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黄雀在后
宗倩倩听后沉默不语，慢慢坐起身来，看着窗外，道：“如果这样，爷爷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小青道：“以老主人的武功，当今之世焉有敌手？当然，陈子昂纵横江湖数十载，堪称武林泰山北斗，一代宗师。但以小青之见，他和老主人最多不过伯仲之间，伤不了老主人的。”
宗倩倩紧悬的一颗心慢慢放下，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见小青泪流满面，转念一想，旋即明白，道：“小青，是呀，我们这么做，回头爷爷知道，也许可以饶恕我，但你……”
小青听宗倩倩这么说，更是伤心，一头扑进宗倩倩怀里，嚎啕大哭，良久才道：“老主人待小青恩重如山，小青实不该背叛老主人，可小青知道小姐的脾性，此事非做不可，回头要杀要剐，只好听老主人便了。即使小青逃遁，凭老主人的个性和武功，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小青的。小青死不足惜，只是以后不能照顾小姐了。”小青说完，又复啜泣。
宗倩倩更是伤心欲绝，摇头不止，牵动伤口，昏厥过去。
小青停止抽泣，安置好宗倩倩，尽快打点行装。收拾完毕后，小青取下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项链，放在宗倩倩手里，这才眼噙泪水，一步三回头地朝峨眉山方向走去。
一炷香工夫，宗倩倩悠悠醒来，抬手揉揉惺忪睡眼，不想手中竟有一物，坐起细看，认定是小青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宗倩倩明白小青已去，禁不住低声抽噎。宗倩倩虽然温柔贤惠，但也是个个坚韧乐观的女孩，她明白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做，于是停止哭泣，内心盘算：事情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遭。一切搞定之后，让小青藏匿行踪，或者拼命为小青求情，也许……也许爷爷会放过她的。这么想来，宗倩倩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弈弈。
正在这时，宗倩倩听到爷爷呼唤“倩儿”的声音，忙回声应允。接着宗楚客、宗晋卿、宗中一和妻子杨玉英鱼贯而入。
杨玉英佯愠道：“倩儿，爷爷唤你，怎不起床迎接？你这丫头，越来越懒惰了。”
宗倩倩撒娇道：“娘，倩儿……”毕竟宗倩倩心事重重，又有伤势，言谈举止自然僵硬。这般情景，哪里能逃得过宗楚客的眼睛。
只见宗楚客走到孙女床前，掀开被褥，看着宗倩倩包扎伤腿的绷带，关切地道：“倩儿，怎么回事？你腿……是谁吃了豹子胆，竟敢伤害我宗楚客的宝贝孙女？”
宗倩倩虽然顾虑重重，但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女孩，此时听爷爷这么说，不禁流下委屈的眼泪，并顺势扑进杨玉英怀里，良久才道：“爷爷，没人伤害倩儿，是倩儿上山玩，不小心跌倒摔伤的。”
杨玉英责怪道：“昨晚下过大雨，山路崎岖，陡峭险峻，你怎能轻易上山呢？这些下人哪里去了？小青呢？”
宗倩倩听娘亲提起小青，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倩儿执意上山玩的，不管下人的事，小青……小青玩儿……玩儿去了。”
宗楚客是何等人物，怎能觉察不出孙女言谈举止甚是蹊跷，不同往常。宗楚客不觉疑窦顿生，道：“倩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爷爷，你爹娘、叔爷昨晚都陪爷爷去了朋友家，连袁尘也跟了去。小青等人万没有给你接骨的本领，快把来龙去脉告诉爷爷，爷爷会为倩儿做主。”
