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君子
宋子牛待高云长跑远了,方敢站起身来,准备去接小姐。“遭!适才只顾着引开高云长,却不曾记住小姐的方向所在,这里茫茫的一片草海,怎么去找小姐啊?”于是轻声呼唤:“小姐,小姐,你在哪?”往里进了二百来步,忽然瞥见地下有只破烂不堪的绣花鞋,鞋侧上分明地尚蹭剩下半个喜字。宋子牛大惊,认出是小姐的新娘鞋。担心地走了百余步远,又见地下有一只同样的新娘鞋。宋子牛当下惊住了:“这……这像是小姐故意遗留下的,莫非她……”一种不祥之兆闪在宋子牛的眼前,他开始恨命地往前冲,一直奔出了高尾草地,奔入了前边的原始老森林里。
沿途宋子牛又拾掇到小姐标下的耳环、玉坠、手镯、发簪等等女人之物。宋子牛愈加心急了,确信小姐是遭到了不测。他钻入林中不多久,就啪啪地听到掌击激斗的声音,自林中深处传了出来。宋子牛循声觅去,果然见到一个男人背负右手,右手上倒拎一剑,只腾出左掌去与另一人相斗,瞧模样是让对方一只手。由于男人背向着宋子牛,兼又挡实了那个对手,是以宋子牛看不见他的面目,也瞧不着那个对手的身影,不知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持剑男人忽然一声厉喝:“嗨!”左掌平推,跨上一步。对手显然迎上一掌,却被震退一步。持剑男人嗨的一掌,将对手又震退一步,嘿嘿笑道:“服罢,做我小妾算了。”“谁服?还有两掌呢!”宋子牛一听,认出是小姐的声音。只见郭小珠斜退一步,看着了宋子牛,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宋子牛会意,蹑手蹑脚一步步趋近那男人,想从背后下他的毒手。那男人啪的一掌,又震退郭小珠一步,丝毫觉察不到身后有个宋子牛,依然得意地提起了左掌,嘿嘿地说:“最后一掌,小心喔,接不住,你可要践约做我的小娘子喽。哈哈……”眼见宋子牛已趋近了他的背后,左掌举起,正要拍下——岂料,郭小珠蓦地对那男人大声喊道:“小心背后!”咦!宋子牛万万想不到小姐会出卖了他,顿时怔住。那男人即刻转过头来看,逮着了宋子牛朝他下掌的模样,冲宋子牛狰狞一笑,正要发火惩罚宋子牛。就在这时砰的一响,郭小珠乘他转头怒视宋子牛的当儿,一掌击中他的胸口。那男人毫无防备,顿时登登登地退向宋子牛。宋子牛认出此人正是色君子梁上人,见他朝自己这边跌来,即时发了狠,啪的一掌,重重地击在他的背上。梁上人冒失失的中了郭小珠一掌,已知是中了郭小珠的诡计,此下又中上宋子牛发狠的一掌,登时一个反身扑倒,跌在地上咬了个满嘴泥。
郭小珠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梁上人道:“喂,不要脸的,还记得誓约么?”梁上人一个黄狗撑地,跃立起身,吐了嘴上的泥,应道:“没错,我是讲过你若能接我一掌,我便即刻离开这儿,放了你;你若能反击我一掌,我便一辈子不会让你见着我,永远躲着你。呐,江湖上谁人不知我梁某是个恪守诺言诚然守信的君子?现在你反击了我一掌,我自然会依约行事,实现永远让你见不着我的诺言。”哈哈一笑,一爪就剜向郭小珠的眼睛。郭小珠的双眼如被梁上人剜去,自然是永远也见不着他了。郭小珠伸掌架住,大骂道:“不要脸,真个不要脸。”梁上人一爪爪空,便转过右手,改用剑刺向郭小珠。宋子牛抓上把泥土,一个闪跃,斜跳至梁上人的面前,劈头劈脸就地一撒:“去死罢!”拉上郭小珠,又是一阵没命的逃跑。
梁上人手里的七星剑一阵抡转,将迎面撒来的泥沙统统罩下。他见二人已逃到了远处,急了,施展轻功飞奔追去。一边追一边喊道:“于大娘子,我来接你回去,快跟我走罢。”
宋子牛与郭小珠奔驰了大半日,口既渴,腹又饥,浑身有伤。郭小珠无长跑之耐劲,二人虽然早奔在先,但跑没多远,就被梁上人打后赶上。梁上人截住了二人,得意着说:“跑啊,你们跑得蛮快的嘛。”宋子牛慌急对郭小珠道:“小姐你先跑,我来阻他一阻。”郭小珠拽住他:“子牛,这无赖不好缠,让我来对付他吧。”朝梁上人喝道,“不要脸,你追来干嘛?”梁上人嘿嘿冷笑,指着自个儿的鼻子略为嘻笑地说:“我?我来接娘子回去。”郭小珠火了,怒道:“谁是你娘子了?真不要脸。”梁上人有机打哈哈了:“你不是于谦的新娘子么?于谦与我是生死之交,他的娘子便是我的娘子。跟我回去吧娘子。”伸手来抓郭小珠。郭小珠一掌格开他:“不要脸!子牛,咱们走。”不把梁上人瞧在眼里,拉着宋子牛转身就走。
梁上人火了,一个斜跨拦在了郭小珠的面前,用剑指着郭小珠的胸口道:“娘的,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疼惜你,你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以为我不敢宰了你是不?”郭小珠跨上一步,将胸口抵在他的剑尖上,正色道:“你杀,你杀,我不怕你,反正我全家给你们杀光了,再杀我一个又有何妨?”梁上人有点顾忌了,真怕她再跨一步就丧命在自己的七星剑之下,于谦那儿不好交待,便道:“我的娘,你有种,我不杀你。”剑锋一转,指住了宋子牛。郭小珠轻蔑地瞟了梁上人一眼,道:“你这人好不要脸,说好输了的就永远躲着我,怎还这么无耻地缠着人家呢?”
原来梁上人在草地边缘的林子里遇着郭小珠,见她孤伶伶地一个人亡命逃生,就想打她的主意,于是说好比掌输了就要做他娘子的誓约。郭小珠见梁上人有意戏弄,如若不答应比掌,也难逃脱他的魔掌,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果然一待宋子牛的出现,郭小珠就仗着自己的机灵侥幸地赢了他一掌。梁上人故此不服,又缠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