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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回到关中之后,曾跟着张良去拜访过韩信,只是韩信总是称病不见,日子慢慢过去了,洛阳表面的平静中,政治斗争风起云涌,同时刘邦的后宫也是不安生。

而张良,就像他对刘邦说的,他开始了半隐居的状态,虽然,刘邦还是会时不时过来拜访。

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六年秋的一天,平静了几日的留侯府再一次忙碌起来。

平常鲜少出入的大门缓缓打开,刘邦穿着平常的服饰,带着一顶不起眼的斗笠出现在门口。

“陛下”

张良微微颔首,在张良身后,我跟着行了个礼。

刘邦取下头上的斗笠,笑道:“子房,夫人快免礼,朕也是微服而来,你们可别多礼!”

张良淡淡一笑,让身让刘邦进府。

一路过去,淡暑渐消,秋意渐浓,鹅软石花径上,偶尔探头的花枝草芽依依擦过深衣下摆。

到了那日他们聊天的静清苑,褪了履,上廊,入室。

刚进室内,刘邦回身笑道:“这室内燃的可是静心养气的香料!”

张良微微一笑,走到青铜四尊连体熏炉前,雅然道:“陛下操劳国事,心内烦忧,良忖度陛下这几日便会来,便将这香料点着了!”

刘邦喟叹一声,坐到案前:“子房有心了,只是要朕不烦忧谈何容易!”

“陛下,可是有关韩王信之事?”

“果然什么也瞒不了子房”

张良摇头笑道:“韩王信之事,满朝皆知,如何说单是瞒不了良呢!”

刘邦抚着胡须,扯嘴一笑。

我碰了碰张良,轻声道:“子房,你们聊,我去让人准备些酒食!”

张良扭头,柔然一笑:“有劳阿若了!”

我起身,依稀听见刘邦别有心机的套着张良的话,而张良却以不变应万变,依旧一副悠淡的样子,好似一堵海绵墙,打进去,完全没有痕迹,既不伤人也不伤己。

“夫人”

进了府邸的厨房,但见里面的人见怪不怪的停下手中的工作躬身行礼,我摆摆手,笑道:“陛下已经来了,让你们准备的菜肴坐好了吗?”

“夫人,你说的那个蛋糕,我们做好了,你看这样行吗?”

顺着那人的眼光,我看过去,但见一块黄橙橙的东西立在那里,软绵绵的,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

“呀,你们真厉害”

我快步过去,切下一小块,迫不及待丢到嘴里。

看到我的吃相,众人直接忽略道:“这个东西,按照夫人说的,做了好几个,都不是夫人描述的那样,这个,还是我们稍稍加工的,大致符合现在的口味!”

“不错”我抹抹嘴,口齿不清道,“很特别,像蛋糕的感觉,却又不完全是!”

“那其他的菜肴果蔬……。”

咽下口中的食物,我笑道:“你可别问我,只管准备子房吩咐的吧,陛下喜欢什么,子房肯定都告诉你们了吧!”

厨间众人让开,但见案上几道菜肴,盛放在一盘盘朴实精美的青铜器皿中,翠绿金黄,粉黛生香,冷热相杂,果蔬间混,比现代那些所谓的星级酒店美妙不知多少。

“这是陛下喜欢的食物?”

这分明是我喜欢的食物,我疑惑。

厨间一人道:“侯爷是在陛下喜欢的食谱中挑了几样夫人喜欢的让我等做。侯爷说,陛下喜欢的东西很多,还不如做些夫人喜欢的食物!”

“子房说的?”

“是侯爷特意吩咐小人的!”

我怔怔的望着那些菜肴,突然觉得案上的菜肴全都鲜活了起来。张良,这个男人,竟然在普通菜肴上也耍些小心思,只能说,他成功了,我突然觉得有些感动,只因为那一句——“还不如做些夫人喜欢的食物!”

“夫人……。”

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呼唤,渐渐的变成近在眼前,我回过神,那人见我看他,道:“夫人,是否可以上菜?”

“上吧,陛下和子房该等着急了!”

回到静清苑,刚进室内,他们的谈话因为我的到来略略停了停。我坐回张良身边。

“需要上菜吗,他们都在殿外候着!”

