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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开封府李克信买诏

正如李克佑所言,接下的日子,李克信品味到了,什么叫有力使不出。一提册封之事,便无人接茬搭腔,若说是吃喝玩乐,陪者诸多。宋朝不惜花费银子,用酒肉阵,温柔乡,把李克信包围起来。可李克信不是乐不思蜀的阿斗,万般无奈之际,他把驿官请来喝酒,向他请教道:“驿官,你看,咱来京有些日子了,可一事无成,如何是好?”

驿丞道:“李爷,咱看出来了。你是实诚人实心办事。不过你办事的法子不对。照你这样办事,恐怕再有二年也办不成事。现在这个年头儿,甭管办什么事,你都得请人。”

李克信苦笑道:“该吃吃了该喝喝了,不该吃喝的也吃了喝了,还咋请啊?”

驿丞笑了,点着李克信道:“李大人,咱叫你生蕃真没有叫错。你请那叫什么人。你得请高人,请圣人的哥哥,孔方兄!”李克信蒙了:“圣人咱都不认识,上哪请他哥哥?”

驿丞见李克信是真外行,吱地喝了一杯酒,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球的憨球生蕃!钱,钱知道不?认识钱不?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你就太监的媳妇,干侯着吧。”

李克信不解地苦笑道:“朝廷不缺钱财,咱吃喝玩乐的银子,还是朝廷赏的。”

驿官火了,指着李克信大脑门子笑骂:“你这是头吗?你这是个球!朝廷是不缺少你那两吊银子,可赵老相爷自己缺,办事的文武大臣们缺,你明白了没有?懂不懂啊?!”

李克信恍然大悟,拜谢过驿官,急忙打发人赶回夏州,取来大量的金钱和珠宝玉器等。求驿丞走赵普的门子,到了秋天,总算是弄到一纸诏书,这才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李继捧听说李克信回来了,跟头把式地地迎了出来。眼见得李克信风尘仆仆,踉跄而入。李继捧顾不上寒喧,抢上前去,连忙问道:“诏书、诏书……有诏书吗?”

近来,李克远、李克宪、李克明正在积极联合,准备再攻夏州,李继捧束手无策。见到李克信见到救星一般。李克信换马不换人星夜兼程赶回,一下马路都不会走了,可继捧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只关心诏书,实在令他寒心。疲惫不堪的脸上,不自主地现出一丝愠怒,虚弱地点头,将包裹解下有气无力地递给李继捧。倒是杂谋月赶紧过去扶李克信坐下,为他倒茶关切地道:“六爹辛苦!快喝杯热茶歇息一下,喘口气,天大的事也不忙在这一时。”

李继捧也反应过来,嘘嘘呼呼地道:“对对,六爹先歇息先歇息,不忙说事不忙说事。来呀,酒饭侍候。”杂谋月望着忙不迭地喝茶的李克信,柔肠一颤,神色暗淡下来。所谓入门休问荣枯事,观见容颜便得知。从李克信淡漠的神情上,杂谋月看出来了,这趟差事已然没有好消息。李克信痛饮几杯茶,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杂谋月一眼,淡淡地扫了李继捧一眼,心中之话:“这两人要是调换一下,夏州还是大有可为。可惜,李继捧徒有其表,贱民的血,流淌出的永远是贱民。”李克信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首领,咱无能,差事办砸了。请首领处罚!”兴致勃勃正等待天上掉馅饼的李继捧,闻言面色大变,不由自主地颤栗着,抖动着嘴唇问:“怎么说?你说清楚!”

李克信打开包裹,取出赵天子的诏书,送到李继捧的手中,说道:“你自己看吧。”

李继捧颤抖着手,打开宋天子的诏书,定睛一看,立时如坠悬崖,心不知道飞往何处去了。诏书的大意如下:李卿,依照惯例,卿自当承袭祖业。然朕闻夏州诸人,对卿承业,颇有微词。所议种种,朕自待不信,但卿终得对属下族人,作个明朗的交待吧?再者,朕闻卿权知夏地以来,不详之预兆频频出现,先是天狗食日且不说,后来红柳河倒流,横山崩塌,人畜死伤甚重。天降惩罚,想来是卿有失德之处。如朕于此时封卿为平夏部之主,节度夏地,上违天心下悖民意不说,连朕也将成为失德之君。朕意卿先修德安民,暂且权为留后,待天愿民顺之时,不用卿请,朕自当封卿为夏州之长。钦此。

李继捧这回是彻底绝望,皇上的诏书由手中飘落到地上,都没有意识到。还是李克信惶恐地将这天书捡拾起来,供到帅案之上。那一刻,天寂地静,大厅内鸦雀无声。过了一会,杂谋月叹息道:“爷,赵官家不肯帮忙,也没什么。咱们自己救自己……”

“怎么救?用嘴救吗?银宥静三州已经结成联盟,先攻占了咱们的牧场,断绝了咱们的供给,下一步就是攻打夏州。现在铁甲军毁灭,咱们的牧场和族帐都撤回夏州,内无精兵,外无援军。夏州城虽坚固不惧攻击,但他们围困上半年或数月,就得全饿死,如何救?”

