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人冲开了,格拉冲进来,看见眼前情景,急红了眼,上前一把推开阿提斯,阿提斯正有点愣神,没有提防,一下被他推开。
“阿提斯,你疯了?你为什么想杀我的女人?”格拉随即冲着阿提斯吼叫起来。
“你的女人?”阿提斯恢复神智,他看着一脸怒气的格拉,慢慢收回自己的剑。
“是的,小媛是我的女人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阿提斯继续问。
“她被汉人虐待,所以我救了她,也只能带她来这里了!”格拉虽然生气,却也坦白了一切,毕竟,带个汉朝女人来郅支城不是件小事,没有告诉阿提斯,本来就是错。
阿提斯一把揪住格拉出了屋子,出去前他转身冲着刘正蓉吼了句,“你给我老实待着!”
“你为什么没问过我?她是个汉人,是那个汉朝公主的侍女,你就不想想带她来的后果?”来到外面,阿提斯质问起格拉,脸上有了丝怒气。“这里是单于的地盘,他最恨汉朝人,如果让他知道你带个汉朝公主的替身侍女进到郅支城,他会怎么想?他会以为我们和汉朝人有勾通,就算不会怀疑我们,也会气我们带进个汉人的奸细来!你忘了寿宴上的那一出,汉朝公主存心就是想挑拨单于和康居的关系!”
“小媛不会是奸细的!我敢以自己生命保证,阿提斯,你相信我!”
阿提斯叹口气,“格拉,你一向是我稳重的好兄弟,现在竟然会为了个女人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为了安全,你马上找机会把这个女人送走!”
“为什么?阿提斯,我已经说了,小媛是个胆小的女孩,她根本不会是奸细!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因为我送走了你的女人,所以你也要送走我的女人?”格拉的话语中也是怒气冲冲。
阿提斯一听这话,伸手在格拉脸上就是一拳,“我阿提斯从不会这么卑鄙!”
格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消失。他强忍着心里的冲动,紧握着拳头没有回击。
看到格拉脸上的伤痕,阿提斯顿时消了气,他用手拍拍格拉的肩膀,“对不起,格拉,我们几十年的兄弟,真不该为女人伤了和气。”
“阿提斯,我不是在说气话,你要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你劫了那个公主开始的,如果你早早放了她,现在还会有这么多事发生?那个公主才是麻烦!现在,你更要为了她去抢夺康居,你忘了我们的计划,我们是要回罗马的,可因为这个公主,你就要改了所有的计划,是不是?你准备让我们的兄弟去送命?是不是?”格拉把矛头指向了阿提斯,越说越激动,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尊重。“你不想回罗马了是吗?阿提斯!”
格拉的声音最后透着深深的悲哀。
阿提斯忽然叹口气。
“格拉,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小心看着她,不要让她给我们兄弟带来麻烦!”
“如果我们注定回不去了,如果我们注定要在这片草原上成为野鬼,那么,这点麻烦又怕什么?”格拉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格拉,我们是好兄弟,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就闹得不愉快,好吗?”阿提斯求和了。
格拉先是无动于衷,然后终于点点头。阿提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格拉看了眼阿提斯的背影,随后走进房间,房间里刘正蓉脸色惨白,阿提斯的动作确实吓坏了她,她抱着双臂卷缩在床角。看到格拉重新走进来,刘正蓉也只是淡淡看了眼,并没有扑进他的怀抱。他走上来,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她。
“小媛,不要怕,你不会有事,阿提斯杀不了你!”
刘正蓉却躲开了他的怀抱。她一心一意想要的是阿提斯,她进郅支城也是为了阿提斯,可是她却和格拉搅合在一块,她真傻,以为这是捷径,但实际是离阿提斯越来越远,远到他要拨剑杀了她。她还能得到他吗?
“格拉,我骗了你!”不管她能不能得到阿提斯,首先她要和格拉分清界限。一张嘴只能同时吃一口饭,她想她的爱是单纯的,不想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我不明白你的话!小媛!”格拉的脸色也苍白了。
“格拉,我不喜欢你,我接近你只是为了阿提斯,我想和阿提斯在一起,我爱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爱他了!”
格拉整个人傻了。
“对不起,格拉,我不是想害你,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格拉,我不是公主的侍女王小媛,我也不是你们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两千年后的一个时代,在那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可是,有一天,我看到了阿提斯的幻影,我梦到了他,于是,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后来,我竟然穿越到这个王小媛身上,我遇到了阿提斯,我很开心,可他爱的是汉朝公主,所以我利用了你,请原谅我!”刘正蓉已经豁出去,原原本本的说出一切,迟早都是要说的,只有这样能让格拉对她死心。说句良心话,她并不想要复杂的三人关系。
但已经复杂。她看着格拉傻愣愣又痛苦的表情,傻是因为她说什么来自两千年后,什么穿越等等,痛苦自然是因为她说她爱阿提斯,到最后,痛苦湮没了整个他,他站起来,不发一言的出门。
刘正蓉想喊,但又没喊,她坐在那里没动,心里一团乱麻,也有点痛苦,看见格拉那痛苦的样,她有点心酸。她想去追他,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她真是明白不能乱来,除非她不要小命。可她想要!
就这样混乱了一天。
突然,门被无礼的用力推开,冲进来的是阿提斯。
“你对格拉说什么了?”阿提斯一进来就直冲向刘正蓉,那神态像是要吃了她,眼睛闪耀的全是怒火!
