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聿顿了一下，又说道：“严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今瑷，又或者说你已经爱到了一种非要把她毁灭的病态地步？之后，你开始着手调查阿郁的事，很容易，你就查到了我，而我恰好那个时候很不满今瑷待在阿郁的身边，她是女人都不行，所以你便想到了那一招，制造一场车祸，把罪名加给我，那个时候放出风声说我要去萳茎的事也是你做的吧？故意让阿郁去那里，是因为你知道，今瑷绝对不会放任阿郁不管的，她一定会追过去的。不过，严清，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切有意义吗？”
亲手策划杀死自己最爱的人，难道他就没有不忍和心痛过？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就在他们以为严清不会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声音黯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意义？哈哈，金聿，你跟我说意义？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小瑷，小瑷不是爱着郁慕影吗？那我就让郁慕影这个女人一辈子不安，小瑷的人生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毁了的！你以为我愿意让小瑷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都是因为郁慕影，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想要对小瑷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小瑷出事那天我的心情是怎样的？心如刀割，我要亲手杀了我最爱的女人，那种痛苦你一辈子也不会了解的！”严清对着金聿怒吼出声，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和平静，他的脸上已经被愤怒和憎恨所充斥。
“那是你的选择，你怨不得别人，我只能说你蠢。”金聿面对他的暴怒冷冷出声。
“哈哈哈，我蠢？是啊，我蠢，蠢到喜欢上了那样一个女人！金聿，你以为我愿意伤害小瑷吗？在那次车祸之前，我策划过很多次的意外。”严清冷笑着看着金聿，“只不过，那些意外都是针对郁慕影的……”
金聿瞳孔一缩，薄唇抿紧，这些他居然不知道？
“可是，每一次这些计划都能被小瑷识破！她甚至找过我，还威胁我说要是我再这样她就会采取措施，但是我不能停下，只有郁慕影那个女人死了，小瑷才会回到我的身边，我别无选择！后来，小瑷真的开始和我对着干，在一切生意、宴会上用尽手段打压我！金聿，你能了解我当时的感受吗？你最心爱的人为了别人和你反目！”严清眼中透出无限的凄凉，然后化为丝丝的恨意混着妒意在他脸上渐渐扩散开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他的脸庞开始变得狰狞，“郁慕影？哈哈哈，我毁不了她，我还不能毁了今瑷吗？那时候，小瑷一心认为我要害郁慕影，所以知道那个女人去了外环那边，她也跟着去了，只是她没想到，那一次我的目标根本不是郁慕影，而是她！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郁慕影身上，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我就是在那个时候……”
“哼，严清，你以为你自己有多爱今瑷？”金聿嘲讽出声。
“多爱？你怎么能懂呢，金聿？”他和郁慕影从年少时候就开始的感情令他嫉妒，他妒忌得发狂，为什么今瑷不能像郁慕影爱着金聿那样爱他？为什么郁慕影得到了今瑷所有的爱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他偏偏爱上了今瑷这样一个女人？
他是那么爱她啊！为了不让别人得到她不惜亲手毁了她！这样她在他心里就能永生了！他也再不用受那种看着她对着别人全心全意付出的折磨了！
“严清，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爱今瑷，当初你对今瑷的感情中爱不过占了五分，你从心里还是想着怎么控制她来谋取自己最大的利益，你爱她，爱的不过是她的那张脸和她身后今家偌大的家产！后来……哼，你自以为是的爱也不过是自私和占有欲的主导，正因为得不到才会想得到！”
“好了，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严少准备怎么办呢？”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沐瑾凝就这样不合时宜地开了口。
女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到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这样场面很是淡定。
“你们想怎么样？”严清愤愤出声。
“不怎么样啊……这件事又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杀人偿命，不过，好像现在国家法律很少判死刑了，顶多来个无期徒刑吧……哎呦，不得不说，严少你还真是好命呢，杀人不用偿命……”沐瑾凝拨弄着纤长的手指，抬头瞥向严清，美丽的面容上慵懒高贵的笑容一如既往。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的说辞就想把我送到牢里去，未免也太天真了！”当年的证据他早就撇得干干净净，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严清，我应该说你太过自信了还是太愚蠢了？”金聿冷笑，“你们可以找出当年用来指正我的证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有你做的这一切的证据？就是那是伪造的又怎么样？”金聿眸中露出残忍的快意，左眉眼的朱砂红痣熠熠夺目。