李继捧狂暴地打断杂谋月的话,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杂谋月秀眉微皱,对李继捧的失望,又一次在心中泛滥,可又无可奈何。李继捧再无能也是她的夫君。杂谋月忍气吞声和颜悦色地说道:“爷,咱听人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兔子急了还咬人哩。咱们终不能就此束手待毙吧?”“对!打!打他个****的!”李继捧又气势汹汹地跳起来。

杂谋月痛心疾首地说道:“咱的爷,你准备打谁?不打咱还生死未卜,为今之计只能以守为攻,摆下暗阵,给敢于来犯的人以重创,再图良谋。”李继捧举目望向李克信和赵光嗣,见他们频频点头,对杂谋月之议深以为然,便问道:“但不知这暗阵如何摆法?”

“嗨!虽是饮鸠止渴,也争似当场渴死,也得喝。”杂谋月深深地叹息一声,下了最后的决心,正襟危坐侃侃而谈:“帅爷,两位指挥使,为今之计,不能想着死守,死守只能是死路一条。一,赶紧设法聚草屯粮;二,分化瓦解他们,绝对不能让十六爹跟他们结成血盟;三,将周边地理山川利用好,埋下伏兵,做好内外夹击主动出击的准备。”

李克文与李克远等,也急不可耐了。李克文给李克远写信:四哥勋鉴,不知继迁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若不趁下雪之前拿下夏州,怕是就得等到明年才能攻打夏州。弟等不及了,准备近日出兵。弟已经预置内应,兵临城下后,三声蛙鸣为号,自有人开北门接应,夏州城垂手可得。弟准备取了夏州,在夏州恭迎四哥和新大首领……

李克远看到这急了,腾地跳起来连声传令:“来人,传箭点兵,打点粮草,准备兵发夏州。来人,请十八爷前来议事……”“父帅,叫老十八干甚?”李继云不高兴地问。

李克远摔打着李克文的书信道:“你十六爹等不急了,要单独出兵攻打夏州了。咱们可不能落在他后面。他说是在夏州迎接咱们,可不是迎接咱为王的,是等咱臣服的。”

“那也用不着去找老十八呀,他又不能当千军万马使唤。依孩儿之见,不如这样,孩儿今夜领兵出发,晓宿夜行,突然袭击,定生擒继捧。”李继云昂首挺胸、毛遂自荐。

李克远冷笑一声:“就凭你?你真把自己当成大骡子大马了?你要是能行,爹爹我何必舍近求远,舍儿求侄?就听你说的这个话吧,也干不好这件事。咱们讨伐夏州,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谁,是为了争当蕃人之主。想做为一方之王,就得堂堂正正以正义之师,开到夏州城下,历数李继捧之罪,然后一鼓将其荡平,尽显王者之霸气,人家才能服咱。你倒好,一上来就要偷袭,这样就是打胜了,谁能服咱们?请老十八当主帅。这是你各位叔伯和长老们的意思。不用他,别人也不听咱们的,就咱们自己的一万多兵马,谁能保证一举攻下夏州?你能还是我能?再说了,你跟老十八再不对付,也毕竟是最亲近的堂兄弟。他当大首领,咱们总没亏吃吧?夏州易守难攻,没有老十八这种知兵晓智的统帅,急切难下。现在形势逼人,拖久了,宋人或契丹人逼来,还真是个大麻烦。”

李继云被父亲一顿抢白,说得面红耳赤垂头丧气,虽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多嘴。

李克远派人寻找李继迁,到处都找不到。找不到李继迁不说,李克远派出之人还发现,夏州人也在秘密寻找李继迁,重金就摆在他家的厅堂之上,也没有找到他。李克远一听这话更急了,撒开人马四处寻找,一连找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李继迁的踪影。

