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情冷
突然，李白被厮杀声惊醒，只见孟蕊手握长剑，直朝安禄山追去。李白心下一惊：裹在大军之中，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李白急道：“小师妹，快回来，万万不可……”可任凭李白喊破喉咙，孟蕊依然挥剑厮杀，丝毫不理会李白。李白无奈，只得挺剑孟蕊靠近。
祸不单行，正在这时，李白听到杨玉环叫喊，忙回头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士兵把杨玉环、宗倩倩、月圆、杜甫及二老尸体团团围住，刀剑不停地朝他们身上招呼。
杜甫身受重伤，勉强支持。杨玉环虽然学过三招同归于尽的打法，但于士兵，根本就不能用，否则真个同归于尽了。宗倩倩、月圆二人强力支撑局面，但照此下去，不累死才怪。李白暗恨自己心慈手软，以致放走安禄山，害得孟蕊舍命紧追不舍。
现在两边都要救援，这可如何是好？李白正在为难之际，突然一条白影疾窜而至，瞬间便把靠近月圆、宗倩倩的几个士兵干掉。
李白大喜：杜甫等几人有师叔保护，还怕怎地？原来白影不是别人，正是“山水诗佛”王维到了。
就这一会儿时间，已不见了孟蕊的所在。李白急得冒汗，也顾不得左胸受伤，猛体一口真气，身子腾空飞升三丈，半空中四下打量，只见两百米以外，孟蕊正和士兵厮杀。
李白来不及多想，右足点击左足，控制住下沉之势，旋即往孟蕊处飞去。
就在李白飞到孟蕊上空、准备带孟蕊离开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从孟蕊身后射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孟蕊心窝。
孟蕊一声惨叫，晃了几晃，就要倒下。李白瞪圆了眼睛，大吼一声“孟蕊”，旋即头昏脑胀，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现实。
李白落下时，正好扶住孟蕊，同时长剑横扫，七八个士兵应声倒地，鲜血溅得满地都是。周围将士见李白如此凶悍，都拿着兵器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把李白围在中间。
王维带着月圆等人靠拢过来。众人见孟蕊奄奄一息，皆是吃惊哀恸。月圆和孟蕊整日形影不离，形同亲姐妹，这时见孟蕊垂危，不觉两行热泪“扑哧扑哧”滚下来。宗倩倩也轻轻拭去眼泪。杨玉环有面罩护着，但呜咽之声清晰可闻。王维异常恼怒，一把长剑舞成剑花，直杀得士兵哭爹喊娘。
李白立即给孟蕊输入一股真气，然后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痛苦地道：“小师妹，你为什么不听师兄的话？安禄山五脏六腑俱被震碎，即使让他逃脱，还能躲得过一死吗？你……太傻了。坚持，一定要坚持住，师兄这就带你找个僻静的地方疗伤。”李白说完，抱着孟蕊就要离开。
孟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道：“师兄，别……别浪费力气了，没用的。临死之前，师妹……有话要说……”
月圆拉住孟蕊的手，抽泣道：“师妹，省点力气，等伤好后再说不迟。”
孟蕊看着月圆，道：“师姐，你有……有杜公子，你幸福……师妹羡慕你。”孟蕊说完，又复转向李白，道：“师兄，当初你有……有宗倩倩，她为你家破……人亡，我不怪她，也不怪你。后来，我和宗倩倩被抓，你却和杨玉环……我也可以不怪你，但是……但是你竟和安禄山女儿……你不杀安禄山……师兄，作为一个女人，需要专注的爱……专注的爱！这种爱是彼此对爱情的尊重！对女人的尊重！女人不是任意……不是寻欢作乐……的工具，你太轻薄、太肤浅、太多情了。我要以……死……来警醒你，警醒天下所有……所有的多情男人。这是我做人的原……原则，并不是刻意针对师兄……”
李白紧闭双眼，掩耳摇头，道：“小师妹，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就为了这个，陪上你的性命，到底值不值？”
孟蕊气若游丝，道：“值，值，值……”孟蕊反复说了几个值字，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已然香消玉殒了。
李白紧紧地搂着孟蕊尸体，内心翻江倒海，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良久说不出来一句话。
还是王维老成持重，沙哑着嗓门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被几十万大军围在中央，得想办法突围才是。”
杜甫沮丧地道：“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我们插翅难飞了。安禄山虽然身负致命重伤，但无奇不有，如果他能侥幸闯过这一关，生灵涂炭就在所难免了。即使他闯不过这一关，只要《飞将军秘笈》在他们手里，后果仍是不堪设想。”
王维刚要发言，就听外围杀声震天。大家正感奇怪，突然一人横刀立马，头戴钢盔，身披战甲，过关斩将，须臾便来到王维面前，翻身下马，道：“在下郭子仪。唐军正与安贼激战，这里危险，你们快随我离开此地。”
王维抱拳朗声道：“多谢郭兄弟。快，突围出去再说。”王维说完，一手一个夹起贺知章、张旭尸体，紧跟郭子仪身后。杜甫有月圆和宗倩倩搀扶，走在当中。李白左手紧抱孟蕊尸体，右手握剑断后，倘若虾兵蟹将上前阻拦，李白立即削去其头颅，一点也不手软。
众人很快便突出重围。
王维对郭子仪道：“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郭将军保重。”
