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贝里队长的话音落下,四个高大的士兵走近阿提斯和格拉,两个扭着阿提斯的胳膊,两个扭着格拉的胳膊,一起推出帐篷,绑在帐篷外的木柱上。
两个士兵举着火把,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周围如白昼。
“哗!”行刑的士兵把阿提斯和格拉的衣服撕破,露出了他们那洁白而宽阔的背部。
“给我用力抽!”马贝里队长站在他们后面命令道。
两个手拿着长鞭的士兵走上前来,挥动手里那根又长又粗的黑色长鞭,在空中画出一条恐怖的弧线,最终落在脊背上,长鞭碰到肌肤的刹那发出清脆的声音,而伴随着这声音的是刻骨的疼痛,“啊!”两声不约而同的惨叫声响起来,那是阿提斯和格拉的声音。但随后,周围的人就听不到惨叫声,只有嘴唇被死死咬住后露出的一丝闷哼声。
不过很快,连这闷哼声也听不到,阿提斯和格拉的头都耷拉下来。
“多少鞭了?”
“报告队长!各二十鞭!”
“给我继续打!”
“是!队长!”
那个瘦个男人一直站在马贝里队长旁边,到这个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凑近马贝里队长的耳边说道。
“队长,三天后就要开拔,如果我们队里一下多了三个病号会拖后腿的,你知道营长的脾气,他一直自豪第一营的行军速度。还有,这两个明显只是孩子,这五十鞭下去性命难保啊!”
马贝里队长耳朵里听着,但没有回话,稍过会,他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交给你了,埃罗。”他对瘦个男人说了句就转身走回自己的帐篷。
“快把他们放下来抬到军医官的帐篷去。”瘦个男人连忙指挥手下的士兵把阿提斯和格拉从柱子上解下来,他们都已经昏迷不醒。
“是,埃罗教官!”
四个士兵匆匆抬着去到军医官处。
“埃罗,这两个伤势有点重,你还想让他们三天后能站起来行军?”军医官看看阿提斯和格拉的背,微微摇摇头。
“你给他们下点猛药,这两个小子不赖,丢了可惜。”埃罗教官命士兵提来桶冷水,他提着冷水在阿提斯和格拉的头上浇下去,受这冷水的刺激,两个人慢慢醒过来。
“小子,你们想好得快点还是慢点?”军医官问他们。
“什么是快什么是慢?”阿提斯忍着背上钻心的疼,微微抬起头。
“快点就是让你睡一觉就能走路,不过上药时会让你痛得生不如死。”
“给我们快点吧!”阿提斯垂下头。埃罗教官的脸上露出点细微的赞许神色,他示意身边的士兵按住阿提斯和格拉。军医官从一个脏脏的罐子里捞出点黑色的药膏,混在其他罐子里挖出的绿色药粉里,搅拌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短木棒,各塞在阿提斯和格拉的嘴里。
“给我咬住啊,不然牙齿就没了!”话刚说完,他的手就开始往阿提斯的背上抹药膏,药膏刚触到阿提斯的背,他的身躯就强烈的扭曲起来,如果不是两个士兵死死按住他,他已经滚到地上。阵阵压抑的呜咽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发泄着那极度难忍的痛苦。
“这药虽然痛劲厉害,可是多少断腿断胳膊都靠这药给止住血了,更别说你这鞭伤了。”军医官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手里的动作却也不慢。
上完了药,士兵们又抬着几乎昏过去的阿提斯和格拉来到帐篷,找了个空处把他们丢到地上。帐篷里大多数士兵都已躺下睡觉,这动静也似乎影响不了他们的睡眠。
“喂,喝点汤吧!”忽然,一个压低的声音在阿提斯耳边说着。阿提斯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张模模糊糊的脸,鼻子里闻到一阵肉香,他本能的张开嘴喝。
“给我的兄弟也喝点。”他指指旁边的格拉,然后昏睡过去。
“起来,快起来!装什么死?”一个粗暴的声音在阿提斯耳边响起,他努力睁开眼睛。“快起来集合了!”粗暴的声音来自一张粗鲁的脸。
阿提斯的神智完全清醒,疼痛也随即袭来,他咬咬牙,尽力爬起来。背后还是传来刺心的疼,但明显已经不是昨夜的那种痛。他看看身边的格拉也挣扎着站起来,阿提斯拉了一把他。
“格拉,你怎么样?”