李继迁被逼无奈,离开银州,远赴贺兰山,寻找在那里生活的党项族的大小凉族,考察那一带生存环境,准备将失地蕃人向西北迁移。绕过夏州行数日,远远望见灵州。

灵州,北魏孝昌中置,治所在薄骨律镇。隋大业三年改为灵武郡。唐初称灵州。自古以来便是西北军事重镇。所谓“关中之屏蔽,河陇之噤喉”。唐肃宗李亨,就是在此称帝,并反攻回长安的。唐薛逢有送灵州田尚书诗一首,道出灵州的复杂和重要:阴风猎猎满旌竿,白草飕飕剑戟攒。九姓浑羌随汉节,六州藩落从戎鞍。霜中入塞雕弓响,月下翻营玉帐寒。今日路旁谁不指,穰苴门户惯登坛。灵州不仅仅是个军事重镇,还是个经济发达地区。这点,唐诗僧无可的送灵州李侍御,道出一二:灵州天一涯,幕客似还家。地得江南壤,程分碛里沙。禁盐调上味,麦穗结秋花。前席因筹画,清吟塞日斜。

一进灵州地界,便看到了明显不同于平夏地的江南景色,不由人不想起前人关于灵州的诸多诗句,由景及诗,真是相映生辉。李继迁虽然不喜诗词歌赋等酸腐之物,触景生情,也忍不住点头嗟叹,惹得李继冲不解地问:“阿哥,你困倦了?”李继迁闻言笑道:“哪里的话?怎见得咱困倦了?”李大信笑着接道:“不困倦,你怎么嗑睡得直点头?”

李继迁正要解说,就听到一声暴喝:“下马!盘查!”李继迁一行人愣住了。这么粗暴的吆喝,他们不是没有听到过,而是对他们这么吆喝,还真没有听到过。“呆鸟,别东张西望了,就说你们呐!挨叠办打呼噜,你们给爷装什么糊涂?”守城的宋兵,挥舞着皮鞭,指着李继迁一行人吆喝着,若非看他们穿戴光鲜人马出众,鞭子早抽到脸上去了。

李继迁一看,原来已到灵州东门,一群如狼似虎的守城兵丁,正盘查入城的人群。汉人还好,略微翻看一下,就放过去。难过的是蕃狄戎羌诸色人等,喝骂不绝,动辄拳打脚踢,重者鞭棒相加,打得头破血出。更有甚者,兵丁们青筋暴露肮脏不堪的大手,专一在党项回鹘等族女人身上搜索,在****高耸的少妇长女的怀中乱掏腰里胡摸,弄得这些丰满过人的各族女人,欲怒不敢欲哭无泪。令青壮男人低头切齿,白首黄童侧目。

这时,李继迁方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平夏地,这里是大宋朝统治的灵州。对于宋人的种种种族歧视,李继迁虽已司空见惯,震耳欲聋,但终究没有亲身体会过。因为,他们毕竟是贵族,又是权势人物,这种歧视,等闲之时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此时此刻,李继迁算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异族别类。眼见得党项、吐蕃、回鹘等族男男女女,猪狗一样被宋兵踢来踹去,女人抱膀捂胸欲哭都不敢,男人面对伸入他们女人女儿胸中腰里的大手,只能低头垂首,装做视而不见的样子。

真令他义愤填膺,恨不能当场杀将起来。可就他们眼下这几个人,真要动起手来,无疑是以卵击石。李继迁不是李继冲、李大信等鲁莽之辈,眼看着继冲和大信等已经跃跃欲试。自己若再不将怒火压在心底,眼前就是一场祸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就得把头低。李继迁压下心头之火,抚平颜色,忍气吞声,下马接受盘查。好在兵丁们也是狗眼看人,看人下菜。眼见得李继迁一行,人人英俊,个个轩昂,也不敢过分为难,加上尕朵子不失时机地塞上几个钱,便挥手放行。

灵州居民,多是历代王朝戍边垦荒,从中原江左迁来。文化礼仪与中原无二,风貌景象也一如江南水乡。韦蟾“水木万家朱户暗”之句,作了入木三分的描绘。进城后,六街三市,店铺林立旗幌招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常。错眼之时,疑为江南。

李继迁一行人,久仰灵州美名,乘兴而来,想不到在城门口,就被松下喝道,兜头浇一盆冷水。欲待不进城,到了地方,进城,又没有了兴致。最后,兴致索然地随着进城的人流,进了城,意欲寻找一家对眼的餐馆,饱餐一顿,然后穿城而去。

