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笑声从后面飘到她眼前,连带着一张笑脸。赵奶娘定神一看,是府里干粗活的李嫂。
“李嫂,你可不能这样吓我的,要把人吓死的。”赵奶娘还捂着心口。
“哎呀,赵奶娘啊,也不全怪我啊,我倒不是真心想要吓你,是你自己闷着头光想事呢,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了。咦,你今天脸色怎么了?有啥事啊?”李嫂盯着赵奶娘的脸傻看。
“没事啊,哪会有什么事?”赵奶娘忙收拾自己的心事放进心底,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李嫂。
“没事那就跟我走,我正想要你帮忙呢,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一大堆的事要做,厨房里要收拾菜,刚刚管家又多出来很多事,王妃和小翁主的屋里还有衣服要洗,我再多副手脚都不够用,想想你手脚快只能找你帮忙了。”李嫂一把拉住赵奶娘就往厨房去。赵奶娘暂时放下自己的心事,赶紧的跟着李嫂来到厨房,一到厨房,二话没说就动手做事,李嫂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奶娘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不过也亏小翁主大了不需要时时喝奶了,不然我也拖不动你来做事。”
“是啊,小翁主大了,不需要喝奶了!”赵奶娘忽然一愣,到这刻,她豁然明白,自己是太天真想得太好太一厢情愿了,她怎么就不去想想,长大了的小翁主还需要奶娘干什么。既然不需要了,她还能留在这里吗?“小翁主也不需要奶娘了!”赵奶娘心里涌上一阵悲凉,来到这府上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你咋了?奶娘,看你今天呆呆的不像平常,就因为我说的这句话?小翁主是不需要喝奶,可她还是要娘的,这些日子来,你是把她当自己孩子了,她不也是把你当自己娘了?你想她能离得开你们母子?”
“离不开又怎样?终究是要离开的!”赵奶娘低声的说了这句话。“我们王府现在的情况哪养得起多余的闲人。”
“奶娘,你可不是多余的闲人。这府里怎么缺得了你?”李嫂瞪大眼不相信的看着赵奶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你都会帮着干活,你一个人要顶好几个人的。”
“李嫂,多谢你帮着我说话,可是我终究是为了给小翁主喂奶才来王府的。”赵奶娘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叹口气。
“那倒也是!”李嫂抓抓头发,想了下蹦出的也就只能是这句话。
之后,李嫂就看着赵奶娘埋头干活,干完了这件就干那件,看那架势简直是想一个人把活全干了。她看着奇怪,想说几句话,可是看看赵奶娘的脸色不像平常,平常赵奶娘也不是多话的人,不过脸上总是挂着点笑意,今天这脸上是一片愁云。不过,李嫂憋了很久,终究还是憋不住。
“奶娘啊,我以后可不好意思再叫你帮着干活了,你看你差不多把活都做完了,要是把你累着了我可怎么交代得起?”
“李嫂,我不累!你别担心,以后,也许我也帮不了你了,就算你想找我帮忙怕是也找不到我人了!”赵奶娘终于停了停,低着头说出这句话。
“哎呀,奶娘,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要离开王府吗?”李嫂是直冲到赵奶娘面前。
“是的,小翁主大了,不用吃奶了,我这个奶娘就该离开了。”赵奶娘强装着挤出点笑脸,只是那笑真是非常的难看。连李嫂都看不下去。
“那怎么可以?你要走了那府里不乱套了?小翁主第一个就会闹,她要闹起来谁吃得消,只有你家小柯镇得住她。”
“开始闹几天,以后就会习惯的。”赵奶娘沉思了好久。
李嫂刚要再说什么,顾管家进了厨房。李嫂连忙收住嘴,专心听着顾管家的吩咐了。趁这档口赵奶娘出了厨房。李嫂揪着点空看了看她出门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只是这会儿顾管家使唤得她挤不出点空来想这个。
不过等到了晚上,大小事情都忙完了,李嫂进了自己的屋,捶着自己有点发酸的后背,和自己那个在府里做门房的丈夫闲聊时又想起赵奶娘的事了,于是李嫂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跟丈夫说出来,一说,两个人都连声惋惜起来。要说那赵奶娘来府里后,真是人人见了都竖拇指,尤其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本来嘛,既不抢他们饭碗又分担他们的事情,谁会不说好?忽然,老门房的一句话提醒了李嫂,她一拍脑门。
“我怎么就没想起这个呢?嗯,合适,再合适也没有了,我马上就去跟奶娘说!”
“喂,你这老太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深更半夜的跑去说这个?”老门房却一把抓住李嫂。
“半夜怎么了?就要深更半夜,这样才不怕人听去!你想赵奶娘她这会儿就会睡吗?她保准还在做针线活。我这就去说,你就不知道夜长梦多这句话?”李嫂不顾自己丈夫的质疑,依旧整理下衣服出门了。
赵奶娘的屋子就是小翁主的屋子,和窦老王妃的屋子靠得比较近,不过要是从西边绕过去的话就不用经过老王妃的屋子。这会儿,李嫂就是绕了远路的。果然,一走近,就看得到从屋里透出来的一点微弱亮光。那是赵奶娘点着油灯在缝衣服。
李嫂在窗下站住,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窗,一边压低声音喊了声。她知道这会儿小翁主和小柯这两个孩子肯定睡了。
“谁啊?”屋里很快回了声吃惊的问话,“是李嫂吗?”估计赵奶娘听出声音了。然后门就开了,李嫂进了屋。
“奶娘你这么晚还在做衣服啊?”李嫂一进屋就问。“小翁主睡了吧?”
“是啊,李嫂,小翁主在里间睡着了。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赵奶娘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挂着吃惊。她和府里的人都处得好,不过像李嫂今天这么晚还到她屋子里来那是从没有过的。“快坐吧,我上次熬的那灯油还有点,所以我就趁着这会儿空多做点衣服,以后怕。”赵奶娘没有再说下去。