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冰原,冷风游荡,雪花静谧而落,清冷光辉照射在白色大地上,没有一丝阴影。荒芜的气息交织不曾褪去的严寒之意,一股千年孤独的空间感,在这片天地冷漠地寄生。
白雪纷飞的一处,一间黑色木屋,孤立在茫茫冰原上。
似乎是太久没人打理了,黑色木屋四周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积雪的程度到了只要有人打开门,就会朝屋内涌进。
黑色木屋就像黑暗中的一点星芒,夜空中的那一轮黑月,显眼而又孤独。
这片荒凉之地从来都是寂静的,即使有风在呼啸,也不过只是孤独在吟唱,且没有生命会听到。
或许此刻不一样。
呼啸的风雪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他仿佛一团朦胧的雾,朝黑色木屋飘去。
在虚幻人影到达黑色木屋前时,黑色木屋的门诡异地打开了,就好像迎客一样。
覆盖门前的落雪,也被一股无形之力缓缓地驱散开,最后融入了周围的积雪中。
虚幻人影飘进黑色木屋。
屋内的摆设极其简陋,唯一显眼的是墙上的一幅画,画风古朴,画中的景象一片混沌,难以辨清。
虚幻人影在进入木屋后,立刻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跌坐在了地上。从那疲惫的身姿判断,他已经耗尽了气力,精神全无。
“你终究还是来了。”
空荡的屋内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含满了浓重的叹息,悠远深长,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透过无尽的空间距离才到达这里。
虚幻人影挣扎地从地上爬起,近乎透明的躯体,观测不出样貌。他颤抖着身体,面向屋内一处,语气无力:“世间将会有大难降临,唯有先生可解,求先生出手,化解这场灾难。”
那道声音深叹一声,“我早已归隐辞世,世间事已与我无关,更何况天意已定,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
“先生,如果连你都屈服于命运,那这众生世界,就真的只有被毁灭了。”虚幻人影语声哀苦。
“这个世界上又能有谁不被命运所掌控呢?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却无法掌握命运,更不可能改变被命运所禁锢的世界,与命运对抗,只会让人更加绝望而已。你伤得很重,不赶紧回元的话,谁也救不了你。”那道声音古井无波,缓缓说道。
“我这条性命早已微不足道,只要先生肯出手,我相信,人定胜天……”虚幻人影剧烈地咳了起来,身子一软,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那道声音一阵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人定胜天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你看看墙上的那幅画,这幅“预示天机”,所预示的世界已是一片混乱。人力与天比是极其微小的,一个人可以拯救许多人,一个人也可以毁灭许多人,但一个人想要与天相对,结果只是枉然。”
虚幻人影转过视线,投在了墙上的那幅画上。
画上的混沌景象,此刻诡异地扭动了起来,混乱的景象缓缓旋转,如同漩涡一般,最后逐渐被一点一点吞噬,消失在漩涡的黑暗中心深处。
“毁灭是人们自取的,贪婪、欲望、野心、自私,这些邪恶的人性党同了命运,将世界引向了一条毁灭之路。命运虽无情,但却也是最公平的,有生有死,有因有果,有开始,就会有结束,毁灭,也意味着新生。”那道声音语气沧桑,感慨而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虚幻人影低下了头。
那道声音道:“欲望是邪恶之源,邪恶是毁灭之根,拯救不了人性,始终都脱离不了毁灭。”
双方沉默了很久,虚幻人影咬牙道:“就算任由如此,也只是永无止境的痛苦循环而已,毁灭既然与新生无异,先生何不守住现在?”
“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那道声音叹道。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先生又何苦深陷过往,固步自封呢!”虚幻人影激言道。
那道声音的主人,仿佛回想起了深远的过往:“深刻内心的记忆,时间是无法磨灭的,纵使时光也历尽了沧桑,也不能消尽。你又何尝不是呢?”
“我与先生不一样,至少我对得起托付,可先生你呢?你不仅忘了逝者所托的遗志,还自我纠缠在本就不属于你的罪孽之中。”
“我一直都没忘,只是……”那道声音欲言又止。
“只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过去?先生,枉你不凡一世,竟被这些世俗繁事所困。”虚幻人影有些可惜地道。
“再不凡,也不过只是人,人心如此啊!”那道声音感叹道。
虚幻人影沉默了良久,开口道:“既然先生觉得怀罪,难道就没想过要赎罪吗?真的甘心在此郁郁终生,最后带着悔恨的罪恶,步入黄尘吗?”
那道声音没有说话,木屋内一片寂静,那幅预示世界的画,慢慢停止了旋转。画上的混沌景象,逐渐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那道声音响起。
“即使有我,希望也还是渺茫。”
虚幻人影道:“有希望总比绝望的等待要好,先生肯出手,青盘便有生机!”
那道声音含着苦涩,仿佛在摇首:“我只怕我的出现,只会徒增一场腥风血雨。”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杀戮,能用一场多而不多的腥风血雨,化解世界的灭亡,先生,你的出现,是亿万众生所期盼的大善之举啊!”
“哎,你也劳心劳力地奔波了大半辈子,难道就不想平静地安度余生吗?为什么非要卷入世间的纷争之中?给自己一个清净吧!”那道声音带着劝意说道。
“我早已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也无法忘记贯穿内心的仇恨,其实你也一样,只不过你恨的是自己罢了。就算与曾经留下伤痛的世界隔离,也只能痛苦地自我折磨着,那种****的面对是永无止境的。先生,真正应该给自己一个清净的,是你!”虚幻人影起伏着胸膛,激烈的言辞让他的状态变得更加恶劣。
“你已伤入膏肓,再拖延就晚了,还是快点自救吧,又何苦在此逼我。”
瘫坐在地上,虚幻人影颤抖着愈加透明的身体,艰难地道:“我……我能活着到……到这里来找你,我相信……这是命运所指,先生……难道你不明白……你的命运……”
那道声音沉默,久久未答。
虚幻人影极力抑制着即将崩溃的躯体,紧咬着牙:“上天赐你不凡之力,难道是要你在这荒凉之地虚度一生?先生,命运无情,你不可无情啊!”
“先生……”
画中的景象渐渐清晰,古朴的画意中,呈现出了一个被分割为十二个地域的世界。那个世界,壮阔波澜,延绵势巨,五颜六色,艳丽不凡,只是在世界的边缘,正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地开裂着……
“哎,容我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