李继迁等正在怏怏不乐地寻觅餐馆之际,却迎面望见一个熟人。这不是别人,正是常常在银州城闹市里,划圈设套骗几个小钱的沙狐儿。在银州,李继冲和李大信贪玩,没少输钱给他。因此熟悉。此刻,沙狐儿旧貌换新颜,与前时大不一样,衣裳光鲜气度非凡,任谁看,都会将他当成公子少爷。

这位沙爷,按说应该认识李继冲和李大信这两个豪爽的主顾。李大信和李继冲对他,也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劲儿,迎上去要打招呼,却见沙狐儿一摇三晃,目不转睛地盯死前面的一匹马,擦肩而过。李继冲和李大信明白了,这位沙爷依旧如故,只是买卖做大,不再仨瓜俩枣地糊弄,盯上这匹俊马了。看来,这马的主人怕是要倒霉。再一看那匹马,李继迁他们这些玩马的大行家,也不得不赞叹沙狐儿有眼光。

那哪里是匹马,红如天火,艳若晚霞,耳似尖锥,眼若铜铃,身高过常人,身长近丈,不肥不瘦,雄健而劲猛,气昂昂,怒冲冲。那简直就是一只猛虎,一条火龙驹。

时下马匹较小,高五尺一寸的马匹,已经成为人臣不敢骑的好马,要敬献给皇帝。像这样的宝马良驹,别说宋朝内地见都没见过。就是李继迁等人,也是难得一见。 一看到这匹马,李继冲和李大信来了兴致,掉头转身跟上。李继迁是何等样人,况且在银州也见过沙狐儿,对他也略知一二,当时也不用二人提示,转身跟上去。一行人盯着沙狐儿,沙狐儿盯着那匹马和他的主人,一个头戴毡帽的吐蕃人,亦步亦趋进入牲口市场。

面如古铜身材魁梧的吐蕃人,牵着他的红马一进市场,立刻引起哄动,人们蜂拥而上围观宝马龙驹,咂舌赞叹。沙狐儿却身形一闪,向市场边上的店铺走去。李继冲望见忙把马缰甩给从人,和李大信蹑踪而去,就见沙狐儿进了一家专营牛马牲畜用具的店铺——鞍辔行。

这家店铺是契丹人开的,契丹鞍具天下第一。这家鞍辔行的货全不说,质地档次也是全灵州第一份。沙狐儿倒背双手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摇一摇三晃地进去后,东瞅瞅摇头,西看看撇嘴,皮鞍铁器,看都不看,直奔了银鞍银具处,略微看看,还是摇头要走。那气派神情,被店伙看在眼里。店伙看出来了,这位公子爷,是个大买主,当时就笑逐颜开,迎上伺候:“爷来了,好久没见爷了,爷最近去哪乐呵去了……”

沙狐儿咧嘴一笑,挥手打断店伙的话:“行了,别套词了。你这套糊弄别人去吧,爷这吃不开。可不是好久没见,爷压根就没来过灵州城。若不是咱老爷子上任,咱现在还在东京耍哩。你上哪见去?”店伙被揭穿了把戏,并不尴尬,亦不恼羞,越发上前攀近乎道:“如此说来,公子爷就是新任知州王衙内了?爷快坐下歇歇腿喝杯茶。爷坐下歇着,爷说,要看什么,小的给爷取过来。”沙狐儿摇头晃脑,摆足架子,欲擒故纵半吞半吐地说道:“这个,爷方才大概看了看,你店里也没有什么出奇的货色,爷得再别家转转。”

店伴一笑,矜夸道:“公子爷,说句不怕风扇舌头的大话。如果爷在咱们店里找不到爷想要的东西,爷也不用费劲去第二家了。在灵州,老契丹鞍辔行买不到的东西,别家就更不用指望了。”“呵,瘌蛤蟆打喷嚏,你口气还真不小。爷今天倒要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出奇的货色。”沙狐儿说着话,在店家专为贵客预备的桌椅前坐下,对小伴当递上的茶却是不屑一顾,立等店伙拿来好货过目。店伙一招手,几个小伴当送上几件银制鞍辔,让沙狐儿过目。沙狐儿看一样摇头,看一样摇头,再看一样还是摇头,叹息着立起身来,不无懊恼地说道:“若大个灵州,连副象样儿的鞍辔都找不到,明个儿真有点什么事,让咱怎么骑马统兵……”

睥睨窥觎的店伙脸腾地红了,涨头涨脑地叫道:“爷,请稍坐,再给爷看一式。若是再不合爷的心,小的们没的话说了。”店伙说着进了后堂,须臾,抱出一副金鞍辔来,不无卖弄地说道:“爷,这是给节度灵州的慕容帅爷定作的,过些日子才来取。小的担些干系,作主卖给爷,咱们再为帅爷另作,爷看可使得?”