“我只是告诉他,我爱的是你,我不想让他误会我爱他!”刘正蓉不再害怕了。事情既然到这步,只有接招,然后希望朝着她想要的结果去发展。
“你是疯了吗?”阿提斯眼里的怒火更加旺。
“我没有疯!”刘正蓉大声说着,“或许我是疯了,从看见你之后我就疯了!阿提斯,就算我疯了,也是为你疯的,谁让我爱上了你,爱的没有理由,没有分寸,没有希望!”刘正蓉忽然放声哭了,为之前的生活也为现在的,她哭的很伤心,心底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还有委屈,屈辱。
或许女人的眼泪对某些男人来说是非常厉害的武器,对阿提斯来说就是。他看着刘正蓉哭的死去活来,那其中的伤痛绝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她最后的那句话仿佛也说中他的心底秘密。他的心中也有这样一份爱。
忽然,他伸出双手把刘正蓉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他的口气里真的有深深的歉意。
“哈哈哈,好,阿提斯,你骗我,你还说,你并不喜欢我的女人,可是,你抱着她干吗?”门外又冲进一个人,是格拉,可是他看起来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跌倒,随着他的身体跨进门来,一阵浓烈的酒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阿提斯放开刘正蓉,跨前一步想要扶住格拉,他抬手就是一拳,阿提斯躲闪开,一把夹住格拉,把他拖到床边,推到床上,他嘴里嚷嚷着,手乱摇。但渐渐却没了声息。
“你好生看着我的兄弟,既然是你招惹了他,你就该照顾他!”阿提斯正色的看着刘正蓉,“其他的都忘到脑后,不然我马上送你回康居!”
刘正蓉一惊,认真想下,清醒的收拾起自己的眼泪,不能再傻兮兮的,要懂得审时度势,现在这状况还是听了阿提斯的为妙,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有更大的机会攻破他。就像刚才,他不是破天荒的拥抱了她吗?
她乖乖擦干眼泪,去照顾格拉。
“阿提斯,我只是为你而做的!”但她也不忘了对阿提斯说这句话,阿提斯叹口气,无奈的出门。
乌垒城内的都护府。
怜君愣完之后马上收拾自己的心情,她也并不气馁,本来就没想事情会轻而易举。
“将军,我们不谈公事,先吃饭,来,我敬将军一杯酒!”她高高举起酒杯。
“哦,姑娘也能喝酒?太好了!来!干!”一听喝酒,果然,陈汤的眉立刻舒展。
“到了这胡地,不会喝酒也要变得会喝酒!不然怎么在这胡地生活下去,是不是?将军!”怜君看见陈汤已经把他的酒杯一饮而空,于是硬着头皮也干了自己的酒杯。其实,她的酒量是一二口,最多几口。
现在,她跟着陈汤一杯杯的干,很快就不行了。
陈汤看见她的脸通红,头摇晃着,嘴里大声说话,没有了一个宫廷侍女的礼仪和矜持。于是他明白她并不会喝酒。
她终于把头趴到桌子,头晃得实在受不了,天地都在旋转。她觉得好难受。
“姑娘,你怎么样?”陈汤有点后悔,不该信了她。现在见她的样子,知道她很难受,他犹豫了几下,终于凑近她,轻声问。她嘴里呜咽着,整个人往他怀里倒。
“将军,我叫怜君......”她时而清醒。
“哦!怜君姑娘,在下送你去歇息吧!”陈汤想想只能送她回房了。怎么送?她已经瘫软得像是无腿的人。他想喊手下,马上作罢。与其让毛糙的手下去扶怜君姑娘回房,不如自己。
他抱起柔若无骨的怜君,一股酒味,还有种特别的香味,一齐扑进他的鼻子,他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走向她的房间。
他踢开门,进去后又踢上门。他把怜君轻轻放下,一边找来水盆,用帕子沾湿了轻擦下她的脸。冷水刺激了她,她睁了睁眼睛,又闭上。
“将军,我好难受!”她突然仰起头,一阵克制不住的恶心涌上来,她张开大嘴开始呕吐,那呕吐物溅在陈汤的脚上,他并没去在意,只是忙着为她擦拭脸。她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他清理了地上的污物,看了眼沉睡中的她,走出门去。他仔细的关上门,在门外站着。忽然听到屋里又传来呕吐的声音,他连忙又冲进去。
怜君趴在床沿上,吐得一塌糊涂,脸色苍白,整个人有点神志不清,只是觉得非常难受。他马上又打来水,为怜君洗脸。洗好脸,他拿过茶壶倒了点茶,把怜君抱在怀里喂给她喝。她咕咚一口就喝完了,随后,她软软地依在陈汤怀里,像个孩子般。半天,陈汤没有动。后来,看她似乎睡熟了,才慢慢的放下她。
他点起灯,索性坐在一边,守着熟睡的她。
窗户上慢慢出现光亮,又渐渐,这光亮照射进来,照亮了屋里。灯油已燃尽。怜君睁开眼,转动头,看见了趴在桌上熟睡的他。她一时间有点慌,下意识的看看自己,依然穿着昨天新换的衣物。她动了动,整个头重似块石头,还疼。
“你醒了?”她的动作惊醒了他,他站起来,走向她。
“对不起,将军!”她已经完全明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心里无地自容,“请将军原谅怜君酒后失态!”
他看着她,她微微低着头,苍白的小脸慢慢升起点红晕,显然是想起昨晚的事后难堪,也或是娇羞,又因为醉酒的难受,紧皱着眉,整个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羞样。这样的一副模样,任石头见了都会软化,都会动心。
“不必说对不起,怜君,我也不该逼着你!”陈汤失神的傻盯着她看,一双大手不由自主的拿住她的小手。她的脸更加红了。
“多谢将军照顾了我!”她把头低得更深,只觉得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副都尉!”
突然,门外一个声音震天的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两双手也分开了。
“怜君姑娘,那我告辞了!你好生歇息,有什么事尽管差人吩咐!”陈汤收拾脸色,站起来,匆匆说了句就出门而去。
怜君捂着脸,那醉酒后的头痛似乎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