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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中清莲

当萧楚正在为消失的花苑小区而忧心忡忡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餐厅中突然冒出一些窃窃私语声,周围的客人们脸上现出一些期待的表情,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一个方向。

萧楚还沉浸在巨大的困惑之中无法自拔,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变化,直到一串悠扬流畅、清雅婉转的琴声落入耳中。这琴声绵延不断,曲调优美动听,宛如钉铃双琢木,错落千珠拌。萧楚不由抬起头,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白衣云袖的少女在轻抚古琴,她的面容清丽秀美,弯弯的柳眉,一双黑眸专注地凝望着琴,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掩住那两汪清澈美丽的潭水,琼鼻微挺,朱唇轻抿,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仿佛不食烟火的云中仙子,纤指香凝弦上飞,声声柔情寄琴语。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萧楚的心中突然浮现出这两句诗。

少女的纤手微微拂动琴弦,美妙的琴声不断流淌出来,充盈于这片小小的空间。这声音宛如山泉徐徐流淌般清灵动听,又如精灵轻盈起舞般优雅美妙,似一阵轻风拂过心间,带走所有疲倦的尘垢。萧楚沉浸在这空灵清雅的琴声中,所有的烦恼都随风飘散,他感到心中充斥着许久未有的轻松与愉悦。

整个餐厅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人们只剩下一片静谧,甚至不由自主的停下刀叉,静静的聆听这天上仙乐。

曲终之后,琴声慢慢消散了,而萧楚依旧沉浸在那空灵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黎怀安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回魂啦,表演都结束了。”

萧楚从音乐中醒过来,露出了赞叹的表情,他伸手招来服务员:“给那个女孩送一束百合,记在我账上。不用留言,也不必告诉她是谁送的。”

黎怀安略带疑惑的问:“你来过这里么?”

“没有,但是我去过类似的地方。”萧楚回答,他感叹道:“没想到在这间不起眼的小餐厅中竟然藏龙卧虎。”

“这间餐厅虽然不起眼,但许多音乐与美食的爱好者都知道这里。本来想让你一饱耳福的,没想到你早就去过这种地方了。”黎怀安叹了口气,“不过你以前毕竟……”他突然住口不言。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必在意。”萧楚轻声说。他看向站在表演区的少女,对方已经收到了他的花,一双妙目向周围望去,萧楚并没有低头,而是坦然的对上她的双眸。

少女找到了送花的人,向他露出了微笑表示谢意。萧楚回以微笑。

黎怀安眨眨眼:“你们在眉目传情?你喜欢上她了?”

“小黎,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萧楚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说:“我们该走了。”

……

萧楚以为他与那位清雅如莲的少女间只是一次美妙的邂逅,但是当第二天坐上回江淮市的火车,他才发现世事果然奇妙,他们的缘分还未断。

“你好。”少女看着萧楚,唇角微微弯起,黑眸如星。

“你也好。”萧楚歪了歪头,笑着说。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他和这个女孩竟然都出现在了去往相同目的地的一列火车一节车厢上,而且还是相邻床铺。

位于上铺被忽略的小黎同学睁大他茫然的双眼:“我也认识你呀。”

少女笑意盈盈的同他打了招呼,又转向萧楚,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谢谢你昨天的花。”

“不客气,”萧楚即使面向美女也没有正襟危坐,只是懒懒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袋下面,转过头看着女孩随意的说。

这副姿势本来非常不礼貌,但是萧楚却透出一种亲切随意的感觉,仿佛对面是多年好友一般轻松,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可以请教你的名字么?美丽的小姐。”萧楚嘴角微微翘起,看着女孩。

当他和这个有一手美妙音乐的女孩说话时,感到一种由衷的轻松,仿佛相识已久的好友,让萧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了随意的模样。这大概是因为她的琴声过于美妙吧?萧楚想。

女孩学着萧楚的样子微微歪头,她的脖颈纤长,肌肤如玉,她轻声说道:“陆风因。我叫陆风因。”女孩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害羞,两颊微微泛红。

萧楚凝视着这个女孩,近看她的容貌并没有昨天那般惊艳,只是中上之姿,但昨日那惊鸿一瞥与绕梁琴声却已深深刻在他的心中。

萧楚见过许多美女,而陆风因是他所见之中最美丽的少女。她最美的并不是容貌,而是她那无人比拟的气质,当这个女孩轻抚古琴的时候,便如一枝风中的清莲般淡雅美丽。

“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萧楚望向这枝清莲,轻声道。

陆风因眼中闪过异彩,她看着萧楚说道:“这是黄庭坚的《清平乐》。”

“风因小姐果然博学多识。”萧楚露出笑意,说道,“不过这句是真的很符合你。你的琴技如此高超,想必知音难觅吧?”

陆风因默然。

像她这样容貌好,气质好,琴技好的女孩子往往多愁善感。而陆风因也并不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还有些不善言谈,在人际交往中往往被误认为高傲,朋友也很少。

萧楚看见对方有些难过的样子,向她眨眨眼笑道:“这有一个毛遂自荐的,不知道风因小姐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陆风因于是学着他的样子眨了眨眼:“好啊。呀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萧楚,萧瑟的萧,楚辞的楚。没你的名字那么有诗意。”萧楚回答,“你是要去江淮市旅游么?”

“不是,我是去定居的。”陆风因说。

“定居?”

“嗯,昨天是我在无霜餐厅的最后一次表演了。我要回到江淮,在那里建一间我自己的餐厅。”陆风因这样说着,眼中露出充满希望的光彩。

“祝你成功。”萧楚真心的祝福她。

“谢谢。”陆风因说。

他们又东南西北的聊了许多,然后惊讶的发现对方和自己有许多相同的爱好。陆风因看上去很开心,临分别的时候,与萧楚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这时被忽视了许久许久的小黎同学终于冒了出来,一张天然呆的脸上充满了委屈:“小楚,为什么你们聊了那么久,但她就是不和我说话?”

“这当然是我的魅力无人可挡啊哈哈哈哈。”

“……我能吐一吐么?”

他们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远,天边夕阳西下,映红了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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