个所谓的阿大自然不能说的。
阿大见小青自个乱嘀咕,倒也好笑:“得,我又不是米拉,你不用费神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总之,你的身上一定有秘密,今晚咱这五个人,可以说最冤的就是我,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是被拖下水了。反正死了人,宇文大人如果抓不住芳和茜,能抓住我们也是个交待,到时候,喀嚓一刀,你我脑袋落地,人家功劳本上又可以记一笔了。”
虽然是夜已经很深了,弯弯的月牙儿也是朦朦胧胧的,森林里本没有什么路,小青是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走得十分费力,阿大扛着一个大包袱,却健步如飞。
“他们一定要杀我们吗?我们又没有做什么错事,人可不是我们杀的。”小青有点不死心,想起自己先是莫名其妙地被通缉,然后莫名其妙地卷进一起凶杀案,以前每天训练、表演、休息有规律的作息就此终结,一切的一切,真不知从何说起。
“说你什么都不懂吧!衙役老爷被杀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宇文大人的眼皮底下,同行被杀而不能报仇,是这一行的大忌,至少在抓到凶手之前,罗迦城的兵大爷们是拿不到薪水的。”
小青这一听,后脊梁骨顿时冒起了凉气:“这么说他们还不得拚命抓我们,如果我们被抓住了,那不是很惨?”
“这个自然,你能想象得到有多惨,你就会有多惨。”
小青一听,脚下的步伐自然加快了,虽然跌跌撞撞的,倒也跟得上阿大。
两个人在山里不知走了多久,小青只觉得路越来越陡,越来越难走,越来越称不上路了,到后面简直是连滚带爬,小青不免生出怨言:“我们怎么净走这种路,沿大路走多好。”
阿大又是一哂:“看来你是坏事儿做的少,没被人追过。沿大路走是舒坦,可人家也舒服呀,我们辛辛苦苦跑一夜,人家一大早起来,马儿撒个欢就赶上来了。这里山高林密,马是没法骑的,想想那些骑士大人们全身盔甲来爬山,哈哈……话说回来,也没有人逼着你跟我走,不过呢,你跟着我走,也算你有眼光,小爷我是钻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那个什么宇文大人想抓住我,绝对是没门的事儿。”
阿大正吹得高兴,突然就是一怔,猛地止住了脚步,险些和小青撞了个满怀。“嘘——”阿大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背靠背眼睛四周搜寻,山林中十分安静,只有微风吹拂树叶“哗、哗”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远方山林中几声尖历的狼嚎。
“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人追上来了?”小青努力地四下打量,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总有一种如芒刺骨的感觉,仔细去感受,却又捕捉不到什么。
“好象有东西在跟着我们,但应该不是宇文大人和她的士兵们,如果是他们,早嚷嚷上‘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阿大看上去有些紧张,但在小青面前还在硬充好汉。两个人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周围依旧没有什么异动。两个人就三步一回头,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走。
“会是什么东西?”小青越走越觉得毛骨耸然,因为不知危险来自何方,才会更加恐惧。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天哪,今天的运气可太差了。”两个人战战兢兢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身后并没什么动静,但阿大越发紧张了:“我感觉到它在接近我们。”
“是不是猛兽?狼还是虎?”
“说不清楚,反正是想吃掉我们的东东。”
“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小青也开始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他反而冷静下来,就像要登场进行嘎布拉的表演,心情平和淡定,各方面的触觉变得极为敏锐,千百次无情而单调的训练在此刻却意外地产生了效果,“生把火如何?野兽都怕火的。”
“试试吧,你去找来木柴,我去找打火的石块。”阿大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小青应了声,才走两步又转回来了:“我们俩不能分开,落单了就会给别人机会。”阿大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再说生火的东西在黑天里上哪儿去找。”
“我想跟在我们身后的东西应该不是老虎这样的猛兽,否则它不用这么小心,直接扑上来就是。”
阿大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们说不定可以一战。哎,我光想着怎么摆脱宇文大人,忘了野兽这个碴了,这山里连猎人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
“我想我们该准备一些家什了。”小青边说边借着暗淡的月光努力搜寻合用的石块和粗树枝,突然小青觉得全身的寒毛一乍,略定神,但见三、四步远的一块大石头上浮出两团莹火来,刚想叫出声,“呼”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小青下意识急闪,一团黑乎乎的,身形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东西从身旁疾掠而过,扑倒了身后猝不及防的阿大。
小青急切间找不倒称手的家伙,就顺手捞起阿大扔下的衣服团,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趴在阿大身上的野物挥去,那野兽不知是何物冲自己打来,惊跳开来。小青尚未立稳身影,那物儿又跳在半空冲自己凌空扑来,小青不及躲避,抬起衣服团护住自己的头和脖子,顿时一股大力沛然压来,一下子就把小青掀翻在地。
那野物试图将碍事的衣服团拨到一边,小青死命地抱住衣服团,一面想挣开,怎奈野物像块巨石甚是沉重,小青怎么也挣不出。眼见那野物臭烘烘的大嘴在自己的头顶上左右寻找下嘴的地方,正惶惶然,那野兽突然惨嗥一声,身上陡地一空,小青将布团推到一边,却是阿大正半跪在身旁。
小青长松一口气,想站起来,不曾想腿软得紧,却是站不起来,只好原样躺倒,阿大也跌坐在一旁:“这下咱们扯平了,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一次,谁也不欠谁的。”
“是个什么玩意?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小青仍是心有余悸。
“应该是头豹子。”
“它还会不会再回来?”
“应该不会了,我刚才给它那一下可不轻,它不敢再来的,它是来想吃我们的,决不想让我们吃,山里的野兽精得很。”
阿大把手里的石块扔在一边,拍拍小青的肩头:“你很不错,一般的人早吓得尿裤子,你还没慌,不然,我俩儿都交待在这仡佬里了。”
“那豹子是你打跑的,咱们还活着,头功是你。”两小孩互相捧开了,就是谁也不想再动了,唯恐前面还有更厉害的家伙,在小青看来,遇着它们,还不如落在宇文婉手里,对着宇文婉,也许还能讲点说法,对着那帮家伙,那可是讲啥道理都没用,只有吃和被吃的关系。
直到天亮了,小青和阿大才敢起身探察四周,昨晚二人和豹子搏斗的痕迹仍很清晰, 豹子特有的毛发四处散落,还有一些血迹斑斑点点的沾在石块、草木上,看来豹子吃亏不小。让小青吃惊的是,他们躺了半夜的地方侧面竟然是悬崖,一眼还望不到底!
小青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昨天也是万幸,稍不注意,或者说运气差点,就不是被豹子咬死,就是摔下这万丈悬崖!阿大则忙于在衣服堆里翻捡合身的衣服,本来就很破烂的衣物,跟豹子一搏斗,阿大身上衣物被挠成一条条的。
好不容易,阿大找了身衣服,还勉强合体,阿大却很得意,在小青面前左晃右摆,相当神气。两人正嬉闹间,一阵熟悉的,也是此刻两人最不想听到的银铃般的女声随风飘来:“我已经发现你们了,不要躲,快出来!”
(未完待续,作者:陈忠厚、陈清贫,联系QQ:14628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