张良微笑点头,我鼓鼓掌,便有人托着一盘盘菜肴进如室内,香味在器皿盖掀开的一瞬间蓦然扑出,顿时一室浓郁的香味。

“这些都是朕喜欢的”刘邦哈哈一笑,“子房有心了”说着,他端起下人为他到的酒,一口灌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入嘴里。放下筷子,抚了抚胡子,眯着眼笑道,“这道菜,当年朕在彭城之中令项羽的厨子煮过,鲜嫩劲滑,想当年,要不是阿若救了盈儿,盈儿怕是早就在那里遭遇不测了。后来彭城之败,幸亏子房为朕下邑画策,制定笼络韩信彭越英布三人,不然,朕早在彭城大败之后就了无希望了,朕何以会有今天!”

“这实乃上天庇佑陛下”

张良淡笑着,既不动筷,也不喝酒,只是静静的喝着下人拿上来的清水。

刘邦拿起筷子,又夹了另一道菜,那道菜比起其他菜的华丽,他显得暗淡无光,仿佛白天鹅中的一只丑小鸭。

“这是……。”

刘邦蓦然睁开眼,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口:“好怀念的味道,荥阳成皋之战三年,朕最喜欢的便是这道菜,那几年没什么吃的,这便是朕以为的天下美味,想起来,那次朕正在吃这道菜,子房匆匆进来,以筷子阻止我分封六国诸侯,才让我的大事得以成功,要不是子房那次阻封,朕的天下怕是早已埋葬!”

张良淡淡一笑,刘邦又夹了几口菜,每吃一道,便又无数的回忆,而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菜里蕴藏着的不仅仅是我喜欢,更是唤起刘邦对旧情的感念,长安政治诡谲,异姓王侯人人自危,子房想来多多少少也是有此意思吧。

等到我所谓的蛋糕上来时,刘邦似乎有些吃饱了,他拿起蛋糕,疑惑的看了看:“这不像我大汉的糕点,难道是蛮子的!”

我一口水卡在喉咙,差点咽死。

张良轻轻一笑道:“陛下,这是阿若家乡的一种小吃,可以填饱肚子的,味道尚可!”

“子房吃过?”

“吃过几次阿若做的,只是陛下手里的色彩更金黄些,看起来似乎更绵软!”

听张良的轻笑,我有些悲愤,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那为何面容不变的全吃光了,难道说……

我微微扭头,张良正和刘邦说着话,侧面看起来温润秀雅。

吃过蛋糕,刘邦端起酒爵,几口喝了,放下酒爵,微低头,幽幽道:“其实,关于韩王信,子房刚刚提的不无道理,只是韩王信封地乃兵家必争的战略重地,朕担心韩王信日后会对我大汉构成威胁,朕便以防御匈奴为名,将韩王信封地迁至太原郡,以晋阳为都,子房以为朕做的对吗?”

“此计尚可!”

“但是韩王信以“国被边,匈奴数入,晋阳去塞远为由,上书请求把都城迁至马邑,朕也批准了,但是十几日前,匈奴冒顿单于突然出兵攻马邑,朕怀疑是韩王信暗通匈奴,故致书责备韩王信,却不想韩王信以马邑之地请降匈奴,与匈奴军共同挥师南下,而今已经进入雁门关,攻下太原郡,朕……。”

我心里咯噔一下,匈奴,韩王信?难道是历史上著名的刘邦被围七日的白登之战?

“陛下预备如何做?”

“御驾亲征!”

张良抬起头道:“此去路途遥远,前路凶险,陛下可是想过!”

“满朝文武除了子房和陈平,全都希望朕御驾亲征,有谁真正考虑过朕……。”

“那陛下……。”

刘邦起身,负手背对着我们,幽幽道:“形势所逼,朕不得不亲往雁门关,朕今日前来,只是希望子房能够帮朕稳住朝中那些人!”

张良淡淡一笑:“良愿陛下凯旋而归!”

公元前200前,汉高祖七年冬十月,刘邦亲自带兵击韩王信于铜褆,斩起大将。韩王信逃入匈奴,刘邦从晋阳连战,乘胜逐北,连战连胜的消息令长安一片欢腾。

至楼烦,恰逢大寒,士卒手脚冰冻,刘邦且战且退退入平城,被围。

一大清早,府门被蜂拥的官员敲响,每个来的人无疑一句话:“陛下被围,生死旦夕间,望留侯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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