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琴看到站在门口的韩羽,脸色变了又变。
顾莫大步走到门口,抓住韩羽往外走。“韩羽,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阿姨住院了,我还看看阿姨。阿姨,您好点了吗?”韩羽越过顾莫高大的身子,看向周丽琴。
“好,好点了。”周丽琴面色不自然的说道。
“妈,我和韩羽去外面说点事,您先休息吧。”顾莫说完,拉着韩羽往外走。
两人走到走廊拐角的楼梯间,韩羽甩开顾莫的手,仰着头看着他。
顾莫的眉头紧紧皱着,“韩羽,你来做什么?”
“顾莫,阿姨知道我们分手了吗?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作为你的女朋友,怎么能不来看望一下呢?”
顾莫想起白天的场景,眉头皱的更深。
“小羽,你想做什么?但是我想拜托你,妈妈还不知道姐姐已经不在的事情。她现在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先不要告诉她。”顾莫紧紧抓着韩羽的肩膀,语气严肃。
韩羽拉开顾莫放在她肩上的手,语气骤冷,“顾莫,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有一个姐姐的?就在这几天对不对?”
“韩羽——”
韩羽制止住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顾莫,这些年你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这样一个姐姐,对不对?你妈妈,已经忘了她有这样一个女人。可是我姐姐,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还有妈妈!”
“韩明生对不起你妈妈,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你妈妈确实是个可怜的人。可是,我姐姐呢?她又有什么错?为什么她要一个人承受这些?二十几年,一直不闻不问,现在,她才想起自己有个女儿对不对!可是,一切都晚了,姐姐她不在了。她到死,都挂念着她的妈妈,可是她的妈妈呢?在她走了十年之后,才想起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韩羽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她用双手捂住脸,破碎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这样做,不觉得很残忍吗?就因为韩明生是她的父亲,是我们的父亲,我们就一定要承受这些吗?”
顾莫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小羽,是我们的错,这些都是我们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们犯得这些错,早已无法弥补。对不起!”
韩羽推开他,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一直摇头,“不,你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从来都不知道姐姐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你们在城里,享受着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生活时,姐姐被韩明生逼着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不喜欢的人交往。最后,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由自己做主。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啊!?”
“她倒在血泊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
“小羽——”顾莫想要上前抓住她颤抖的手,她一下滑倒在地上。
“她叫的是——妈妈!”
她说完这句话,像失去了所有力量,瘫软在地上。
顾莫什么都说不出,他能想到的话,只有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呢!
“小羽,我替我妈妈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们真狠心呀!把姐姐丢个韩明生那样的人,她能过得好吗?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替姐姐找到她的妈妈,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原来一切都被你们顾家掩盖了,”她自嘲似的笑了,“你们顾家确实有能力这样做!”
“你不要我告诉你妈妈,我就不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她说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小羽,你要去哪里?”估摸着抓住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她冷冷的说,“顾莫,你忘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是个干净的女人,今天你不是看的很清楚吗?”
“小羽,你何苦要这样折磨我们两个人!”
“不,我没有!顾莫,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爱过你。你看,我只是受不了你对我的纠缠,所以才答应你的。可是和你在一起的同时,我还和方志信纠缠不清。我本来就没有心,你看清楚了,”韩羽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根本就没有你!”
“小羽,你离方志信远一点,我会让他不再纠缠你的。”
“顾莫,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还有就是,我不爱你,所以我要离开你。放手吧,让我一个人好好生活。”
“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顾莫觉得不对劲,走出去看。
“妈妈——”他叫了一声,“妈妈你怎么了?医生?”
韩羽也跟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周丽琴,脸上布满泪痕,不省人事。难道,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顾莫什么都看不到,抱起母亲向急诊室冲去。
韩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不应该到医院来,可是她根本不能阻止自己。一想到周丽琴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十几年来不闻不问,连姐姐死了,她都不知道。
一股深深的悲哀在她心中蔓延。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这个承载着多少人生生死死的地方,给她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她说:“梅杰,我好怕呀,顾莫的妈妈知道姐姐不在了,我不是故意让她听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韩羽,你怎么在这里?”
韩羽看着慢慢走到她面前的人,原来是张放呀!
她抓住张放的胳膊,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张放,帮我个忙。”
“好,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放,麻烦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张放扶着韩羽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些担忧,“韩羽,你真的没事吗?”
韩羽摆摆手,“我真的没事,麻烦你送我回家。”
“好,你坚持一下,我扶你下去。”
**********
韩羽慢慢睁开眼,周围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底。还好,她现在在家。
香喷喷的气味钻入鼻尖,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东西。
“醒了?”高大的身影突然覆住了眼前的光线。
“嗯。”韩羽应了一声。
梅杰在窗边坐下,叹了口气,“韩羽,你这是何苦呢?苦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可以不和顾莫分手吗?我也好难受,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们要怎样才能走下去呢?梅杰,你应该也明白,我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好了,不要想这些了,先把这粥喝了,你今天一定还没吃饭。”
韩羽接过粥,小声说道:“梅杰,也只有你一直想着我。”
梅杰眼眸一黯,“我,下个星期要回去美国了。”
韩羽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梅杰,几秒钟后笑笑,“嗨!我不是早知道你就要走了吗?看我这记性,这几天光顾着忙自己的事情了。唉!你到了那边可不要忘了我!”
梅杰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鬼丫头,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对了,我那间诊所已经转手出去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成为闲人一个了,怎么样,你也从顾氏辞职了,我们两个去游山玩水吧!”
韩羽点点头,“好啊,不过费用你全包。”
“好!对了,刚刚是张放把你送回来的,鉴于你上一次的表现,他都要吓坏了”
韩羽眯着眼睛,“张放?怎么会是他?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呢!他现在在哪儿?”
梅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责备她,“总是做出一些吓人的事,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呀!张放调到C市工作了,他队里有事,已经走了。”
“是吗?”韩羽自言自语,“那个案子,他还在查吗?”
“什么?”
韩羽摇摇头,“没什么?”
“他说忙完了再来看你。对了,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
“他问我认不认识蒋梓欣?”
“蒋梓欣?智霖那个蒋梓欣?”
“这个我不太清楚,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蒋梓欣这个名字。怎么?你认识她?”
韩羽点点头,“嗯,顾氏曾经和他们有过合作,我们接触过。不过,他怎么会认识蒋梓欣呢?”有什么东西从韩羽脑中一闪而过,“梅杰?”
“嗯?”
“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个人?”
梅杰的目光中略带担忧,“韩羽,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牵扯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梅杰,这是最后一次,帮帮我。”
“好,我知道了。你和方志信,怎么回事?还有,报纸上上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韩羽露出一丝苦笑,“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那个角度还真好,抓怕的也很好。正好给我提供了机会。”
“什么机会?”
“让顾莫死心的机会。我和方志信联手演了一出戏,虽然不知道方志信为什么会帮我。不过,他是个很好的演员。”
“小羽,方志信这个人太不简单了,你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报纸上正好登出了那张照片,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和顾莫摊牌。你知道吗?自从方志信出现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天,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搞破坏。我不敢让顾莫知道以前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方志信的,我怕这个人。但是现在,我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个时候,韩羽的电话响起来。
“喂,你好。”
“韩羽姐姐——”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请问你是?”
“我是米小路。”
听到这个名字,韩羽愣了一下,“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