“严家的律师团会为我辩护的！金聿你想的太简单了？”严清疯狂地大叫起来，想判他的罪？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严清，你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严家的律师团？我倒想见识见识，不知道，比起沈家的来怎么样？”
这是沐瑾凝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严清身子一滞，他忘了还有沐瑾凝这女人！
当年郁慕影和沈家的那场几乎陪了她整个人生的官司有几个人不知？这女人实在是太过厉害了！
就在严清还在想着对策的时候，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而进。
男子面容俊美，一双溶在夜幕里的瑰丽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得令人害怕。
“玦、聿，好了吗？”刚开口，左亦就注意到了一旁的严清和白汿。
“两个人都带走吗？”
严清的手不动声色地伸到衣服里面。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要是严少觉得你的枪法能快得过亦，那你大可以试试！”金聿带着笑意的声音冰冷残酷，“解决完了严少，汿少是不是想说些什么呢？”他的眸子转向白汿。
此时知道了真相的白汿喉咙里像卡着一口鲜血，一阵腥甜的感觉涌上他的整个唇腔！
那张本来应该是倾国倾城的面容此时也变得惨白无力。
白汿这一生大概都没有像这时候这样不知所措过，他这一生真是个笑话！
这边，严清的一只手垂了下来，就在其他人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迅速从衣服里面抽出，掏出一把手枪！
“金聿，你去死吧，我要让郁慕影带着悔恨过一辈子！”
“砰！”枪声响起，枪的方向对准了金聿，分毫不差。
尚海，墨氏私立医院一楼的接待台前站着一个女子，沐浴在早晨明媚的阳光里，她美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水蓝色的衣裙，淡妆，手上捧着一束花，整个人娉婷优雅，温婉得如一块暖玉。
还未到工作时间的高峰期，大厅里的人还不是很多，但是来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看到她的每个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当真是美人如玉。
这时候，从电梯里走出一个医护人员模样的女人，在大厅的人群中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郁慕影，很快就走了过去。
“郁小姐！不好意思，让您等了。”
“没事，李护士长。今苏羽……他今天怎么样？”跟着李护士长进了专用电梯，郁慕影开口问道。
“怎么说呢……郁小姐，您也明白，今少爷的这种病主要是心病，而且，之前他有过病例，要完全康复的话，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李护士谨慎着用词，“不过，郁小姐，您放心，我们已经按照墨医生的吩咐将墨氏在国外的精神科权威医生召回国了，今少爷应该能尽早康复的。”墨氏里，大家日常对墨沧玦的称呼都是“墨医生。”
“嗯。”
墨氏医生的实力她不怀疑，她只是担心今苏羽他自己走不出来。
不一会儿，她们便来到了今苏羽的病房。
病房很大，很安静，很适合养病，墨沧玦并没有因为以前的事而亏待今苏羽。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碎发从他额际缓缓搭下，凤眸阖着，偶尔长长的眼睫毛会微微地动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今苏羽静静睡着，俊美却有些苍白的脸上表情柔软，没有一丝冷傲跋扈。
“他刚才病又发了吗？”郁慕影取出放在今苏羽床头白玉花瓶中已经有些衰败的花，将手上的花换上，轻轻问道。
“嗯，刚刚才帮今少爷注射了镇定剂。”
“前些日子不是说病情已经稳定了的吗？”她把手上快要枯萎的花悄悄扔进纸篓。
“是的……但是。”李护士长言语有些犹豫，“但是，这几次好像只要知道郁小姐您要来，今少爷的情绪波动就会特别大，刚才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您在楼下等了那么久……”
“噢，我明白了。”郁慕影垂下眸子，笑容依旧温婉。
听他们说那天说出那些真相的时候，今苏羽和左亦就守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而今苏羽的病就是在那个时候又复发了起来，墨沧玦当时就叫了墨氏的人来将他带去墨氏治疗。
检查之后才发现，今苏羽不止原来的病复发了，加上前些日子酗酒和超强度的工作，他的身体早就垮了。
郁慕影在那之后都一直来看他，她明白，他现在变成这样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
她到底还是辜负了今瑷的托付。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和今苏羽说些话，直到后来有一次她亲眼目睹了今苏羽发病时的可怕，那是一只困在笼子里走不出去的野兽，那样的今苏羽极为可怕。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今苏羽跟她约定在他发病的时候她不能陪在他的身边，他害怕，害怕她怕，害怕她怕他，害怕她见到这样狼狈的自己，所以以后她能通他正常交流的时间少了，也就是这样，她刚才才在下面等了好久。
如果真的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他至少要把最美好的记忆留给她。
郁慕影开了一点窗户，微微透进一些风来，她静静坐到今苏羽的床边，李护士长见她这样便悄悄走了出去，不再打扰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