此时，宗倩倩知道已隐瞒不住，何况自己也要央求爷爷放人，干脆就直说了吧。
宗倩倩从杨玉英怀里挣脱出来，拉住爷爷的手，从头到尾把事情诉说了一遍，其中当然略去小青去峨眉山一事。说完之后，宗倩倩恳求宗楚客道：“爷爷，咱们已让人家十六载不能相见，够残忍的了。再者，李公子对孙女有救命之恩，看在孙女的份上，放了他们吧。”
宗楚客嚯地站起，面色颇为严肃，道：“其它的事爷爷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万万不可，除非他们说出藏宝之地，否则就别怪爷爷心狠手辣。倩儿，你要清楚，爷爷栉风沐雨，惨淡经营已三十余载了，怎能把半生心血付之一炬？”
宗倩倩哭着道：“爷爷……”
宗楚客再度坚决地道：“倩儿，这件事休在提起。老夫今日就要让李客说出秘笈之事，老夫再没耐性等下去了。否则……哼！后果他们自己负责。”宗楚客猛地站起，转身负手而立。
宗倩倩仍然不死心，急道：“不要，爷爷，您老人家一世英名，怎能做出这等令世人发指之事……”
“胡说什么，爷爷平时那么疼你爱你，你怎能这样和爷爷说话？躺下好好休息，不许胡闹！”杨玉英听女儿说出不礼之言，赶忙厉声呵斥道。
宗楚客脾气倔强，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如今宗倩倩出言不逊，要不是平时太过溺爱，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良久，宗楚客道：“大家都回房吧。小青回来没有？”
宗楚客遍喊小青不着，想起宗倩倩求情之事，不禁心下一凉，看着宗倩倩，两只大眼似乎要凸出来，气咻咻地道：“你让小青去通风报信了？你……你……”宗楚客气不打一处来，呼气出气把花白胡须吹得上下颠覆。宗中一和杨玉英闻说此言，也深感意外，然后连连规劝父亲消气。只有“苦面二叟”宗晋卿，依然那张苦脸，不动声色地竖在那儿。
宗楚客甩手来到客厅，指着随后跟来的宗中一，语无伦次地道：“都是你的宝贝女儿，竟为了一面之缘的李白出卖我！不肖后辈……唉，真是气死老夫了。长大的姑娘胳膊向外拐，果然不假，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
宗楚客毕竟是老江湖了，随即便恢复了镇静，吩咐道：“宗晋卿，前去峨眉山路途遥远，荆棘丛生，小青武功平平，她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你立即行动，看看路上是否能够追上她。倘若追上，立即替老夫杀了她，老夫最不能容忍别人背叛。老夫和一儿立即上山，逼迫李客说出藏宝所在。哎，我们处心积虑，成败在次一举，分头行动吧。”
……
小青满怀伤感出来，一路跋山涉水，劳顿异常，渐渐便忘去悲恸，一心只顾赶路。心想早一点到达峨眉山，就可以早一点救出李公子，满足小姐的心愿。
正值熟夏，酷热异常，小青走到晌午，不觉两脚酸痛，似火骄阳晒得小青睁不开眼睛，只好寻到一处小溪坐下，洗手净面，又喝上几口清甜溪水，顿感惬意酣畅。小青拿出干粮，正待放进口里咀嚼，只听远处传来两个男人的奸笑声，且笑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令小青眼花缭乱，琢磨不定具体方位。
忽然笑声乍停，只听一人道：“汪老弟，可惜只有一个妞儿，老兄我就捷足先登，不客气了。哈哈……”
另一人赶紧反驳道：“任老兄，你怎么能这样呢？区区小妞，该让让小弟才是。俗话说，小小前头跑，大大后边落。这次就委屈老兄了，如果下次再碰到单身妞儿，一定让任兄先欣赏，老弟垫后便是。”
被称作任老兄的毫不示弱，伶牙俐齿道：“我说汪老弟，为兄比你大上几岁，虽然为兄依然像银元一样坚挺，但毕竟机会不多了。你这是小男孩****——来日方长，老兄我即将是老男人****——永垂不朽了。唉，惭愧，惭愧……因此，还请老弟高抬贵手，让老兄逍遥神仙吧，哈哈……我动作快，三下五除二，也就轮到老弟粉墨登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