一边装作看货的李继冲和李大信,偷眼一看,那真是一副再尊贵不过的鞍辔了,这类的金鞍辔,就是他们夏州节度府中,也不过只有四副,三副是大唐皇帝亲赐,一副是大宋皇帝赏赐。沙狐儿不是瞄准那吐蕃人的马了吗,又跑来看鞍辔干什么?莫非他真的发了财,或蒙上了什么有钱有势的亲戚?

李继冲和李大信,四目相望,相互询问。再看这位沙爷,面对着这么贵重的物品,真沉得住气,略微打量一下,淡淡一笑,无可无不可地说道:“行了,好坏就是它了。叫上几个伙计,给爷送到府上,就手把钱取来。”

沙狐儿说着话,抬腿出门。这里,店伙忙叫上几个伴当,抬着全套鞍辔,跟上。李继冲和李大信,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便慌忙跟出。却见沙狐儿一摇三晃,仍旧奔众人围拢的宝马而去。还没到近前呢,店伙就炸炸呼呼忙忙碌碌张罗开了:“让让,闪闪,给咱公子爷让个道。这干什么玩意儿,这么多人干什么哪?”说着话,店伙拨开人群,给沙狐儿腾条道出来。沙狐儿派头十足地走到红马前,围着马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这才点头自语:“嗯,还行,是个宝马良驹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跑起来如何。”

卖马的吐蕃汉子,和围观的人众一看,这真是个大买主,那谱大了去了。前护后拥带着跟班从人且不说了,再看人家那鞍辔,寻常人见也没有见过。吐蕃汉子眼睛一亮,迎上伺候:“爷来了,爷看看,这马也就得佩爷这副鞍辔,也就爷这样的人佩使它。”

“多少钱啊?”沙狐儿眯缝着眼,细看那匹马。吐蕃汉子上来拉住沙狐儿的袖子,意思是手谈价格。沙狐儿不耐烦地道:“跟爷用不着来这一套,你就说多少钱吧。只要价钱合适,爷也不会为仨瓜俩枣地和你计较。说吧,多少钱?”

吐蕃汉子见状,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气度,笑道:“爷,咱因家里有急事等钱用,就卖一万千吧。要不然,万两黄金也不肯卖。”

沙狐儿摇晃身子点头说道:“嗯,不错,是这个话。一万千,不贵不贵,一点都不贵。照咱看,二万千也值得过。只是不知道跑起来怎么样?”

吐蕃汉子道:“爷,你骑骑看嘛。光咱嘴说没有用。”沙狐儿笑笑:“也是,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咱骑骑?”汉子道:“爷,骑!是骡子是马,得遛遛才知道。”沙狐儿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围观的人纷纷后退,腾出一块空地。沙狐儿打马在圈子里遛了一圈,来到卖马人面前,翻身下马,把缰绳交到卖马人手中,摇头道:“可惜了,这马有点瘸。”卖马汉子急了,不接缰绳,惶急地说道:“不可能。爷,你再骑一圈。众位,众位,再向后让一让,把场子打大点,圈子小了,马跑不开,就显得有些瘸。来来来,帮帮忙,向后退退……”

沙狐儿依言骑上马,又遛了一圈,回到卖马人身前,作势下马,摇头说道:“主家,不行,你这马就是瘸。”卖马人急得脸红脖子粗,张开双手拦住沙狐儿,不让他下马,急吼吼地道:“咱的公子爷哎,不是马瘸。是圈子太小,爷往远跑跑看,它绝对不瘸。”

沙狐儿坐稳,笑嘻嘻地问道:“你是说,朝远跑?朝远跑就能看出它不瘸了?”

“对对对,朝远跑!跑得远远的,它就不瘸了。”卖马人嚷嚷着,向市场外面比划。

“那咱可跑了?真跑了?”沙狐儿笑的眼睛都没了,向远处指着。“跑嘛!好我的公子爷哟,你咋这么罗嗦!叫爷跑爷就跑嘛!跑得远远的,跑,跑得越远越好。”吐蕃汉子急乞白赖地吼叫起来。沙狐儿笑的口角流涎:“那爷可跑了?真跑了,跑得远远的了?”

吐蕃汉子急得恨不能抽沙狐儿两个耳光,顿足叫道:“跑嘛!快快跑,远远地跑!”

“好了,听你的,跑了!”沙狐儿嘻嘻哈哈打马而去。果然好马,超轶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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