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但凡经商的谁不知道自家公子,可这些人竟是屡次当面挑衅,似乎全不畏惧,让他隐隐觉得很是奇怪。
再说这初五一行人心情愉悦的回了竹园进了屋子正瞧见自家主子正环着世子妃在书桌前练字,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本正是因为差了他们几人出去,谢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江溯流圈了她正是为了让她好好静下心来,修身养性。
谁料才不到多会这几人已经是一脸喜气的回来,而怀里的丫头已经兴冲冲的滑下了椅子去,兴致勃勃问道:“怎么样,事成了没有?”
“回小姐,一切顺利。”初六一只手将脸上的薄面皮撕了下来,吐了吐舌头,兴冲冲的说了一句,脸上的神色还是意犹未尽。
“我说你是玩上瘾了吧!”初五同样是将脸上戴了半天的薄面皮揭了下来,啐了她一口,朝着谢玉笑道:“小姐可是不知道,那南宫桓险些给这丫头气的鼻子都歪了,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汁来。”
“可不是,依我看,他完全是咎由自取,活该。说让他用那些下作手段的。”一旁的初冬接茬道。
边上的的青影默默地从衣袖里掏出那一千两银子,脸色不同于她们三人的兴致勃勃,而是微带了些担忧道:“依属下看,这南宫桓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咱们……”
“哼。这较量不是才拉开序幕么,看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咱们真的要怕他不成?”谢玉将银票接过去放在一旁的桌边上,其他几人都是被她霸气十足的语调给震惊了一小下,不过眼看着边上的世子爷全然不以为意的样子,想想也就没什么可忧心的了。
行了礼退了下去,屋子里谢玉已经被江溯流整个圈到了怀里,伸手覆到她微凸的小肚子上,江溯流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这样一副脾气,也不知道这孩子出生以后会像谁多一点。
年关将至,京城里出了这样一件街头巷尾尽人皆知的大事,锦绣阁的生意在短短几天之内一落千丈,显出颓势。
同时,养颜堂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几乎已经将京城的胭脂生意彻底垄断。偏偏,江州云氏在京的丽人坊不但不想法应对,反而一直默默退避,南宫桓在府里气火冒三丈,却是基本上已经回天乏术。
那对孟州来的小夫妻俩自那一日在街头三言两语讹了他千两白银之后,就似乎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多番思虑之后,南宫桓终是按耐不住,派出三方人马决定各个击破。
结果,去美容馆刻意寻事的一些泼辣娘们被里面那看着娇小瘦弱的姑娘提着衣领给扔了出来。
趁着夜色去烧棉被铺子的几个人刚潜进院子还来不及点火,就被人家伙计劈头盖脸泼了一身洗脚水,再要纵身逃窜又被那些刁蛮伙计劈头盖脸撒了不知道什么古怪东西,一个个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的扭送到刑部大堂,官差还没问话已经将自个给交代了出来。
虽说有司空律出手善后,还是让他觉得这孟州一对年轻夫妻说不出的邪乎,南宫桓一路沉着脸回到府上,却老远看见后院火势汹汹,烧红了半边天。
气急败坏冲进府里,众人刚救完了火,那一队派去养颜堂偷配方下毒的人马却是被人齐齐抹了脖子从院墙给扔了进来,原本惊魂未定的南宫橙一时间受到惊吓,华丽丽的给晕了过去。
南宫桓焦头烂额,这同他斗法斗了几日的谢玉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府上安心养胎。
新年将至,腊月二十四日正巧是江静怡及笄的日子。
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这成年礼标志着女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算是女子一生中相当重要的一天。
按照天启朝的规矩,是需要女方请亲族里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为正宾来主持及笄礼,同时邀请京城各府之人前来观礼,以示重视之意。
可眼下平西王府众人对江静怡的事情讳莫如深,谢玉更是从江溯流处得知,老王爷和平西王已经有了决定,这及笄礼之后到了明年开春便将这人送到江州去,再不回京。一时间心有戚戚。
冬日那一场雪过后,天气有了缓慢的回温,谢玉整个人却是觉得越发懒散了许多,四个来月的身子还没有到特别不便的地步,江溯流却是一直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她除了每日在竹园里修身养性,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动,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因着这天天练习,一手毛笔字日益精进了些,顺带着将红颜剑的内功心法背了个滚瓜烂熟,眼下每日静心调息打坐倒也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日积月累已经有了些小成。
依旧是因为怀着身孕,无法学习剑招一试身手,江溯流最多允许她用细长的竹枝或者说干净的毛笔在空里比划比划。
而原本计划好的酒楼生意更是一直搁浅,大棚里新鲜的瓜果蔬菜只得采摘售卖,虽说赚的银钱也是十分可观,谢玉想起来却多多少少总是有一些遗憾。
坐在圆凳之上,铜镜映出她一张白净细嫩的脸蛋越发圆润了许多,谢玉不自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江溯流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她似乎是郁郁寡欢的叹了一口气,已经是抬步走到她身边,语带关切的问了一句。
目光落在春芽正为她绾发的手势之上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道:“不用那么多复杂的花样,简简单单绾一个就好。”
虽说今天是静怡的及笄礼,可这丫头毕竟怀着身子,太复杂繁重的发髻她一向不喜,江溯流这般想着,目光已经落到桌面盘子里一列金银首饰上,又是眉头轻蹙道:“这些金银之物也不用那么多,算了,还是我来吧。”
他话音落地,已经极为自然的自春芽手中接过了玉梳,立在她身后,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动作轻柔的为她梳起发来。
谢玉从镜子里头瞧他,舒缓的眉眼依旧是如山水墨画一般好看,清俊的一张脸却是再没有那样疏淡冷冽的感觉,倒是忘了从什么时候起,这人已经能十分熟练的为自己绾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