郭子仪下马抱拳，道：“王前辈客气了，该说谢谢的是在下，是成千上万的黎明百姓。在下军务在身，不能护送了，后会有期。”郭子仪说完，扬鞭策马，又复斩杀安兵去了。
王维看着郭子仪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大唐江山社稷，赖有此人也。”王维转身又对众人道：“离此三十余里有一处小树林，我们先去那里。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说完当先去了。
李白脑子一片模糊，路上也不言语，一切听从王维吩咐。
一炷香工夫，众人来到小树林，先给李白、杜甫敷了伤药，然后流着眼泪埋葬了贺知章、张旭。李白在众人的劝说下，也依依不舍地埋葬了孟蕊。
一天之内便失去了贺知章、张旭和孟蕊，众人都是极度悲恸，只是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言语。
转眼两天过去，李白、杜甫伤势已无大碍。李白性格爽朗豁达，很快便从悲伤中恢复，对众人道：“安禄山生死未卜，《飞将军秘笈》依然扣于他手，我去打探打探，看是否有机会夺回秘笈。这样吧，你们先回贺知章大哥家里，我办完事后就去找你们。”
宗倩倩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白。杨玉环面露不舍，但有众人在旁，也不好说什么。
王维略一沉思，道：“也好，千万记住不要蛮干。快去快回，我们在贺前辈家里等你。”
李白颔首称是，几个纵跳便不见了身影。
……
话说安禄山虽然身受致命重伤，但事先已经布置完毕，故而安庆绪依照阵术，把郭子仪大军围在中央，意欲一举歼灭之。好在郭子仪临危不惧，声东击西，这才率众突围出来。
郭子仪早知唐玄宗已经逃往四川，长安无险可守，即使自己率军前往也无济于事，反而牺牲唐兵，故而迂回咸阳，准备等安禄山大军坐镇长安后，实施包抄，瓮中捉鳖。安庆绪顺利拿下潼关，进而不费吹灰之力进军京师长安。
安庆绪草草埋葬了师父宗晋卿，接着便来探望父皇安禄山。只见安禄山斜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哀叫，几个太医满脸愁容，小心翼翼地为安禄山察看伤势。
看见安庆绪进来，安禄山挣扎着坐起来，骂道：“逆子，当初……当初李白、贺知章、张旭三人围攻朕，你为何不上前阻挡？贪生怕死……朕即使便死，你也休想继承……继承大统！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快点……咳咳……”
安庆绪了解安禄山脾性，知道越是辩解越是惹火安禄山，故而只好垂头丧气地退出房间。但内心惶恐不已：安禄山宠幸段娇艳，早有传位于安庆恩之意，此番……唉，倘若安庆恩当了皇帝，自己哪还能活命？安庆绪不觉胆战心惊，万念俱灰之下，突然想起足智多谋的严庄。安庆绪一拍大腿，忙寻严庄去了。
严庄正在品茶，见安庆绪跑来，忙起身相迎，道：“大公子今日怎地如此悠闲？竟有时间……”
安庆绪不等严庄把话说完，急道：“父皇怪我没有及时救他老人家，可是……严大人想必清楚，就我这点微末功夫，哪里是李白的对手？上去岂不白白牺牲！”
严庄一本正经，道：“大公子此言不差，但皇上可不这么想。大公子别怪下官鲁莽，皇上是不是有废长立幼之意？倘如如此，大公子性命恐怕……”
安庆绪一惊，心想严庄果然老谋深算，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安庆绪赶忙关好门窗，来到严庄面前，扑通跪倒，泪流满面，哀求道：“严大人聪明神慧，还望不赐吝教，救我一命！”
严庄扶起安庆绪，道：“大公子何必如此，折杀下官了。”严庄在房里踱来踱去，突然道：“惟今之计，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安庆绪喜出望外，急道：“严大人快快讲来，倘若能救我性命，以后荣华富贵，当与严大人共享。”
严庄把安庆绪拉到内间，悄声道：“眼下皇上身负重伤，可能在世时日不多了。大公子何不把握良机，一举把皇上……”严庄做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安庆绪一个寒颤，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父皇毕竟是我父亲，我岂能落个杀父弑君的罪名！”
严庄冷笑道：“那好，大公子既然如此心慈手软、一心要做孝顺儿子，那就请便吧。”
安庆绪略一迟疑，道：“严大人先别生气，事关重大，我……唉……”
严庄见缝插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公子，不要再犹豫了。眼下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倘若迟疑，性命不保矣。”
安庆绪呢喃道：“只是……父皇平时防备深严，我们如何下手呢？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严庄嘿嘿一笑，道：“皇上性情暴躁，动不动就鞭打部下。侍卫李猪儿多次被打，相信早已怀恨在心，如若找他下手，皇上必然防不胜防，到时候……再乘机铲除安庆恩一家三口，大公子便可立即登基称帝，永享洪福，岂不快哉！”
安庆绪一听可以立即称帝，内心甚是喜悦，道：“好，严大人，一切听你吩咐。”
严庄道：“事不宜迟，今夜三更便可下手。大公子放心，下官会安排好一切的。眼下大公子最好呆在本府，下官这就去找李猪儿。”严庄说完，便朝李猪儿住处走去。
一路上，严庄不禁沾沾自喜，心中琢磨：安禄山一死，安庆绪即使称帝，料也难以控制局势，到时候非我出面不可。到那时，哈哈，朝政还不是我严庄掌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