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没有了追兵,小青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追,一门心思跑就是了,不用想也没有时间多想。
这一会儿,震人心魄的马蹄声早已遥远得像儿时的记忆,附近的山林一下子显得出奇地静寂。两人谁也不说话,只听到马蹄行进时带动的茅草和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小青茫茫然地松开缰绳,任马儿自行溜达。
在演出团里,如何行动全是老板在操心,吃喝行睡听安排就行了,小青的心思全用在表演上,其它的事情用不着也不需要他费心。小青是演出团的支柱,嘎布拉只有他有本事演出来,帕蒂是老板的女儿,两人都是团里的宝贝疙瘩,别说问寒嘘暖,就是情绪不高时,哈克大叔总会及时来劝解,保证小青能以良好的心态上场表演。但现在就不行了,演出团的人全都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所有的主意都得自已拿。
“好冷。”帕蒂在小青身后缩成一团,在呼啸的山风中,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绸衣跟没有似的,刚才一阵狂奔加上心情的焦急,人马都是汗淋淋的,被山风一吹,更冷得不行。
“士兵为什么要抓我们,杀我们?”帕蒂在台上时一直被蒙着眼睛,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被小青拉上了马。但她的问题小青也答不上来,他只知道士兵要抓他们,杀他们,至于为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城堡起火与演出团何干,小青不明白,帕蒂更是一头雾水。就算城堡起火与演出团有关,也要问个明白才是,不能一上来就杀人呀!
不懂归不懂,小青和帕蒂只明白眼下逃跑是必要的,如果被士兵们抓住,下场只有比血溅跑马场的同仁更惨,绝没有好的道理。特别是小青为了逃出来,威慑性地射了看戏的王子一箭,凭感觉,小青和帕蒂也知道这是更不妥当的事儿,所以他们一定要逃。
“我的父亲呢?”帕蒂问。
小青只有又摇头:“从上场表演起,我就没有看到过你父亲,也没有看到过哈克叔叔。”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小青倍感肩上的责任重大,他是男子汉,自然得他拿主意,但可恼的是他现在没主意,他可怜的生活阅历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他不甘心地左想右想,记得哈克叔叔说过,遇事首先要冷静,这个没问题,小青觉得自己现在是再冷静不过了,冷冽的山风都快让人冷得受不了。好在哈克叔叔还说过,遇事儿要算清自己需要什么,再想能通过什么方法拿到它,选取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好主意。
如此一划算,小青倒也想出来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我们需要食物、衣物还有水,但我们没有钱,可以先把马卖掉,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钱喂它。回温斯城去,那里人多,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听老板说过,这可是匹好马,至少值十个金币的。”两个少年在荒山野岭中毫无头绪地探讨未来的行动。
“我们好象不能去温斯,我们跑掉了,那些士兵一定不甘心。”帕蒂瑟瑟发抖,又冷又害怕,“听说那个安德鲁侯爵是温斯城的城主,他一定会派人去温斯城抓我们。在温斯我们才作过全套的大表演,那里认得我们的人估计不少。”
小青觉得帕蒂说得很有道理,就再不提去温斯城的事儿,两人只好继续在荒郊野岭里游荡,也不敢走大路了,大路上人来人往的,偏偏小青和帕蒂又格外醒目。一个衣衫单薄近乎****的少女当然吸引眼球,特别是少女又很漂亮,而时下小青和帕蒂最不想的就是别人关注的目光。
小青和帕蒂心疼马,都下了马,辨个大致方向,牵着马,就净捡山间偏僻的小路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天也渐渐地暗了,一路倒也没碰到什么人。他们希望碰到人,也怕遇到人,希望能有人帮助,更怕被人发现踪迹,引来了士兵。
小青寻了个有溪流的地方作为暂时歇息之地,跑了这么久,人马都早已经疲惫不堪,身后已经很久没什么动静,应该没有士兵在追他们了。小青想得很乐观,他和帕蒂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一路冲出来,小青都只是威慑性射箭,没有害人性命的意图。当然那四名倒霉的披甲骑士是自个从马上摔下来的,万一摔死了,是他们自已的责任,何苦穷追两个小孩子不放?
小青伏在溪边饱饱地喝了一顿溪水,就去找寻枯木干枝,小青很快就发现这件想象起来很容易对别人也肯定很容易的事儿,对他而言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他的手,作为嘎布拉的箭手,要诀和秘密也在于他的手,为了提高对弓弦和箭支的敏感性,他的手每天都要在牛奶中至少浸一个时辰,每天因拉弓射箭磨起的茧皮都要被小心地清除,每天他的手除了弓箭几乎不触摸其它东西。
帕蒂曾笑他的手比女孩子的手都要娇嫩和细腻,弓弦和箭支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的手都能感受到。对此,哈克大叔曾不止一次地感叹说,就是箭上落一粒灰尘,小青都能察觉。
因此干枝枯叶没找来多少,他的手早就青一块、紫一块,疼痛难忍。帕蒂很快就发现小青的异状,忙说:“你可不能把自已的手弄伤了,否则就不能表演了。”
小青苦笑道:“我们还有机会表演吗?”
帕蒂不由得黯然神伤。
两人好容易收拾了一堆干枝枯叶,小青又泄气地发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没有火镰火石,所有的行李都扔在安德鲁候爵的跑马场上了,包括小青想起来就心疼的储钱罐,那里可是有一枚金币呀!
但火生不起来,在深山野岭里是十分危险的,谁知道这山里会有什么猛兽?再说山里昼夜的温差大,没有火,小青难以想象如何熬过这一夜。
小青发起愁来,围着千辛万苦弄来的柴堆直转圈,恨不能用眼神里的怒火点燃它。
帕蒂见状说:“别着急,让我来试试。”
小青奇道:“你有火镰火石?”
帕蒂摇摇头:“当然没有,你的身上还能藏匿些东西,我可什么也带不了。”
“那你有什么好方法?”
帕蒂神秘地一笑:“我自有好方法,你站一边,千万不要干扰我。”
小青依言站一边,只见帕蒂合掌闭目跌坐在柴草前,嘴里念念有词,半晌,在帕蒂的掌前陡地浮出了三、四个杏子大小的小火球来,然后一个一个飘到柴草上,果然点着了。
小青吃惊地看着帕蒂:“你会魔法?”
(未完待续,陈忠厚、陈清贫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