“我没事!”格拉点点头。
两个人相扶着站起来,帐篷里的人都已走出去,空空荡荡的。这时门口有个人影走进来,一个不比他们大多少的男孩走进来,手里端着个盘子,胳膊下夹着衣服。“你们醒了?”
“嗯,我们要去集合!”阿提斯摇摇晃晃的走着。
“你们先吃点东西,再穿了这件衣服走吧!”男孩递给他们盘子,里面是两片黑面包。阿提斯接过盘子,和格拉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下面包。忽然,阿提斯想起这个声音在昨天夜里也出现过。
“谢谢你!”阿提斯困难的说了句感谢话。
看着他们穿好衣服,男孩催着他们跟着他去集合,阿提斯和格拉忍着痛跟在男孩后面跑到军场中。今天的集合是点名和开拔前的动员。整个第二军团的士兵全部到场。站在那高台上训话的是第二军团的最高长官,站在他左右的是各营的营长。
集合结束,阿提斯和格拉又被推到伙房干活,那个男孩也在里面做事,三个人趁没人看见时偷偷说几句。男孩的名字是朱力安,比阿提斯和格拉大三岁,虽然看着比他们瘦小得多。朱力安来自高卢,凯撒的军队进攻高卢时,他的家人死于战火,之后他流落到罗马,看见在招兵,他就报名了。
“该死的你们这些懒小子,竟然还在偷懒说话,我是急得要跳脚了,长官要我太阳下山前就让士兵吃上饭,今晚都要早早睡觉,明天天不亮就要开拔去港口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快给我干活!”突然一串爆骂加一个木质的长勺子一起砸在他们头上,一头白发的伙夫长正怒目圆睁的盯着他们。
那长勺子在阿提斯头上弹了下后掉在朱力安的脚下,他连忙捡起拿过去洗洗后递回给伙夫长,他接过来拿着勺子在朱力安头上打了下。
“给我好好干!”朱力安答应着逃回到阿提斯一堆,但三个人不再说话,直到让全队的人都吃上饭,他们又帮着整理了餐具,才回到自己的地方睡觉。
“你后悔吗?”格拉问阿提斯,他仍旧不习惯喊阿提斯为维库曼,于是索性不喊他名字。
“不!我永不后悔!”阿提斯面无表情,“你呢?”
格拉摇摇头。
凌晨,两个人都睡得死死的,突然就被暴躁的声音和动作从地上拖起来。
“还不赶快整理行装?马上要赶去码头了!”又是那张粗鲁的脸,他是队长的左右跟班之一,另一个就是切尔金。
忍着背上的痛,阿提斯和格拉两个人连忙穿上衣服和盔甲,佩戴好短剑,左手握住长矛,右手提住盾牌,齐跑着站到了队伍中间。前面传来了口令声,队伍动了,全队的人整齐的向前迈开步伐。
天色还没亮,整个罗马城里静悄悄的,长长的队伍穿过熟悉的街道往港口前行。突然,后面传来嘀哒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队伍从后面赶上来,穿过阿提斯他们的队伍往前跑去。那奔跑的一个个背影伟岸而神气。那是骑兵团的士兵们。
阿提斯的眼睛死死地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里明显的流露出强烈的渴望。
“你羡慕了?”格拉轻声的问他。
“你不羡慕?”阿提斯反问一句,格拉连忙闭嘴。
来到港口,天色已经放亮,一轮艳丽的红日从遥远的海平线上娇羞的探出头,将她那绚丽的色彩投射在港口无数只准备起航远行的船只。
阿提斯他们的第二分队上了一艘船,船并不是很大,全队百多人上去后,并没显得有多宽裕。船的两边各有长长的一排大船桨,中间是那粗的高桅杆,张着满满的四张帆。
马贝里队长挑选了一批强壮的士兵去划桨,一声口令后,两排士兵齐齐划动船桨,船冲入波浪向着朝阳而去。
阿提斯和格拉互相看看,对方的眼中都闪烁着激动而兴奋的光芒。
“快看,那是克拉苏大人的船只!”
一艘双层八张帆的大船从众多小船中冲出,气势磅礴的带头驶向浩淼无边的大海,向着太阳升起的东方乘风破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